回去的時候,兩人依舊共乘一騎,不過這次,是裴淵控的馬韁。

他修長的手指,緊握馬韁,帶著夷珠,賓士在圍場上。

冷風掠起夷珠的長髮,她靜靜地靠在他的臂彎裡,看著身側疾速後退的景物,以及身後漫天的霞光,她心裡驀然生出歲月靜好的感覺。

她與裴淵能這般一輩子,也挺好的。

她靜靜地沉思了一會兒,忍不住仰起臉看向身後的男人。

男人眼神沉靜地看著前方,完美的下頜線條,微微收起,透著冷峻和堅毅。

她忽然很是著迷,忍不住伸出指尖,輕輕在他下頜上摩挲。

裴淵感覺到她的碰觸,愣了下,卻是任由她摩挲,良久後,才聲音低啞地問:“可摸夠了?”

夷珠像被燙到般,立即縮回手指,紅著臉鑽進他懷裡裝睡。

裴淵眉頭挑了下,並沒有戳穿她,單手控著韁繩,另一隻手則在她背上,輕輕拍撫著,溫聲道:“若是累了,便睡一會兒。”

夷珠聞言,點點頭,在他懷裡找了個舒服些的位置睡覺。

今日折騰了一天,她確實累了。

沒多久,竟真的在他懷裡睡著了。

裴淵低頭看了眼,眸底掠過寵溺,抱著她的手,也不由收緊了些。

……

夷珠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漫天星子了,她彷彿聽到了從遠處傳來的熱鬧聲音。

她茫然地坐起身來。

守在床邊的碧清,見她醒來,喜道:“小姐總算醒了。”然後去取了她的衣裙過來,催促道,“小姐快換上衣裳,晚宴已經開始了。”

夷珠被動地換上衣裳,想到什麼,問:“我是怎麼回來的?”

碧清捂嘴笑了下,“王爺給抱回來的。”

夷珠驚愣地看著她,“什麼意思?”

“王爺帶小姐去狩獵,回來的路上,小姐便睡著了,到了皇苑,也沒有醒來,王爺便將您一路抱了進來。”碧清回道,眼睛裡閃著笑意。

夷珠一聽,頓感羞窘。

一路給抱進皇苑,那得被多少人給看到了?

裴淵怎麼不叫醒她啊?

她有些懊惱。

“王爺待小姐這般好,不知道羨慕壞了多少人呢。”碧清繼續笑道。

夷珠沒想到自己竟睡得那麼沉,被裴淵抱進來,她都沒有感覺。

她輕咳一聲,轉而問道:“對了,王爺人呢?”

“外面舉行了篝火晚宴,王爺見小姐還睡著,便帶小王爺先去了,王爺還吩咐奴婢,若您醒了,便帶您過去。”碧清回道。

夷珠聞言,搖搖頭,“我還是不去了。”

“為何不去?”碧清一怔。

夷珠道:“左右時間也晚了,而且我還想再練習一會兒射殺獵物的技巧。”

“可王爺還在等著小姐過去。”碧清提醒。

“沒事,你一會兒過去與他說一聲,他會理解的。”夷珠道。

明日她便要與託婭比試了,雖然經過裴淵的指點和訓練,她有信心能贏,但是身處在圍場,會發生各種意外,她還是想將技能練純熟一點,到時候,遇到突發情況,才不至於慌亂。

碧清見她當真不去,只好給她端來了晚膳。

夷珠匆匆吃了些,便重新戴上了袖箭,到院子裡練習射殺的技能。

秋蟬在一旁陪著,偶爾指點她一下。

袖箭練得差不多了,夷珠又讓秋蟬取了弓箭過來,對著院子裡的箭靶,練習射箭。

經過裴淵的指導,她已經掌握了訣竅,只是射箭比袖箭更費力一些,練了一會兒,她的雙臂,便痠疼不已。

秋蟬幫她揉捏了一會兒,她感覺好多了,便又重新練習。

當她再次停下休息的時候,秋蟬忍不住道:“以前覺得王妃嬌滴滴的,做不來這些事情,但現在,屬下要對您改觀了。”

夷珠聞言,垮下了雙肩,“其實我是咬牙撐著,我的兩條手臂,好像都不是我自己的了。”

秋蟬一聽,連忙扶她到石桌前坐下。

“初學都是這樣的。”她寬慰道,一邊伸手給她揉捏雙臂。

“真羨慕你們能舞刀弄槍的。”夷珠由衷地說。

秋蟬清冷的臉上浮現笑意,“可是我也很羨慕王妃能畫得一手好畫,那可比我們舞刀弄槍的高雅多了。”

“高雅有什麼用?遇到事情,還不如會武力的。”夷珠嘆氣,“若知道有這一天,我當初就該去學武。”

秋蟬好笑地說:“王妃若是去學了武,那損失就大了。”

“有什麼損失的?”夷珠反駁,“學會武藝的話,至少不會被人欺負,到哪都不怕。”

秋蟬搖頭,“王妃一幅畫便能賣得千金,武力能值多少錢?”

夷珠好笑地說:“秋蟬,不是這麼算的。我是運氣好,有淵王妃的身份加持,所作的畫,才能賣得高價,你去我的畫坊看看,不知道我的人,買我的畫,都要再三斟酌,討價還價,所得也就那麼一點錢。

有武藝就不同了,去到哪都不怕,可以保護自己,也可以保護家人。”

“那是因為他們不懂畫。”秋蟬反駁。

夷珠搖頭,“不是的,我的畫再好,也只值那點錢,願意花大價錢買的人,都是因為知道我的身份。”

“但是畫坊的生意很好啊,您的畫並不愁賣。”秋蟬蹙眉,“而且,那些人也是真心覺得您的畫好,有收藏的價值。”

夷珠眨了下眸,有些意外地看著她。

“怎麼了,我說得不對?”秋蟬疑惑。

“不是。”夷珠搖頭,“我只是有些感慨,秋蟬你也能一下子說那麼多話。”

秋蟬一聽,臉都紅了,“屬下多言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夷珠嘆氣,“只是意外你能一下子跟我說那麼多話,還盡說讓我高興的話。”

“屬下說的是事實,沒有討好您的意思。”秋蟬有些結巴。

夷珠聞言,忍不住笑了起來,“好吧,我姑且信你說的都是真話了。”

“本就是真話。”秋蟬蹙眉。

“好吧好吧,蟬兒再給我揉揉,我手臂可能要廢掉了。”夷珠催促道。

秋蟬連忙繼續給她按摩。

過了一會兒,夷珠道:“秋蟬,你老實回答我,你覺得我的射殺技藝,怎麼樣,可還行?”

秋蟬正色道:“王妃今日才學,能學到這個程度,已經很不錯了。”

夷珠嘆氣,“但其實還是不夠好,是不是?”

“對比很多人,王妃已經做得很好了。”秋蟬道。

“那你覺得,明日我有多少勝算?”夷珠又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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