夷珠帶著司蘭上樓的時候,小孩竟然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她心裡一軟,上前將他抱起來,送去了隔間的小榻上。

給他蓋好被子後,她忍不住在床前坐下來,看著他的睡臉發呆。

樂樂對她如此真心,她的那些懷疑,實在不應該。

想到此,她舒了口氣。

裴律帶給她的那些困擾,突然便淡了很多。

她不信裴淵和樂樂對她的好是假的。

“你縱然再想淵王,也不必對著小王爺的臉看得那麼入迷吧?”這時,司蘭戲謔的聲音傳來。

夷珠愣了下,給小孩掖了掖被角後,起身走了出去,壓低聲音道:“你別亂說。”

司蘭閉了嘴,跟著她出了隔間。

“不過我很好奇,為何小王爺那麼黏著你,那麼喜歡你,就好像,你才是她的親孃一樣。”司蘭將心裡的疑惑說了出來。

夷珠其實也很疑惑,“大概……這就是人與人之間的緣份吧,我合他的眼緣。”

“你這個理由,我覺得太牽強了些,若不是你年紀不符合,我都要以為,小王爺就是你跟淵王生的了。”司蘭突然道。

夷珠心裡一跳,好半晌,才道:“怎麼可能?”她今年才十五,樂樂都五歲了……

“所以我說你年紀不符合呀。”司蘭道,“但是仔細看,你跟小王爺還是很像的。”

夷珠愣住,“我們像?”

“嗯。”司蘭點點頭,“很像,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倆是親母子呢,只不過你太年輕了些,不可能生出那麼大的孩子。”

夷珠搖了搖頭,“也許是我們相處久了的關係,別人還有夫妻相的說法呢。”

“說得也是。”司蘭認同。

看到桌子上的糕點,她眼睛一亮,“是桂花糕,好香啊。”

夷珠拿了一塊給她,“樂樂特地給我買的。”

司蘭羨慕壞了,“白撿了那麼大一個孝順兒子,珠兒你有福了。”

“別這麼說。”夷珠皺眉。在她心裡,已然將小孩當成了親生兒子了,才不是什麼白撿的。

“行行行,是你的親生兒子。”司蘭邊吃邊順著她的話說。

司蘭坐了沒多久,便走了,小孩還在睡,夷珠便拿起畫筆作畫。

傍晚的時候,夷珠牽著睡醒的小孩下了樓。

正打算送他回淵王府,卻見裴淵自外面走了進來。

兩人已經好多天沒見面了,加上裴律今日說的話,眼下二人乍然見面,夷珠怔愣了下,心裡的那些疑團,再次浮現。

“怎麼了?”

男人低沉的聲音響起,她才回過神來。

她搖了搖頭,“沒事。你怎麼來了?”

“顧潛說樂樂在你這裡,我過來接他。”裴淵道。

“哦,我正要送他回去,你來了也好,我就不送了。”夷珠垂著眸道。

裴淵頓了下,目光落在她低垂的眉眼間,溫聲問:“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沒有。”夷珠搖頭。

“有空麼,要不要出去走走?”裴淵問。

“不想去。”夷珠拒絕,意識過來,又補充了一句,“我有些累,想回去休息。”

裴淵“嗯”了聲,“那我送你回去。”

“不必麻煩,我自己回去就……”

“走吧。”裴淵打斷了她的話,語氣不容置疑。

夷珠蹙了下眉,終是跟著父子倆上了馬車。

小孩敏感地察覺到爹孃之間的異樣,忍不住坐到夷珠身旁,小聲問道:“孃親在生父王的氣嗎?”

夷珠一愣,搖頭,“並沒有。”

“那你為何不跟父王說話了?”小孩奇怪地說。

夷珠摸了摸他的腦袋,“經常見面,沒什麼要說的啊。”

“可我就是感覺你在生父王的氣。”小孩仰起小臉,認真地看著她。

夷珠一滯,抬頭對上男人深沉的眸,她心裡很是煩躁,“我就是有些事情想不通罷了……”

“何事困擾了你?”裴淵柔聲問。

夷珠想了想,終於還是將困擾了自己半日的事情說了出來,“其實今日,齊王來了畫坊,他還與我說了一些奇怪的話。”

“他與你說了什麼?”裴淵蹙眉,怪不得剛才見她,她便好像有心事,原來是裴律搞的鬼。

夷珠看了看一旁豎著耳朵聽的小孩,終是忍住了,搖搖頭道:“沒什麼。”

事情涉及到樂樂的親孃,當著他的面說,並不好。

裴淵沉默了下,忽然吩咐停車。

待馬車停下後,裴淵對小孩道:“你跟流影先回去,我跟你娘說些事情。”

“知道了。”小孩乖乖地點頭。

裴淵牽著夷珠下了車後,就近找了家茶樓,要了間包房。

待夥計上完茶點,退下後,裴淵問:“現在沒有別人了,可以說了麼?”

夷珠躊躇了下。

裴淵端了杯熱茶給她,“不要緊,你慢慢說。”

夷珠握著茶杯,心裡百轉千回,終還是將裴律與說的話,一字不差地說給了他聽。

“咔嚓”一聲,裴淵手裡的空杯子,倏然碎裂。

夷珠吃了一驚,慌忙抬起他的手,“王爺你沒事吧?”

裴淵掩去眸中的驚怒,扔了手裡的碎瓷,淡淡道:“我沒事。裴律與你說的那些話,都是假的,你千萬不要信他的話,中了他的計,他是想離間咱們的關係。”

夷珠聞言,心裡鬆了口氣,跟她想的一樣。

雖然他沒有解釋鳳凝是不是就是小孩的生母,但他說是假的,她便信了。

其實她心裡也是相信他不會騙自己的,但她還是想聽他親口說一句罷了。

“嗯。”她點點頭。

裴淵緩和了面色,將她攬入懷裡,“我以為,那日與你說了以前的事情,你便明白了,但你還是不知道。我裴淵此生,沒有對別的女人動過心,唯爾一人!

鳳凝,亦不是樂樂的生母,他的生母……”頓了頓,他抬起她的臉,“現在還不是與你說的時候,等到了合適的時候,我自然會與你說。你可信我?”

夷珠點點頭,“我信。”

“乖!”裴淵摸了摸她的頭髮,眸底,卻一片寒霜。

裴律找死!

幸好夷珠肯將心事透露給他,否則,這個丫頭恨他,他都不知道原因。

“那個鳳凝……又是怎麼回事?”夷珠好奇問道。

“鳳凝確實與裴律有婚約,鳳凝也很愛他,可那傢伙不潔身自好,甚至與鳳凝的姐姐……有染,鳳凝得知後,便對他失望了。”裴淵淡聲道。

夷珠瞪大眼睛,“鳳凝的姐姐不就是……”鳳太后麼?

不過她沒有說出這個名字,畢竟鳳太后是昭烈太子的遺孀,她與裴律有染,不就是給昭烈太子抹黑麼?

怪不得裴淵這麼痛恨裴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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