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那日,皇上宴請群臣,夷珠跟著裴淵入了宮。

太皇太后病著,並沒有出席,但這並不妨礙宮宴上的熱鬧。

宴會開始前,司蘭、齊悅、沈洛洛三人,趁著裴淵走開的間隙,湊到夷珠桌前說話。

“我能摸摸你的肚子嗎?”沈洛洛目光晶亮地盯著夷珠的肚子,很是好奇。

齊悅打了下她伸出的手,“你別亂摸,那可是淵王府的小王爺,別摸壞了。”

沈洛洛驚恐地縮回手,“摸下也會壞?”

司蘭翻了個白眼,“你當是豆腐做的呢,那麼容易壞?”

夷珠忍俊不禁,笑了聲,拉過沈洛洛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

沈洛洛的手僵著,都不敢太用力,只輕輕地觸碰了下,便收回了手。

“現在月份還小,其實沒甚變化。”夷珠道。

“聽人說生產的時候,會很痛呢。”沈洛洛害怕地說。

“你說這個做什麼?”司蘭無奈地捏了她一下。

沈洛洛看了眼夷珠,連忙閉上了嘴巴。

“沒事的,我有心理準備。”夷珠道。

生產之痛,她已經歷過一次,怎會不懂?

前世是不得已,但這一世,她是自願生這個孩子的,並且,她還很期待那一天的到來。

只要想到在明年的某一天,能與樂樂見面,生產的痛,又算得了什麼?

齊悅猶豫地看了她一眼,“可是生產真的很痛,我表姐生產的時候,我在門外聽到她叫得撕心裂肺呢,想想就覺得疼。”

司蘭嘴角抽搐了下,這一個兩個的,怎麼哪壺不開,提哪壺?

“嫁了人,都得經歷的。”夷珠並不在意。

齊悅聞言,打了個哆嗦,突然很後悔與沈彥定親了。

司蘭將她的反應看在眼裡,悠哉悠哉地端過夷珠面前沒喝的茶水,一口飲盡。

幾人又說了一會兒話,見裴淵回來了,便都識趣地起身,“淵王回來了,我們先走了。”

晚宴很快開始了。

宮人魚貫進入,上了酒菜。

裴淵看著面前桌上的酒杯,想到什麼,將酒杯遞給了侍立於身後的顧潛,溫聲道:“這酒不錯,你可以喝一點。”

顧潛愣了下,伸手接過,看著杯中的酒液,淺嘗了一口。

發現味道不錯,便將一杯都喝掉了。

裴淵見狀,提醒道:“這酒的後勁足,喝慢一些,小心醉了。”雖然如此說,但還是將酒壺遞給了他,“這裡沒什麼事,你可以下去歇一下。”

“是。”顧潛接過,依言下去了。

看著他走遠,裴淵這才收回目光。

夷珠笑道:“王爺待顧潛挺好的。”

“顧潛過了年便十五了,從未喝過酒,今日過年,讓他嘗一下酒的滋味。”裴淵含笑解釋了一句。

夷珠打趣道:“王爺自己不喝麼?”

“不喝。”裴淵搖頭,桌底下,手指摩挲著她的手指。

夷珠知道他的顧慮,“王爺不用顧忌我,想喝可以盡情地喝。”

“我不想喝。”裴淵一隻手握著她的手,另一隻則拿筷子,夾了菜要喂她。

夷珠臉燙了下,搖頭,“不要啦,大家都在看著。”

“無妨。”裴淵不甚在意,堅持將菜喂進她嘴裡。

殿中的女眷們看到了,個個一臉羨慕,想不到待人疏離的淵王,待淵王妃是這般寵溺的。

……

今晚又下起了雪,顧潛拿著酒壺坐在長廊下,一口一口地飲著。

原來酒的滋味是這樣的。

他有些喜歡上了酒的味道。

正在這時,身後傳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

他偏頭看了一眼,見是司蘭時,他獨坐賞景的心情被破壞。

每次只要這個女人出現,準沒好事。

他拎著酒壺,欲起身離開,突然,女人柔軟的手臂伸過來,自後面緊緊抱住了他的腰。

顧潛僵住,連忙要將她扯開,但她卻像吃錯藥了一樣,不管不顧地鑽進他懷裡。

“顧潛、顧潛,你可知道,我有多心悅你?”

顧潛震驚地看著她,“你胡說什麼……”

“我沒有胡說,我是認真的。”司蘭抬起頭,眼神迷離地看著他,指尖在他衣襟處流連。

顧潛腦袋一片空白。

他明明是想將她推開的,但不知為何,他怎麼也做不出推開她的舉動。

甚至,他的心裡有股莫名的躁動。

而這股躁動,在對方吻上來的時候,更加明顯了。

他並沒有推開她,而是任她攀附上來,吻住了他的唇。

……

殿內,歌舞昇平,眾人觥籌交錯,舉杯對飲。

望著殿中的熱鬧,獨坐一隅的鳳凝,這會兒心頭激動難抑。

因為她看到那杯,她“精心”為裴淵準備的酒,他竟然賞給了顧潛。

託婭後面給她的那對情蠱,她原本是想用在皇帝身上的,但自從她被降為婕妤後,她根本沒有機會再接觸到裴琛,裴琛壓根不想見她。

她心裡不甘,又無可奈何。

今晚宮宴,當看到夷珠被人眾星拱月時,她心裡生出嫉妒,想不顧一切地毀了她。

於是趁著今日的宮宴,她故技重施,想設計裴淵和夷珠。

她的目的,自然是想利用情蠱殺死夷珠。

但她沒想到的是,裴淵會將自己的酒,賞賜給顧潛。

這真是意外之喜。

只要夷珠和顧潛服上那杯摻了蠱的茶和酒,兩人便會相愛。

到時候情難自禁,做出傷風敗俗的事情,裴淵必定不會饒過夷珠。

她彷彿已經看到了夷珠的慘烈下場。

然而她等啊等,也沒等到夷珠出去找顧潛,而且夷珠端坐在裴淵身邊,絲毫沒有情蠱發作時的異樣。

她狐疑地看了她一眼。

怎麼回事?

算算時間,她的情蠱應該發作了才對。

她又等了片刻,見夷珠仍舊端坐著不動,心裡不禁著急了起來。

奇怪,難道夷珠沒有喝那杯茶?

想到剛才宮人上茶時,司蘭幾個正好湊到夷珠身邊說話的一幕,她心裡倏然有了個不好的預感。

她轉頭去搜尋司蘭幾個,卻見齊悅和沈洛洛都還在座位,唯獨不見了司蘭,她霎時明白過來什麼,面色異樣難看。

她精心設計好的局,被搞砸了……

宴畢,裴淵扶夷珠起身,這時才發現顧潛還沒有回來。

想著他第一次喝酒,也不道酒勁如何,可別喝醉了才好,便使了趙敬去尋。

不多時,趙敬回來,面色很是古怪。

夷珠正要問,卻見司蘭挽著顧潛的手臂走了過來。

二人狀若親密的樣子,令夷珠和裴淵都感到驚訝。

回過神來,夷珠輕咳一聲,措辭開口,“你們、你們這是……”

司蘭臉上泛著紅暈,羞怯地看了眼顧潛,然後鬆開他的手,走到夷珠身側,搖了搖她的手臂,懇求道:“好表妹,我想嫁給顧潛,你幫我倆保媒,可好?”

夷珠震驚地看著她,旋即抬手探了探她的額頭,“你沒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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