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鴉在庭院裡隨便找了棵樹飛落下來, 之後就穩穩地停在上面不動了。

在或明或暗地時刻關注著宇智波大宅情況的某些人眼中,這已經是司空見慣的一幕了——

接下來這隻烏鴉會就這樣老老實實地停落在樹杈上, 一直等到金烏西沉佐助歸家,烏鴉會在樹木之間蹦跳著持續關注宇智波家最後的遺孤一段時間, 直到天色完全轉暗,佐助的活動範圍再不會延伸到院落之內,它才會扇動翅膀悄然離開,遠遠地飛過木葉上空,消失在一片黑暗的天際……

五年之中,這種行為模式從未改變。

於是從最初的審慎戒備,到如今的見慣不怪, 對於這隻“烏鴉”的真正身份有所瞭解和察覺的某些人, 這一次也同樣只是隨意地瞟了烏鴉幾眼,就渾然沒有再去注意了。

所以他們當然也就不會知道,每一次他們以為自己所看到的那些“真實”,其實……

根本完全就不是真實!

在藏馬覆蓋了整座宇智波大宅的強大致幻植物結界下, “烏鴉”在空中盤旋幾圈後倏然落地, 在落地的瞬間身形猛地拉長,最終,變成了一個頎長俊美的黑髮青年。

“您好。”

青年對著廊下迎出身來的藏馬微微欠身,語氣竟然十分敬重恭謹。

“我來打擾了。”

藏馬聞言無奈地搖頭,“說什麼打擾……這裡明明就是你的家啊,鼬。”

黑髮青年——宇智波鼬神情瞬間黯淡了一下,嘴角掛起一個無奈的苦笑:

“不……”

這裡……已經不是他可以光明正大地歸來的地方了, 又怎麼能夠稱之為“家”呢?

他唯一僅存的家人佐助,也已經有了新的家人新的可以羈絆的親情,連與他之間脆弱的兄弟關係,似乎也因為有了可以替代他的人而變得可有可無,甚至用仇恨都幾乎已經無法維繫,這個“家”對他而言……又怎麼還能是家?

鼬垂下眼瞼,沒有繼續再說下去。

藏馬看著他這消沉的樣子轉了轉眼珠,意外地竟也沒有繼續再勸說什麼。

“總之先進來吧。”

他側過身子,對鼬招了招手。

“哈迪斯和我都在等著你吶——放心,佐助今天早早就去學校了,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回來。”

鼬聞言微微猶豫了一下。

他原本……是準備來送完佐助和鳴人下一階段的修煉計劃就馬上離開,又或者變回烏鴉□□的形態躲在樹木之間悄悄看上佐助一眼,確定那個孩子有好好地成長著,就回去到本體身邊的。

然而,抬眼瞥見藏馬臉上全然期待的溫和笑容,又一想到那位雖然沉默寡言,但卻同樣也給了自己和佐助兄弟兩人許多幫助的黑髮冥王……

鼬抿了抿嘴唇,最終對藏馬微微頷首:

“……好。”

兩人於是一前一後地走進了玄關,只留下身後一個空蕩蕩的庭院,以及……在某些人眼中,依然無比“正常”的,一幅烏鴉安棲圖……

***

就在鼬接受藏馬的提議跟在他身後進入了久違的家門的同時,對此毫不知情的佐助正和鳴人一起走在前往忍者學校的路上。

“……所以說鹿丸他啊……”

——一路上鳴人巴拉巴拉地說個不停,佐助雖然看似一臉冷淡,好像對鳴人所說的沒什麼興趣也不怎麼在意,除了偶爾的一聲“嗯”或者“啊”之外鮮少有其他回應,但仔細觀察的話不難看出,團扇少年的神色其實十分認真嚴肅。

他對待鳴人的態度和對待其他人的顯然完全不同,就算對方一路不停在他耳邊嘀嘀咕咕,說的還都是一些他平時最不喜歡的瑣瑣碎碎亂七八糟的校園裡或者村子中的無聊八卦,但是佐助一點心不在焉的樣子也沒用,反而還聽得十足認真和津津有味……(咦?)

“不過說起來,和我們一組的那個女孩子……”

——不知道是突然說到什麼讓鳴人聯想到了小櫻,金髮的男孩兒眯起眼睛,一臉鬱悶。

“她到底為什麼要表現得那麼討厭我啊?”小狐狸表示委屈,“我連她的名字都不知道呢……”

或許沒有遇見藏馬之前的那個小小的、寂寞的、獨自忍耐一切的鳴人,會為了引起同學們和村裡人的注意特意去做一些出格的事情,並且也會對身邊有所交集的每一個人都特別在意,只為了哪怕一點,能夠得到一個認可和接納自己的人的微小可能。

所以他會去主動關注班上的所有同學,所以他會去注意到甚至喜歡上小櫻。

但是,現在的這個鳴人早已經和原本不同,不說他早已經有了可以交付信任的好友(佐助:…………→_→),單就是這些年來在宇智波大宅的日常生活中,身邊時刻所環繞的各種風格不同的美人,就足以將鳴人潛意識的審美標準,提高到一個相當可怕的高度——

他也不強求非得要到藏馬或者哈迪斯那種程度的啦!

但是但是!玄和翠的一半總得是要有的吧?

小狐狸默默望天,在體內另一隻品味更挑剔(自稱)的大狐狸(?)的拐帶下,他不論是對於美人的品味和要求,還是性格,似乎……都被帶歪了不少……==

佐助無語看他。

……你就沒感覺到你這幾年,在學校裡的表現越來越奇怪越來越討打?

——團扇少年真心很想對好友如此吐槽。

原本的鳴人只是偶爾惡作劇,經常不經大腦地胡亂說大話,做些引人注意的蠢事這些,依佐助看來雖然也已經很討厭了(……),但因為鳴人本身率真直爽的性格,要說真的會有人因為這樣而特別討厭他,那倒也並不會。

但最近幾年……

因為有了九尾的無良“教導”,鳴人的性格在本人的無知無覺之中,變得愈發“惡劣”得讓人牙根發癢了——比起天然蠢萌,天然蠢黑顯然更讓人火大。

所以就算不管作為佐助唯一的“大親友”,鳴人在女生們那裡究竟給自己拉來了多少仇恨值,單就他在九尾的言傳身教下,無意識地形成的這種全新的天然黑屬性……

“你被討厭真的一點也不冤枉。”

抬手拍了拍好友的肩膀,佐助一臉同情的嫌棄。

“…………”

鳴人默默瞪他。

“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感覺好火大。”他小聲嘀咕,“佐助你是不是又在心裡偷偷說我壞話?”

團扇少年面無表情看他。

鳴人堅持著和他對視一會兒,最終淚流滿面地扭頭退散了==

“每次都學哈迪斯桑太狡猾了!”他恨恨抗議,“你明知道全家我最怕的就是他了……”

佐助聞言微不可查地勾了勾唇角。

“哈迪斯桑並沒有對我們做過什麼過分的事啊。”

——相反,他偶爾出口的指點很是能夠起到瞬間點破迷津,讓人眼前一亮突破煩惱多時的壁障的奇異效用呢。

所以……

“真搞不懂你這白痴為什麼那麼怕他。難道是因為九尾被人家教訓過幾次,連尾巴都差點保不住?”

“……閉嘴啦!”

鳴人跳腳。

“才、才不是呢!九尾才沒那麼沒用膽小!”

“嘿~~”

佐助挑眉睨他一眼,扭頭,不說話了。

鳴人氣鼓鼓地瞪他。

有心想再分辨點什麼,但是九尾每次都被哈迪斯單用一身氣息就壓制得沒法還擊這也的確就是事實,再加上哈迪斯在鳴人自己心中也是強大到完全沒辦法想象會被什麼人打倒的高大形象,金毛小狐狸於是撇了撇嘴,也把臉扭到另一邊去賭氣不肯說話了。

兩人一路小小地彆扭著來到學校,和其他同學在教室裡集合後,眼睜睜地看著一個又一個上忍帶隊老師來教室裡帶走了自己負責的三名畢業生,直到最後整個教室的人都走光,只剩下他們和同組的女孩子三個,鳴人忍了又忍,終於還是沒忍住開口對佐助抱怨:

“怎麼我們的帶隊老師還沒來的?伊魯卡老師也都已經走掉了誒!”

佐助支著下巴酷酷看他。

“也許他是那種需要給部下來個下馬威的型別?”

他懶洋洋地說。

“hola,就像藏馬之前給我們講過的某些故事裡的某些人物那樣。”

“這樣麼。”

鳴人聞言一臉嚴肅地抬手,故作深思地摸了摸下巴。

“糟糕,按照你提供的這個方向想下去的話,怎麼突然覺得這個老師好討厭?”

——深思兩秒,金髮少年突然蹦立起來,滿臉的不爽。

“不行!我要給他一個教訓!”

於是,在佐助無語的注視下,鳴人終究還是像原著一樣,將黑板擦夾在門縫裡,設下了一個爛到不行的“陷阱”。

而隨後卡卡西的登場和意外的“中招”,更是加劇了佐助的這種無語。

看著銀髮的帶隊老師大人摸著籠罩在造型奇葩的黑色面罩下的下巴“愉快”微笑了幾秒,最後笑眯眯地說出“嗯,該怎麼說呢?我對你們的第一印象……還蠻討厭的!”這種明顯就是在欺負人的初見問候,佐助默默扭臉,實在是不想再搭理這對混蛋師生了==

之後進行過帶隊老師和學生三人組各自的自我介紹,又被卡卡西“普及”了一番每年從忍者學校畢業的畢業生中真正能夠成為下忍的超可怕機率,三人在被通知了隔天進行考核的地點後,很快就被卡卡西爽快地放人回家。

一路上佐助和鳴人都有些心不在焉——對於卡卡西口中的超難測驗,兩人心中到底都還有些在意。

儘管以他們的實力,應該……是不需要擔心這考核的最終結果的。

***

神思不屬地回到家裡,在玄關意外地發現了一雙陌生的鞋子……

佐助和鳴人對視一眼,臉上同時浮現出了濃濃的驚訝和疑惑——

雖然藏馬在村子裡人緣極好,但他從來不會邀請人來家裡做客。佐助和鳴人在此之前從未在家中見到過任何一位外人,甚至就連伊魯卡老師,在這五年間也都不曾進入過宇智波大宅做家庭訪問……

於是,問題來了。

——這雙鞋……到底,是屬於什麼人的?

兩個小傢伙想到這裡不由再次對視一眼,而後,默契地相視一笑。

不約而同地收斂氣息放輕動作,兩人無聲無息地向起居室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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