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居室的門並沒有關嚴, 從些微開啟的門縫中透出微弱的燈光,將因為老式的建築風格而並不透光的幽暗走廊, 照亮出了一道窄窄的熹光。

越是接近門口,從門縫裡傳出的交談聲就變得越是清晰。

完全沒有考慮到自己此刻的行動會不被家裡的兩位家長察覺這種情況會出現的佐助和鳴人, 在接近到隱約能聽到一些聲音的距離範圍內的時候,就早已經雙雙對藏馬和哈迪斯預設了自己兩人此刻“偷聽”行為的這個事實瞭然於心。

沒有交談,沒有眼神交流,兩人默契地更加放輕了動作,一左一右地慢慢接近了房門……

“這件事……暫時還是不要告訴佐助。”

——剛剛將身體靠上門邊,微微下蹲的姿勢還沒來得及調整過來,透過門縫清晰傳出的一句低語, 和說出這句低語的那個久違的熟悉而陌生的聲音, 就讓佐助的動作整個僵硬住了。

黑髮少年如同被施展了什麼定身術一般,簡直連一瞬間的神情都完全凝固在了臉上,整個人保持著一種詭異而彆扭的姿勢,半蹲半站在一邊門口, 對面的鳴人幾次拋來混合著疑惑和擔憂的目光詢問, 卻沒能從他這裡得到任何回應……

如果不是顧及著貿然出聲或許會驚動起居室裡那個對佐助影響如此之大的人,讓對方做出什麼佐助所不樂見的反應,鳴人早衝到好友身邊去大力把人搖醒了!

皺眉看了一眼依然僵立在另一邊門口的佐助,鳴人無聲將視線轉向微微開啟的房門縫隙——

從那裡,聲音中聽不出半分喜怒變化的陌生低語聲,還在持續著傳遞而來:

“既然這五年他都已經這樣過來了,那再多一段時間, 又有什麼關係?”

“從前我怕他失去變強的目標和動力,所以試圖用仇恨激起他的鬥志,但是現在……”

“有了您和哈迪斯桑在他的身邊,守護他的成長,引導他的方向,佐助已經在我看不見的地方,慢慢長成了一個我曾經最希望見到他成為的模樣——堅強,勇敢,冷靜,沉穩,不被過去所束縛,眼中看到的是希望和未來……”

“我原本以為,是自己親手斬斷了這一切本應出現在他身上的東西,強加給他仇恨,在從未問取過他的意見的時候,就擅自替他決定了未來的道路——只因為那時候的我認為,這樣對他來說是最好的選擇。”

說到這裡,起居室裡的那個“陌生人”停頓了一下,語氣中終於帶上了一絲微微的苦澀:

“那個時候的我只是想,就算是恨我,就算……是變得面目全非也好,只要佐助能活下來,只要……他能活下來……”

“我以為那是對弟弟的愛和保護,可是看看現在這樣的佐助!沒有因為仇恨而扭曲,沒有因為復仇的重壓而變得再不是他自己,在藏馬你和哈迪斯桑兩個人的教養下,和我曾經所期待的那個佐助所差無幾的樣子……”

“果然,當初的我,是多麼無知而傲慢啊。”

——房間裡的“陌生人”輕聲說著,似乎是在微笑著,然而音調裡卻帶著一種讓人心頭髮酸的慶幸和欣然。

“所以,藏馬,真的……像現在這樣就好。”

“佐助就算不知道所謂的‘真相’也沒有關係。”

“就算……依然恨著我也沒有關係。”

“既然他不會再因為這憎恨而迷失自我,既然他能把持本心而不是為憎恨而想要變得更強,既然他還走在那些人所樂見他走上的道路上,那麼……”

“就讓他這樣一直走下去好了。”

“其餘的……都由我來承擔。”

“——!!!!!”

——鳴人眼尖地發現到,就在門裡面的“陌生人”說完這句話的瞬間,佐助的神情猛地一變!

原本僵硬的身體驟然放鬆後又很快緊繃起來,雙手死死握成拳狀垂在身側,黑髮的少年低低壓下了頭來,光線昏暗的走廊之中,鳴人完全看不清他此刻臉上帶著怎樣的表情……

“喂,佐助……”

他終於忍不住滿含擔憂地小聲呼喚。

然而這聲原本應該驚動房門裡的“陌生人”的輕喚,卻在下一秒被一聲更加巨大的響動所掩蓋。

鳴人目瞪口呆地看著佐助瞬間暴起,“砰”的一聲拉開起居室的房門,整個人暴露在房間裡所有人的視線中,那張向來缺少表情的俊俏臉蛋兒上,竟然不知從時候起已經佈滿了淚水……

“難道你現在這樣就不是無知和傲慢了?!”

直直迎視上房間裡那個因為自己的突然出現,毫無防備之下露出了一臉愕然的,整整五年未曾得見一面的人那雙曾經總是溫柔含笑注視著自己的熟悉眼眸,佐助再也控制不住聲音中的哽咽。

“你憑什麼到現在還在獨斷專行地擅自決定什麼對我來說才是‘最好’?!”

“你有什麼權力替我決定我該不該知道真相?!”

“我的未來該是怎樣的又為什麼要由你來決定?!”

“我有自己的判斷力,無論我是五年前那個無能為力眼看著族人們一個個死去,弱小到恨不得殺掉自己的可憐蟲佐助,還是五年後這個可笑到儘管恨你恨得要死,但是躲在角落裡偷偷聽到一句你對我的認可和稱讚,也會白痴一樣不受控制地開心起來,依然任由你左右我情緒的‘被期許’的佐助,我都有自己的判斷!”

“我能自己決定想要什麼,而不是被你決定需要被給予什麼!”

“弱小是罪,可……傲慢亦然。”

“你根本……就不懂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麼。”

“儘管你自以為已經懂了。”

“……鼬。”

——睽違五年之久,終於當面叫出這個名字。

不是“哥哥”,而是“鼬”。

佐助倔強地瞪大眼睛,儘管一張小臉兒上早已經淚水遍佈,此刻看起來是狼狽丟臉異常,但是在與鼬的視線交鋒中,他卻顯然是佔據了上風的那個。

“你不會想到,藏馬也不會讓你知道,你最不想讓我瞭解的‘真相’,在我從醫院裡醒來的當天晚上,就已經被藏馬原原本本地告訴給了我知道——以一種再真實和清晰明瞭不過的方式。”

“雖然其中有些藏馬也不知道的情節當時還無從獲知,但是這五年的時間在有意無意的暗暗打探之下,我們也不是完全沒有頭緒。”

“所以,別想再說些什麼來激怒或者矇蔽我,鼬。”

“你知道,我再也……不是當年的佐助了。”

少年輕聲說著,看向眼前長相與自己有六七分相似的黑髮青年的眼神,清冽而深幽。

即使是從小將他照顧到大,有整整七年的時間是將大半的關注都傾瀉在他身上的鼬,這個瞬間也不由為弟弟所展現出的陌生光華而微微怔愣了一下。

久久,他才回過神來,第一反應卻不是回應佐助……

“你是故意的,對不對?”

黑髮青年苦笑著看向坐在自己對面,對眼前發生的這一幕看起來似乎絲毫都不感到意外的紅髮妖狐:

“遮蔽我對外界的感知,幫著佐助瞞過我的探查,讓他用那半吊子的隱蔽技巧‘潛入’到門邊,‘恰好’聽到在你的誘導下進行到剛剛那個階段的,我們的談話……”

搖了搖頭,鼬臉上帶上了深深的無奈:

“藏馬,你實在不該……”

——話沒說完,已經被藏馬放下茶杯時杯底與茶碟之間清亮的撞擊聲所打斷。

妖狐臉上罕見地未帶絲毫笑意,而是嚴肅鄭重得讓鼬心下微愕……

“鼬,該是時候徹底面對這一切了。”

紅髮少年嘆息一聲,低低開口。

“我以為……你之前接受我的邀請進入這扇大門的時候,就應該已經有所覺悟了?”

“畢竟你是那麼瞭解佐助。”

“你怎麼會覺得在你為他量身定製了長達五年之久的訓練計劃以後,他還會……什麼都沒有察覺?”

“那不過是你的自欺欺人罷了,鼬。”

對著門口的方向招了招手,示意依然一臉倔強地緊盯著鼬不肯移開視線的佐助和好奇而擔憂地在門後探頭觀望的鳴人來自己身邊坐下,藏馬轉回頭來,目光沉靜地注視向鼬那雙看似平靜無波,然而安然一片的水面之下,卻其實有無雙暗潮盤糾洶湧的黑色眼睛——

“我從未對你坦言佐助已經知曉我所知道的全部真相,就是因為不想逼急嚇跑了你,讓佐助從此再無法在你不願主動現身時見到你。但是鼬,給了我這個隱瞞你、矇蔽你的可能的……”

“你以為……是誰?”

——除了,你自己?

藏馬沒有將最後那句問話真的說出口。

他只是停下言語,靜靜注視著鼬,在感覺到自己身邊驀然多出了兩團暖暖的體溫以後,輕輕伸出手去,安撫地在兩個小傢伙肩膀上拍了拍……

“你早該知道一定會有這樣一天。”

在鼬的無言沉默之中最終如此總結,藏馬停頓了幾秒,臉上慢慢再次掛起了與平常無異的溫和微笑。

“這個空間應該屬於你和佐助。”

他一邊說著,一邊拉起身邊一臉困惑的鳴人,和與他同時起身的哈迪斯連眼神都沒有交換一個,就默契地齊齊動作,在鼬反應過來之前,已經走到了起居室的門口……

“開誠佈公地好好談一談吧,你們兩個。”

在房門被徹底關合前的最後一秒,藏馬微笑著說道。

“放心,在你們的談話結束之前,我們……誰也不會來打擾。”

——伴隨著最後一個“擾”字的落下,房門已然緊緊閉合。

安靜的起居室裡只剩下了沉默相對的佐助和鼬兩人,而在某個瞬間,兄弟倆看向彼此的目光,驀然……在半空中毫無準備地,相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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