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里歸來顏愈少,微笑,笑時猶帶嶺梅香。

安樂撐著油紙傘,回到了院子中,心亦是一片寧靜。

雖然近乎以碾壓般的姿態戰勝了曾經的小聖榜十八王勤河,但他並不覺得驕傲。

春雨淅淅瀝瀝的落下,在巷弄中,在院子中傳來回響,頗為清脆,讓人清醒。

屈指一彈,墨池與青山掠出,熟稔且精準的插入老槐樹的樹洞中,不傷老槐樹其他樹皮分毫,惹得老槐樹枝葉輕顫一番。

安樂收了油紙傘,瀝乾水,擺放一旁。

“回來了。”

老人笑呵呵,倒了一杯溫熱老黃酒,於桌桉上一推,推到安樂的位置。

安樂坐在小椅子上,一口飲盡,驅散了身軀中料峭春寒。

“感覺如何?王勤河能夠被王國公府寄予希望,以大資源換得小聖令,還是有幾分天賦的,你可從這一戰中有所收穫?”

老人自斟自飲,賞著夜幕春雨,問道。

安樂喝了口酒,把持著酒盞,思忱片刻,肅然道:“王勤河還是小看了我。”

“他在鍛體境界上高我一個大境,踏足四境通玄意,可他並未發揮出鍛體的優勢,太過大意,被我以古妖虎式爆發給壓制了下去,從而喪失了先機。”

安樂回顧著戰鬥場面,分析道。

老人捋著白色長眉,笑呵呵的聆聽。

“我既然能被小聖榜升名,說明連聖山都承認我在硬實力上已經不弱於他,可他對我一出手竟不曾全力以赴,還有所保留。”

“這便是他落敗的主要緣由,最後以武通玄,釋放的刀氣蛟蟒,威力極強,他若在靠近我的剎那,便以通玄之意鎮我,或許我還需花費些手段。”

安樂說完,輕笑了一聲:“向沒把握的對手揮刀,肯定是要全力以赴,否則,可能就沒了揮第二刀的機會。”

老人欣賞的點頭:“看來你看的還算是透徹,當然也是因為王勤河沒有必勝你的信念,若是他有這份信念,你這一戰就難了,除非你還有更大的底牌。”

安樂鄭重點頭,的確,今夜一戰,莫要看他贏得輕鬆,可實際上,最後破開王勤河的刀氣蛟蟒武道玄意,便已然耗盡了劍爐積攢的心神力量。

加上古妖五禽一開始的得手,才能步步緊逼,壓得王勤河喘不過氣,最後勝之。

可王勤河再謹慎些,一直拖延下去,以鍛體四境的武夫體魄,加上武道玄意的干擾,安樂還真有可能被拖垮。

到時候,安樂也許就得動用道果【豪氣引】中的力量了。

老人為安樂倒了一杯酒,兩人對碰飲盡。

院中雨水淅淅瀝瀝,打的老槐樹葉片搖擺。

“除此之外,你可還有其他感受?”老人意味深長的問道。

安樂愣了下,把玩酒盞,蹙眉思索。

老人倒是沒有賣關子,指著那一粒粒從天上落下的雨珠。

“這一戰的勝利,你是否感覺自己信心的增長,一股信念的滋生?”

“就如這水滴落石,一滴或許算不得什麼,但千萬滴,億萬滴的落於一點,就會石破天驚,水滴石穿。”

“你跨境勝王勤河,積累一股勝利的信念,隨著你戰鬥的越來越多,信念就會越強烈。”

“豪氣何由來?由心生,而心生豪氣並非盲目,是需要實力、戰績、底牌作為底氣,百戰百勝的雄軍,面對十倍於自身的大軍,亦敢衝的對方一個稀巴爛,正是因為勝利帶來的豪氣與信念。”

老人看向安樂,眼中帶著幾分期待,興許是今日在少年身上看到從前的自己,意氣風發,讓老人不禁起了指點與傳承的心思。

他是皇族的老皇叔,可是,自從五百年前大趙南遷開始,他便與皇族劃開了界線,早已對皇族沒了半點興趣。

那位端坐太玄宮中的貴人,曾想讓他將青山將一身劍術傳承傳給皇族子弟。

可被趙黃庭拒絕了,老人一生未娶,並無後代,他的傳承,只看緣。

緣到了,自然會傳。

如今,眼前這位青衣少年,便是他趙黃庭的緣。

咧嘴一笑,老人看向安樂:“每戰必勝便是培養無往不破信念與豪氣的辦法,小聖榜存在的意義,其實有意於培養你們的必勝信念,信念所至,金石為開。”

安樂聞言,若有所思。

在戰勝王勤河之時,安樂心頭的確有一種豪邁心態奔湧,那一刻的他,自信自心頭湧起,心胸中的勐虎為之咆孝。

或許,這便是勝利所帶來的信念變化。

“當初李幼安便是走的這路子,他為何被稱為傳奇狀元……你可知?”老人輕酌一杯老黃酒,道。

安樂搖頭,對於傳奇狀元李幼安的事蹟,他的確知之甚少,歲月氣也未曾薅到。

也許可以尋個機會,去薅一薅這位傳奇狀元的歲月氣,看能否觀一觀其流金歲月。

“當初李幼安入小聖榜,名次比你好些,但也好不了多少,可他自登榜之日起,便開始挑戰小聖榜上天才。”

“七日一戰,風雨無阻,除了春闈殿試之際,其餘時候,不是在挑戰,便是在挑戰的路上。”

“每戰皆勝,養了一股無敵勢,蓄一口浩然氣,並一舉春闈高中,殿前會試登狀元及第!”

“登狀元及第後,又七日,挑戰小聖榜榜首,戰而勝之,聖山雲霧為其開,後登山對談聖師。”

老人笑眯眯說道,哪怕是他,亦有幾分感嘆。

“你說,可否稱傳奇?”

安樂聞之不由心生嚮往,傳奇狀元的確可稱傳奇,簡直如同開掛的人生一般,著實……讓人驚歎。

“當初入臨安的洛輕塵,走的便是這個路子,可惜……洛輕塵的豆腐道心,人間極品,少見的很。”

老人提及洛輕塵,不由一笑。

“而這還非最傳奇的,李幼安登狀元及第,與聖師對談後,放棄臨安蝕骨銷魂的富貴,去往滄浪江戰場,從一名百夫長開始,靠著殺敵斂取軍功,短短一年,便升至副將。”

“曾帶隊百人,便敢過江直入元蒙大軍主軍營,生擒對方主將,並安然渡江歸來,當真是個霸道無邊吶。”

老人捋著長眉,話語中亦是慨然萬千。

“一身轉戰三千里,一劍曾當百萬師……豪氣!”安樂亦是驚歎而贊。

老人聞言,細細品味,不由撫掌:“說的好。”

遂二人倒酒飲酒,溫熱老黃酒已然泛涼,不過卻也廖剩無幾。

“老夫今日與你說李幼安之事,自是要讓你明白,信念的重要性,接下來,老夫亦對你心存一份希冀,希望你亦能以無敵姿態攜連勝氣魄與豪邁,一路小聖榜登頂,春闈及第!”

老人目光熠熠,道。

安樂深吸一口氣,面色鄭重,儘管這個要求確實很難。

不說其他人,就單單小聖榜第一的趙九,趙仙遊,那便是妥妥的怪物,號稱塵世仙,修為鍛體已然破五境,踏足六境,年輕一輩中無人能與對比。

可安樂並未如此退縮,心胸中勐虎揚首,豪氣萬丈!

老人捋須一笑,抬起手朝著那插在老槐樹之上的青山一招。

青山輕顫,霎時脫離樹洞,落入老人手中。

“老夫看你甚是順眼,便傳你三劍,希望你能有所領悟,彌補劍法上的空缺,也算是替老朽將劍法傳承了下去。”

卻見老人緩緩起身。

持劍入院中,沐浴料峭春雨,開始徐徐舞劍。

“此三劍,老朽分別取名曰竹枝、芳草、少年遊,安小友莫要取笑老夫這劍法名矯情,乃是愛慕老朽的紅顏佳人以詞牌所取,你尚小,不懂情調。”

“哈哈哈,小友且觀之。”

老人爽朗一笑,持青山而舞。

滿院春雨,倒掛穹天,不落人間一粒。

安樂早已起身,作揖之後,認真觀摩。

【千古之才】道果與【天生劍客】道果在這一刻,似是迸發出前所未有的氣機。

安樂的童孔中,映照著老人持青山而動的每一招每一式。

這一夜,老人暢快舞劍似少年狂,惹得天上春雨不落人間。

這一夜,安樂悟詞牌三劍,得見一場風流。

……

……

春雨夜,西湖上的一場小聖榜之爭,落下了帷幕。

王國公府的公子王勤河,亦有天才之名,持小聖令,也曾名震臨安。

可這樣一位天才,卻是敗在了以畫墨竹而揚名的安大家手中。

對於安樂這位小聖榜上新客,大多數人都不熟悉,但提及安大家,臨安府中便人人恍然,那一手墨竹,惹來夫子稱讚,動盪文院,文人墨客俱是有所瞭解。

因此,當下了一夜的春雨停歇,黎明光輝尚未清明,這則訊息便傳遍了整個臨安。

安大家不僅僅是墨竹大家,更是一位修行天才,於西湖上接受王國公府公子王勤河的挑戰,並且強勢擊潰對方,惹得王勤河心態崩滅,躺屍漂流於湖上一整夜。

有人稱王勤河興許如當年天才洛輕塵那般,要道心蒙塵!

這件事,一時間成了臨安府不少權貴茶餘飯後的閒談之資,都比得上前幾日秦千秋挨洛輕塵一頓胖揍,躲在金剛鍾內當縮頭烏龜的趣聞了。

王勤河與秦千秋,難兄難弟,徹底成為了臨安笑談。

秦相府。

雨後輕寒猶未放,春愁酒病成惆悵。

水榭閒亭。

氣氛清冷且靜默。

一夜未眠的二人,端坐在其中,彼此對望,都能看到眼中的尷尬。

王國公府與秦相府乃是親家,故而秦千秋與王勤河關係頗好,親似兄弟,可這一次,兩兄弟卻同時成為了笑談。

王勤河摸了摸鼻子:“你別看我,我的笑談聽起來比你好些,只是意難平去挑戰,被人打成落水狗罷了。”

“比你被人騎著當縮頭烏龜打要好上些許。”

死道友不死貧道,王勤河也是豁出去臉了。

秦千秋卻是笑了笑,意外的沒有發怒,只是將泡好的茶推給了王勤河。

“所以,你現在甘心嗎?”

秦千秋問。

“服了。”王勤河聳了聳肩,回答的出乎秦千秋意料。

“那小子確實天賦夠妖,那日惹得武廟武魁石動的想必就是他,此子得了頂級武經,彌補了鍛體上的缺陷,只會越來越難對付。”

王勤河認真道。

“這種依靠自己天賦得小聖令的……果然都是怪物,你那兄長秦華安,還有葉聞溪,還有九皇子,如今再加這個安小子,全特娘是怪胎!艹!”

王勤河越說越激動,怪胎那麼多,為啥不能是他?

秦千秋默默看著王勤河,在王勤河感嘆其他人為怪胎的時候,他秦千秋又何嘗不羨慕王勤河的天賦?

世間人與事皆是如此,你羨慕他人的時候,卻不知我也在羨慕你。

“安樂此子,身上妖氣你不覺得濃郁的過度了嗎?”秦千秋道。

王勤河看了他一眼:“那妖氣是氣血模擬的異象,與他所習武經有關,應該是武魁石中的少見傳承。”

秦千秋搖了搖頭:“我只看到了妖氣濃郁……”

王勤河蹙眉:“你想做什麼?春闈在即,莫要惹事……那小子雖與林府走的近,可如今李幼安在臨安,你惹不起這位傳奇狀元。”

“我如今自然是不敢亂來,但此子身具如此妖氣,我只需透露與一些偏執且瘋狂的降妖師……”

秦千秋目光閃爍,品了一口香茗。

王勤河眉毛一挑,隨後嚴肅搖頭:“降妖師?那些降妖師可不是什麼好東西,腌臢的很,我勸你少與他們接觸的好。”

秦千秋笑了笑:“我何等身份,自是不會去接觸,我就是個放出訊息的。”

行至大池邊,秦千秋灑下一把魚餌。

惹得池中錦鯉爭搶,綻開一片豔麗。

……

……

雨後春容清更麗。

小院內,老人已然離去。

安樂卻枯坐在門庭下,側畔是喝了個乾淨的酒壺。

青山已然插回老槐樹的身體,一切都顯得靜謐且清幽,空氣中蘊藏的雨後馨甜,讓安樂微微回過神。

昨夜觀老人舞劍,傳授詞牌三劍,確實是有所悟。

安樂在劍法一道上,只有剛悟的劍氣近,而劍氣近實際上更傾向於心神類劍術。

真正的實戰劍術,安樂並未習過,昨夜老人傳授,彌補了安樂這個短板,同樣劍術的傳承,代表了老人對他的認可,以及沉甸甸的信賴。

站起身,安樂閉目吐出一口氣。

眼前,忽而有光幕浮現,湛藍文字一閃而過。

【無畏心(道果):龍戰於野,躍境勝之,可壯無畏,道果自饋】

遂有一陣清明之意自腳掌上湧,遊走渾身皮膜經脈乃至內丹與心神。

安樂只感覺自身的氣血又壯大許多,剛突破的內丹境界,徹底穩固,內丹光澤更加亮麗。

眉心劍爐,劍氣鏗鏘充沛,壯大許多!

如若按照境界劃分,如今的煉神脫俗,甚至已然越過初期,踏足中期。

安樂唇角掛起一抹笑,對於他而言,戰鬥果然是最好的穩固境界,以及提升實力的方式。

收拾了一下桌子上的殘物後,安樂來到院子中抓來青山,開始練劍,所使用的劍法便是老人所傳授的詞牌三劍之一,竹枝。

老人曾說,他喜歡且擅長畫竹,或許也有劍法名曰竹枝的緣故吧。

就是不知老人口中為三劍取名詞牌的紅顏佳人是誰……

嗯,興許是三位佳人也說不定……一佳人取一詞牌?

前輩年輕時候,也是風流人物啊。

安樂輕笑。

練劍結束,安樂又打了會兒古妖五禽,方是結束晨練,換了一身乾淨白衣,佩劍青山墨池,捧著本大儒書籍《禮言》,一邊讀書,一邊離開了小院。

照例在巷口吃一碗豆花,去往西湖邊上,遇到了等候的華亭劉越,兩人詳談一會兒。

劉越不曾修行,只是單純的書生,故而對於昨夜的小聖榜之戰並不清楚,只是與安樂閒談,談文墨書香,談煙花楊柳。

昨夜安樂在西湖上好像瞥見了雲柔仙子,方想起曾經的約定,便打算來赴約,可等候了半響,不見仙子蹤跡,想來仙子今日又不打算出現,果然是遊戲紅塵的人,翹班都很坦蕩蕩。

想到雲柔仙子好像是第六山主的守山人,安樂聽老人說過,六山主揹負的劍匣,藏盡紅塵三千劍,習的是紅塵劍意。

也許,雲柔仙子便是欲悟紅塵,先入紅塵?

與書生劉越告辭後,安樂往林府而去。

林府開門的是依舊是每日等候的婢女留香,見得安樂,留香的眼睛都亮了,似有星光漫漫。

“安公子……好!”

留香望著俊朗妖異的安樂,抿嘴說道。

昨夜安樂碾壓戰勝王勤河的訊息,已然傳開,林府作為武勳世家,如何會不知道,哪怕是她們這些下人都聽說了,當然也是林追風嚷嚷著安公子好厲害,然後大家都知安公子好厲害。

安樂溫和一笑:“留香姑娘,早上好。”

留香姑娘俏臉瞬間刷的通紅,趕忙在前方帶路。

“花夫人不在府內麼?”安樂問道。

“大夫人清早便出門了,最近大夫人很忙碌,都是很晚才歸府,一大早又出府去。”留香應道。

安樂點了點頭,表示清楚。

二人徑直去了演武堂。

見到了林追風,林輕音以及林府的一些公子們。

許久未曾痛快收刮歲月氣了,安樂看到這些公子們頓感眉清目秀,流露溫和且平易近人的笑容。

從一日三次郎升級為一日四次郎的安樂,底氣十足。

遂分別從五位公子身上各薅四縷,這五位公子便正式被薅空了。

隨後,開始了為公子們作畫,林輕音則是乖巧的於後面學習。

林追風腰間別著燒火棍,盯著安樂看個不停,好看的事物,她就是愛看的緊。

傍晚時分,安樂結束作畫與對林輕音的教導,告辭欲要離去。

尚未出府,遠處有一亭亭玉立的女子安靜站立,乃是曾有過一面之緣的,於老太君身邊的貼身婢女季鶯。

季鶯見得安樂,款款欠身,恭敬笑道:“安公子,可有空閒?”

“老太君有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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