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衝出了重圍,在徐妙錦率領下的官軍依舊不敢太多停留,謹慎的督促著官軍收攏部隊,往成都方向退後了幾十裡,一直找到了個地勢開闊的村莊才就地駐紮!

謹慎的心理讓她不得不如此選擇和抉定,眼下的整個重慶官場,已經讓他無法放心的信任,先暫時的駐紮下來,靜靜等待成都蜀王府的援軍再說!

而經此一役過後,蜀王朱椿和張丹青幾乎都成了驚弓之鳥,再弄不清楚究竟有多少官員牽涉其中的情況下,謹慎的遠離重慶並儲存實力才是明智之選!

反正幾天的功夫,成都府就會有人過來救援與會合。到時候蜀王府的幾萬人馬一到,便可以對這些叛軍形成泰山壓頂摧枯拉朽之勢!

而在這之前,不如讓他們先蹦達兩天再說!

眼見煮熟的鴨子飛了,白衣書生有些惱怒的瞪了瞪身邊的鄭陽一眼,語氣中滿是幽怨的滴滴咕咕:“你不是說這些人裡頭就沒有會帶兵打戰的嗎?可如今看來,官軍進退有度,陣法井然,我們在擁有如此多的人數優勢之下,還是讓他給逃脫了去!這事你怎麼解釋?”

脫下了官袍的鄭陽,眼神裡閃過了一絲絲慌亂,有些尷尬的笑了笑,舔著臉諂媚說道:“丞相大人不必驚慌,屬下也委實有些想不到,這官軍裡頭,不論是蜀王朱椿還是欽差張丹青,都是不通兵事的書生,可屬下唯獨漏了張丹青的那夫人,想不到她竟然混在了這欽差隊伍之中,著實讓人有些意外!”

白衣書生皺了皺眉頭,滿臉的詫異:“張丹青的夫人??!就是那個領兵作戰的女子嗎?究竟是何許人也,區區一個女流之輩,竟然領兵佈陣如此的純熟!?讓我都覺得有些汗顏……”

“丞相大人,您只怕有所不知啊,張丹青的這個夫人可一點都不簡單,這女子,那可是中山王徐達的二女兒,徐妙錦是也!生在這樣的一個將門世家,這徐妙錦從小就熟讀兵書戰策,習文練武更是樣樣精通!可不是什麼好惹的角色,從小仗著一身武藝,在京城裡幾乎是橫著走的。只不過由於是女兒身,到現在都沒有親自領兵的機會,眼下我們也算是出師不利,第1次舉事,居然就讓這個丫頭給遇上了,平白無故的給了她一次領兵作戰的機會……”一提到這個女魔頭,鄭陽的整個人不由牙齒咬得咯咯作響,但是心裡再怎麼憤怒和怨恨此人,也只能在心裡頭暗自罵一罵過過癮,除此之外也別無他法……

不滿的瞪了瞪這個鄭陽一眼,白衣書生幽怨的心情無以言表,如果說眼神可以殺人,只怕這個鄭陽都要被他凌厲的眼神給洞穿了,起碼也是馬蜂窩一般的存在。有些氣呼呼的大口喘氣哼哼說道:“丫的,你為何不早說?!平白無故的害本相此次埋伏失敗,第2次發動兩面夾攻,也讓這個女子領著兵馬從容逃脫!

說,莫非你是官府派來的底細?”

鄭陽趕忙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幾乎是哀嚎一般的苦苦求饒:“丞相大人言重了,在下狠狠的坑了蜀王朱椿一把,幾乎是成功的讓朝廷非常忌憚此人,並且藉著蜀王的名頭,在各地強行擄走壯丁,也讓地方上的百姓對他恨之入骨,這些言行舉止,蜀王哪還有原諒我的可能呢?!我不向著義軍又能向著誰?還請丞相大人明鑑呀!”

鼻孔嗯了一聲,白衣書生滿臉的不置可否,勉強接受說道:“張丹青的夫人如此厲害,極擅長用兵,那你之前為何不說?你要是早說出來,我們義軍還會受如此嚴重的損失嗎?”

眼見這個白衣書生如此不講理,鄭陽幾乎都快急出眼淚來了,有些委屈的攤了攤雙手,就像是一個被人肆意欺辱而不負責的小媳婦一般:“我說丞相大人啊,這個我也不知啊,但凡欽差的隊伍,清一色的都是男子護衛,可誰曾想到,他的夫人竟然女扮男裝的,混入在隊伍之中,這我就是打破腦袋也是想不到的!

真不能怪我呀……”

狠狠的呸了一口,一提到這白衣書生就更加憤怒了,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表情掩藏不住的不屑和憤怒:“你少給老子找理由!就是殺了你,也無法彌補我們義軍的重大損失,更何況如今的這些官軍已經逃出昇天!相信要不了多久,這些官軍就會向附近的官府甚至是兵馬駐地求助,尤其是蜀王府的那5萬多大軍,一旦這一支隊伍趕來,我們要想從容的攻城略地,只怕要成為一句空話了,到時候說不定躲都躲不及。

本相雖然氣惱你沒有告知情況,但既然大錯已經鑄成,多說也是無益,殺了你也不會頂多大屁用,還是趕緊動動你那個腦瓜子,想一個萬全的應對之策,才是當務之急!你現在就想,我們馬上就要!”

開玩笑嘛這是?!短短的時間要讓他想出一個萬全之策,而且是應對蜀王府數萬大軍的萬全之策,這簡直是有些強人所難!

拋開蜀王府的5萬大軍不說,成都府和重慶府所能夠調動的兵馬加起來,再算上臨時徵調的鄉勇和民壯以及各個衙門的捕快衙役,約摸也會有個幾萬人!

到時候進10萬大軍一旦聚齊,就自己起義軍的這幾千人馬,而且很多都是臨時強行召集起來的農夫,手上連個像樣的武器都沒有,不是菜刀就是扁擔,戰鬥力在這些將近10萬的官軍面前幾乎可以完全忽視!

想要儲存義軍的實力和香火,幾乎是無異於天方夜譚!

鄭陽很快就感到了一陣頭暈目眩,要想出合理的應對之策,這簡直是難如登天,可眼下還沒來得及想出對策,自己的咽喉就狠狠的被那白衣書生給掐住了,強有力的大手扼住自己的咽喉,頃刻之間便讓自己一張臉脹的通紅,只覺得整個人呼吸極其困難,甚至只要對方的手指頭再掐狠一點,隨時窒息喪命也是極有可能的。

連忙用手使勁的拍打著他的胳膊,眼神有些哀求一般的微微眨了眨。喉嚨被緊緊的掐住,哪怕一句半句的求饒之語都說不出口……

也不知道掐了他多久,直到鄭陽的雙眼都開始翻白,白衣出生這才嫌棄的鬆開手,將他往邊上推了推,有些不屑的草地上呸的吐一口水,話語之間仍然沒有任何的緩和與友善:

“你他丫的還要想多久!?再在這裡耗下去,到時候要是官兵來了,咱們只怕都得葬身於此!”

捂著喉嚨好半天才緩和過來的鄭陽,一陣劇烈的咳嗽緩和,這才稍微好轉了些許,臉上通紅的脹痛也漸漸開始消退,依然忍不住大口大口的喘氣,雙手扶著自己的膝蓋,吃力的說道:

“丞相大人,且先別急!容我好好想一想,一定會有辦法的!

嗯嗯,一定會有辦法的!

……呵……呵……”

大口的喘完氣後,抬眼看了看周邊群峰林立的山區,有些眼前一亮的信心滿滿說道:“辦法嘛,也不是沒有!只不過咱們的義軍要稍微委屈一些,還望丞相大人要有個心理準備,並且隨時準備行動!”

“計將安出?”白衣書生被他這麼一說,簡直心裡有些撓癢癢的,迫不及待抓著他的雙臂說道,那熾熱的眼神,甚至開始有些微微的望眼欲穿……多年來的涵養功夫也拋諸腦後,畢竟這個事情也由不得他不著急,事關幾千義軍的身家性命,全部都維繫在他一個人的身上,哪能由得他慢吞吞的冷處理呢?

握著他伸來的雙手,鄭陽幾乎想也沒想,一個模湖的計劃,脫口而出:“我們可以這樣,這裡離大足縣並不遠,咱們可以帶著幾千義軍,現在附近徵收一些糧食,不論是縣衙還是百姓家中,只要有糧的一律上交!違者格殺勿論!

收到了糧以後,我們立即撤出城區,往山區躲避,一旦圍剿的官軍來了,我們就往大山裡的深處躲避,如果官軍膽敢進山圍剿,我們就趁機把守住大山的隘口,斷了他的歸路,活活把這些圍剿的官軍直接餓死!

如果官軍圍剿無功而返,選擇退出山區的話,我們也趁機而動,再次去城裡周邊打劫,啊呸!是徵收糧食!言而總之,總而言之,官軍進山圍剿,我們就找個深山老林躲起來,他們一旦退了,我們又裝出來徵收一些糧食,他退我們就進,他進我們就退,甚至時機成熟的話,位置合適的話,搞不好還可以打他們一個伏擊和包圍戰,讓他們叫苦不迭,損失慘重!”

果然不愧是蜀王府裡走出來的王府長史,說話做事簡直是一套一套的,這一番理論簡直說的白衣書生眼前一亮,忍不住的雙手連連鼓掌,這種游擊戰方法,簡直是說到了他的心坎裡頭一樣。

既可以有效的儲存實力,又可以趁機出來搶點糧食,噁心官府!

甚至有時候運氣好的話,還可以伺機吞掉某些倒黴的官軍!活活氣死那些官服裡的官老爺們!

就在白衣書生撫掌讚歎的時候,鄭陽一臉高興的彷彿又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樣,興奮的就像個孩子!

白衣書生自然也看在眼睛裡,一臉溫和的趕忙拉著他的手,滿口的親切:“鄭先生莫非又是想到了什麼妙計了嗎?”

好傢伙,在體現了自己的價值之後,眼前的這位宰相,白衣書生,竟然對自己的稱呼都變了!居然改口叫什麼鄭先生了!

感到被人突然尊崇和敬重的感覺,也讓鄭陽微微開始發飄,自信滿滿的搖頭晃腦說道:“好說好說!丞相大人聽好了,我們可以在官兵圍剿的過程之中,那些掉隊的或者是被我們埋伏殺死的,我們可以把他們的官服和士兵衣服收攏起來,讓我們的義軍穿上!

然後我們打著官府和蜀王府的名號,對附近的村鎮以及縣城,大肆的進行強烈衝擊以及屠殺!既可以徹底的敗壞官府和蜀王府的名聲,也可以讓我們更快更有效的補給自身!豈不是一箭雙凋?”

這個陰毒的計劃,頓時讓白衣書生不由眼前一亮,當下便欣喜若狂的勐拍大腿,驚歎連連的笑著說道:“哈哈哈哈,這真是絕世妙計啊,果然你們讀書人的肚子裡彎彎繞繞多的很,要不然世間怎麼會有最毒乃是讀書人的說法呢?!

嗯嗯,不錯不錯!這個妙計正合我意,咱們的人穿著官兵的衣服,既可以大肆的燒殺劫掠,又可以讓這些官府背上惡名,實在是妙哉妙哉!太對老子胃口了,哈哈哈哈,來人呀!快快收集一下,這山坳裡有沒有死去的官兵,把他們的衣服扒下來,讓咱們的弟兄找幾個機靈的穿上,待會兒我們有大用!”

……

幾日過後,整個重慶府頓時便像是亂成了一鍋粥。

各地的縣城和衙門都在瘋傳,據說有一隊蜀王府的亂兵,帶著些許錦衣衛,並糾集了大量的鄉勇民壯,在周邊的各個鄉鎮縣城開始大肆屠殺百姓,搶奪錢糧!

一時間,重慶府的百姓們都噤若寒蟬,很多人連門都不敢出。生怕遇上了這群亂兵。

很多的縣城更是大門緊閉,各個城門都加緊了看守,生怕一個不小心就讓這些亂兵給衝了進來。

可饒是如此,仍然有個別的鄉鎮和縣城,尤其是那種圍牆城垛非常低矮的,或者是腐朽不堪的,輕而易舉的就讓這些亂兵給衝了進去!

緊接著就發生了一系列慘不忍睹的小規模屠城!整個重慶府都籠罩在這一片恐怖的陰雲之下!

而這個讓人不得不重視的訊息,很快也傳到了蜀王朱椿和張丹青的面前,即便這些人想聚兵而自守,面對著如此惡性的事件,再也無法置身事外了。

徐妙錦毫不猶豫的點齊兵馬,幾次精確點名過後,並沒有發現麾下的人馬有偷偷熘出營寨的情況!

此時,眾人的腦海裡齊刷刷的冒出了一個恐怖的念頭:

想來應該是這群起義軍逆賊,在打掃戰場的時候撿到了官兵的衣服,並讓自己人給換上,以冒充官兵以及蜀王府護衛的方式,大肆的殘害和搶奪附近的村鎮和縣城!

只不過這樣的惡名,卻不偏不倚的栽在了眾人的頭上!這種事情,簡直讓人跳入黃河也洗不清……

偏偏還不得不面對這種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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