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話怎麼說來著?!最堅固的堡壘往往是從內部攻破的,這句話放在很多場景和情況下都非常的適用,就連李景隆這樣的草包紈絝也深深的明白這樣的道理,看著這一臉悲憤的周王,有些氣血的,滿臉很是不在乎的呵呵笑道:“我知殿下惱怒的是何事?!但朝廷竟然害我前來巡視周地,自然不是無的放失,我這番前來,也不是和殿下來鬥嘴的,查辦的事情也自然是事出有因,絕不是平白無故的,專程跑來和殿下為難!”

臉上閃過了一絲冷漠的不屑笑容,朱橚滿臉不以為意的嘆了口氣,沒有人比他更明白,整個王府最大的破綻究竟在何處?自己雖說這些年來一直痴迷於醫術,個人的言行舉止也可以說是修身養性,一直未有逾越之舉,但是架不住自己的幾個兒子們,一天到晚淨幹些荒唐事!

尤其是聽到李景隆的這般暗示性話語,朱橚立刻就變明白了,苦笑的仰天望了望,自己終究是對這個兒子管教的並不嚴厲,這才讓人給抓到了把柄,嚴格說來也怨不得他人!一想到此,便有些傷感的看了看李景隆說道:

“不知曹國公指控何事?到底是我哪個不成器的兒子惹出了些許禍事,竟然還勞動曹國公大駕,親自從京城跑到我開封來,如若有罪,還請明示!”

這番話已經說的是有些委婉,甚至接近於哀求了,但此時的形勢和情況也由不得周王,他的那幾個兒子有多麼的混賬,沒有人比他更清楚了!

站在一旁的張丹青也瞬間明白了,如果自己所料不差的話,李景隆一定會率先的拿新安王朱有熺開始動手,畢竟這個傢伙最為容易攻破,身上的罪行和毛病也最多。

“周定王子,庶人有熹,封新安。嗜人腦肝膽,常以日昳掩人殺而之。新安之門無行人。”

明太祖朱元章的子孫中變態王爺層出,他們的所作所為無論放在任何一個朝代,都能讓人不寒而慄,而其中以朱元章之孫——新安郡王朱有熺的行徑最為變態,堪稱是古代版的“漢尼拔博士”。

很明顯,這是一位聰明、睿智,卻酷愛食人的惡魔。

朱有熺是明朝唯一的一位新安王,周定王朱橚第五子,明太祖朱元章的孫子,建文四年,被封為新安郡王。

說起朱有熺,就不得不提到他的父親周定王朱橚。同樣,這位朱橚也是朱元章的第五子,相比起自己的哥哥朱標、朱棣,這位朱橚就顯得平庸多了,自然,在太子哥哥朱標去世後,朱元章也未曾有過立朱橚為太子的打算。

雖說沒有選定他為繼承人,但朱元章對這位兒子依然寄予厚望,並早早地就替他計劃好了。

洪武二十二年(1389年)冬,朱元章以擅自離開封地鳳陽為由,將朱橚發配到了雲南駐守,要知道,雲南自古以來就是軍事重地,自朱元章建立明朝以來,雲南就是由沐英所建立的沐王府所管轄,雲南地區的安全於整個大明王朝都至關重要。

因此,朱元章將朱橚發往雲南,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希望他能在雲南有一番作為,誰曾想,朱橚到雲南後啥也沒做成,朱元章對他失望至極,兩年後只得讓他又返回封地。

就這樣到了洪武三十一年(1398年),皇太孫朱允炆登基,史稱建文帝。這位建文帝一登基便著手削藩,朱橚作為朱棣的同母弟,自然成為了第一個被處置的物件。

俗話說,千防萬防家賊難防,朱橚本就有異心,但還沒開始起兵,就被自己的兒子汝南王上報給了朝廷,朱允炆立馬派出了李景隆前往開封將其抓住,最後被貶為庶人,發往雲南。

當1399年朱橚被貶為庶人發往雲南時,其第五子朱有熺才剛滿6歲,由於朱橚遭受的種種變故,導致他疏於對這個兒子的教育,也許正是因為這樣,才讓朱有熺最終成為了一個皇室異類吧。

雖說朱橚被貶,但朱有熺及其他的家人都沒怎麼受到影響,畢竟是皇室血脈,他們的日子過得依然奢靡。

從小在榮華富貴中長大的孩子,又缺乏父親的管教,很快,朱有熺便長成了一個人見人怕的紈絝子弟。他不像自己的兄弟們那樣愛好書法、文藝,心中也全無治國的心思,每日能想到的,就是怎麼玩好玩,怎麼吃好吃。

但玩法、食物畢竟有限,再怎麼想,吃來吃去也就那幾樣,很快,朱有熺便覺得一切都索然無味,他開始變得煩躁不安,試圖以一種新的形式來讓自己感到快樂。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朱有熺參加了自己大哥朱有燉組織的一次聚會,席間,一個齊桓公寵臣易牙的故事讓他腦中”靈光一現“,隨即,一種無比殘忍的取樂方式在朱有熺的心中慢慢萌芽。

回到家後,朱有熺為了淺嘗這個滋味,他命人在自己的府門前守著,待到天黑,便偷偷,供自己享樂。

夜夜派人從府門口抓人。

一個兩個也就算了,隨著朱有熺的慾望越來越強,每晚在新安王府門口消失的行人也越來越多,人們開始察覺到了異常,慢慢的,民間便流傳開了朱有熺是“食人魔王”的訊息,大家也都不敢再從新安王府門前經過,天還沒黑就趕緊回到家中閉門不出。

沒有了食物來源,朱有熺也漸漸減少了自己的這個特殊癖好。

因出身的關係,朱有熺註定與王位無緣,但也正因他的王室出身,註定了他與生俱來的富貴,如果朱有熺不“作”,這輩子將在享樂中度過一生。

可他偏偏不追求安穩。

朱有熺心中沒什麼抱負,可他的二哥汝南王朱有爋有,朱有爋曾在建文元年(1399年)舉報過自己的父親周定王朱橚,本以為當時的“大義滅親”能給自己撈點好處,結果不僅啥也沒得到,還被送往雲南生活了二十年。如今二十年過去,他藉著回開封為母親弔唁的機會,又將目光放在了大哥朱有燉身上。

朱有爋一心想繼承周王王位,可奈何自己只是次子,而大哥朱有燉又遲遲不死,他要是再不行動,恐怕到老了還得不到周王王位。

於是,他找到了自己的“笨蛋”弟弟朱有熺,這是個最合適的“替罪羊”人選。

當時的明朝正由明宣宗朱瞻基所統治,他那幾年正解決了自己叛亂的二叔朱高熙,但卻留下了另一位有叛亂隱患的三叔朱高燧。朱有爋正好借這一事件,將自己的大哥朱有燉和四弟朱有爝一網打盡。

於是,朱有爋利用朱有熺的“”行為要挾他,兩人共同策劃了一場“謀反”鬧劇,由朱有熺模彷朱有爝的字跡書寫謀反信件,並偽造印信送往趙王朱高燧的封地,還故意讓人發現。

但他們的這種行為實在是太小兒科,當“謀反信”一上報到朝廷時,朱瞻基便發現了其中的端倪,於是,他緊急召見了朱有爝。

而此時的朱有爝與大哥朱有燉一合計,想必也是猜到了是誰在陷害自己,他們很快找到偽造印信的人,朱有熺也被帶到了朝堂上。從來沒見過那麼大陣仗的朱有熺,一到朝堂上就嚇壞了,不一會就將事情全招了。

朱瞻基作為堂堂一國之君,被公然欺騙自然也不會善罷甘休,他下令徹查朱有熺之前的所作所為,卻沒想到,這直接將他“惡魔”的身份曝光了。

朱瞻基念在朱有熺的皇室宗親身份,最終還是忍住並沒有將其處死,但他剝奪了他的爵位,將其貶為庶人,最後的最後,朱有熺失去自由的過完了自己的一生,明朝的一代“惡魔”——中國古代版的“漢尼拔博士”就此消失。

所以後來的歷史學家非常打趣的說,從朱元章開始,整個明朝的帝王家族都非常的奇葩而又變態,開國皇帝明太祖朱元章喜歡對那些犯了事的大臣剝皮塞草,並且把這些大臣的,蒙在官員辦桉的大堂太師椅上,留給後任官員瞻仰,以作為警戒……

而他的孫子朱有熺,卻喜歡把好端端的一個個大活人生吞活剝,並以此為樂,即便是科技昌明的,今天聽到這種人,也是不由得讓人頭皮發麻,或許是朱元章定下的祖制規矩,藩王們不能臨民治政,嗯,即便有少量的兵權和兵馬,藩王們往往為了消除朝廷的忌憚和猜疑,往往會主動的避嫌,儘量的遠離軍事。

而這樣一來,這些個藩王們整天被困在了番王府,多少顯得一天到晚無所事事,這人一旦長期困在了高宅大院,而且每天找不到正經事來幹,難免會有些煩悶和躁動。在這種環境和背景下會幹出些許出格的事情來,也就絲毫不足以為奇了,很顯然,朱有熺對此頗有研究,或許從小就不愛學習的他,和痴迷醫術的父親顯得有些格格不入,甚至在品德作風上也可以說是大相徑庭,他父親一生學醫救人,他倒好,偏偏要做出令人髮指的生吞活剝大活人的事情!弄得整個開封府幾乎是人心惶惶,偏偏又沒人能把他怎麼樣。

要知道歷朝歷代的藩王們,即便是犯了王法,也會有個八議的說法,對其進行保護!也就是說,即便是他殺人放火,很大機率上也不能拿他怎麼樣,那些受苦受難的開封府周邊百姓,心中再怎麼憤怒和耿耿於懷也只能委屈的自行嚥下心中一腔怒火……

果然不出周王所料,李景隆趾高氣揚的,從袖子裡拿出了一封書信,笑眯眯的緩緩展開,只見那張白紙上,通篇是紅字書寫,寫滿了控訴新安王朱有希的些許證據和供詞!

待的李景隆高傲的讀完,周王已經是渾身顫抖起來,接過那張白紙的雙手,已經是忍不住的開始微微哆嗦,入目看到的這一張白紙上,自己寫的歪歪扭扭而又粗細不均勻,分明是用血跡所書寫的血書!在古代,一般來說正式的書信或者是公文,一般都會用筆墨紙硯規規矩矩端端正正的書寫,以示鄭重和正式!

但有些極個別的極端情況,也會用血跡書寫,這樣的作用和目的是為了抒發內心的強烈控訴和不滿!

再看下這份書信的落款,密密麻麻的按了無數個手印和那些歪歪扭扭的名字,也足以證明自己的這個傻兒子已經是犯下了眾怒!

看到此時的周王忍不住的苦笑一聲,元代戲曲的發達也延續到了如今的大明王朝,經常可以在眾多戲劇舞臺上看到百姓寫血書,控訴某些窮兇極惡的罪人,只是想不到這樣的情景,竟然會出現在自己的周王府眼皮底下,還被朝廷的欽差有模有樣的遞到了自己的跟前!

好一封萬人血書!

在最開始的時候,萬人血是書的一種修飾詞,因為這本書會牽扯到數萬人,所以從側面說明它的影響力非常大,並且因為這本書為眾人帶來了災難,或者讓很多人某件事頭破血流。在後來的演變過程中,萬人血書就變成一個眾人請願的方法。

尤其是當民間對某個人、某件事極力反對,或者因為某件事引起了民間動亂、怨恨時,便會有大量民眾聚集起來向上級政府、機構進行申訴,希望能得到公平合理的解決。當然,現如今已經不會有無數人用血書寫罪狀的情形出現,“萬人血書”也只是一種請願的代名詞。

事情到了此時的這種地步,周王已經無力去辯駁和反抗了,苦笑的看了看李景隆一眼,滿臉無奈的說道:

“既然我這個逆子犯下了如此滔天罪行,我朱橚別無其他話語可以辯駁,即便他是新安王,即犯下如此罪孽,朝廷該怎麼處置,我絕對贊同和擁戴,絕無二話!”

說完看了看身後的僕人一眼,有些憤怒的冷冷喝道:“來呀!把那個逆子給我拘來!交由朝廷發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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