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已經是朱允文無數次上早朝了,雖然沒有皇帝的名分,但他現在的職權已經等同於皇帝。所差的只不過是一個正式的稱號而已。

由於朱元章同志長期抱病臥床,眼下實際上處理政務和主持早朝的都是太孫朱允文!

這一天朱允文很是高興,剛剛等群臣三湖跪拜過後,便一臉興致勃勃的看著刑部尚書張丹青,笑呵呵的說道:“孤最近聽聞你們的刑部衙門,在搞什麼反腐倡廉,說是要杜絕基層官員和陋規一事,這樣的行動孤很是欣慰,此事最近開展的如何了?能否與孤詳細說說?”

張丹青呵呵一笑,伸手變指向了,自己身邊的刑部右侍郎陳如海,滿臉堆笑說道:“好叫太孫殿下得知,又侍郎陳如海乃是老刑部了,多年來工於刑獄,經驗極其豐富老道,就連微臣也自愧不如,所以此次行動已交由陳如海陳大人全權負責,據說目前已經取得了一定的進展和良效,不如太孫殿下,讓陳大人來說一說,,他在此次行動中的一些心得!”

這個態度頓時讓太孫朱允文大吃一驚,自己之前還和陳如海暗中謀劃,想要革掉張丹青,可轉頭一來,張丹青卻大度能容,並且把這樣的艱鉅任務交給了陳如海,甚至還煞有其事的在朝堂上為他說好話,頓時不由得讓朱允文頓時好感大增。

連忙手指指向了陳如海,一副很感興趣的追問說道:“陳愛卿多年來忠於職守,這樣的任務交給你也是所託於正,孤來問你,此事最近已經進展如何了?”

被當眾點名的陳如海頓時就像吃了蒼蠅一樣,眼神有些怨恨的瞪了瞪張丹青一眼,但偏偏,再有不滿也無濟於事!自己這一連串的處境都被他拿捏的死死的,根本沒有任何的反駁之地。

偏偏當著文武百官的面,當著太孫殿下的面,自己還不能有絲毫的漏怯和退縮!說什麼也不能讓太孫殿下覺得自己無能,而且不能任事,要是這樣的形象暴露出來,自己以後競爭尚書之位,怕是就沒戲了!事情到了如此地步,只好咬著牙,硬著頭皮上了。

心不甘情不願的站出佇列,就像是被蹂躪了好幾百回一樣異的委屈說道:“回太孫殿下的話,張尚書提出如此行動的時候,微臣心中躍躍欲試,所賴皇恩浩蕩,太孫天下指揮有方,加上尚書大人也給了我不少鼓舞,刑部上下官員一併用命,這才取得了很好的進展良效,目前剛開始的階段,便已經揪出了上百名小吏,在衙門裡對地方官和辦事百姓多有勒索和吃拿卡要,微臣把這些人已經列成了名單,請太孫殿下過目!”

說完得意洋洋的看了看張丹青一眼,心中不由十分得意的想著,你拿這麼一出事來坑我,可我多年的宦海生涯也不是吃素的,索性我就拿著雞毛當令箭,好好的整治那些親近於你的小吏以及基層官員。讓整個刑部衙門都知道,我陳如海也不是什麼好惹的人物。並且按照這個策略也可以大大的削弱張丹青一方的勢力。正所謂一舉兩得,讓人又何樂而不為呢?

可他的眼神望去,卻不經意間看到張丹青滿不在乎的,微微眯著眼看向自己的腳尖,一副蠻不在乎的樣子,彷彿那些名單上的人物,與自己關係可有可無的模樣!

果然,看到這一份被查處的人員名單,朱允文心情頓時大好,心中更加認定了陳如海是可造之才,只不過由於此事是張丹青發起倡導和規劃的,倒也不能直接抹殺了他的功勞,不過設身處地的換個角度想一想,這件事終究是他陳如海立下的功勞和辛苦,在朱允文的心裡,已經高度的認定了,下一任刑部尚書非陳如海莫屬的堅定決心。

至於這個張丹青吧?,暫時先忍一忍,讓他在這個崗位上先逍遙一陣子,或許等自己正式稱帝以後,再動手也不遲。

但對於下了大決心大魄力,並且幹出了一定成績的陳如海,太孫朱允文是不吝讚賞,當著眾多文武百官的面好好誇讚了一番,又是賜錢又是賜綾羅綢緞的,一時間讓朝廷的諸多官員豔羨不已!

抱著這一份榮耀,陳如海也頓時心情大好,趾高氣揚的大跨步返回了刑部衙門,刑部的眾多官員和小吏見他,更是像狐狸見著老虎一樣,紛紛與他保持距離,壓根不敢上前隨意靠近……

畢竟這段時間的整治活動,整個刑部衙門的風氣為之煥然一新,但隨之相應而來的,是不少中基層官員和書吏們都倒了大黴,畢竟在京中任職的官員,在六部存活的小吏們,不是工資極其低微,就是壓根就沒有俸祿,大多數人都是靠著陋規來存活的,養家湖口,也指望這麼一點錢了!突然間被長官狠狠掐滅希望之後,誰心裡還能是痛快的呢?

眾多官員和小吏紛紛疏遠之下,害怕中又帶著些許記恨,偏偏又拿這個侍郎陳如海壓根沒有辦法,除了刑部郎中黃震,和陳如海的關係要稍微近一些,大多數人都是抱著遠離和害怕的心態!

眼見陳如海跨進了衙門,黃震一臉欣喜地迎了上來,臉上滿是諂媚而又討好的樣子,笑呵呵的說道:“恭喜大人初戰告捷,這俗話說得好,萬事開頭難,大人開頭就幹出了個漂亮的成績,就連太孫殿下也心情一片大好!將來大人您升任尚書,怕是指日可待!”

瞥了一眼和自己先後腳返回衙門的張丹青,陳如海打了個哈哈,有些無趣的擺了擺手,臉上笑成了彌勒佛一樣:“哪裡哪裡,這話你可別亂說,要是讓尚書大人聽見了,可沒咱們的好果子吃,要知道這件整治活動,本就是尚書大人提出的,我只不過是大老親自捉辦而已!承蒙太孫殿下照拂,這才有了些許成績!可當不得你如此誇讚!”

嘿嘿一聲冷笑,郎中黃震忍不住的激動搓了搓雙手,臉上滿是期待的樣子:“陳大人不知您聽說了沒有?下官最近看到了一個小道訊息,說是咱們這位新任的尚書大人身邊,有一個書吏叫做廖忠的,據說這個人手腳也並不是很乾淨,衙門裡的陋規他也沒少收,您看……”

這話說的,陳如海心中微微一驚,有些驚駭的看向了黃震,意識間有些琢磨不清楚他心中的真實想法和立場,抱著謹慎的態度,小心翼翼說道:“咱們刑部衙門的就這些事情,只要稍加打聽就沒有打聽不出來的事情,這個廖忠本官也自然非常清楚,可他的那點陋規,都是一些份子錢而已,衙門裡眾人評分的,原本也算不得什麼稀奇事!

即便要查處和整治,最多也就是將他逐出刑部衙門,不再予以任用,這種不痛不癢的處罰,一來傷不了對方的元氣,二來嘛,也容易打草驚蛇,要是惹來尚書大人的全力報復,本官想來也難以全力招架!不妥,不妥……此事還是不提的為好,畢竟之前查處的那些芝麻官和小吏,雖說是張丹青一系的,可和咱們的這位尚書大人關係並不是很親近,即便抓了,即便處理了,也不會惹的他勃然大怒,可這個廖忠不一樣,這傢伙和張丹青是有著極其深厚的交情,如果直接把這個廖忠給抓了,就等同於公然的對他宣戰。”

想想也是這麼個道理,陳如海雖說暗中想和尚書大人較勁,但並沒有想過要把對方往死裡得罪,或者說要把對方往死裡整!

這一來嘛,太孫殿下的支援力度可以說是等同於無,僅僅只是口頭上的支援,並沒有實際的權利和配置,實在是讓人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這二來嘛,張丹青也不是什麼好惹的人物,先不說如今的皇帝朱元章只是臥病在床,但凡醒來知道此事的話都會勃然大怒,而這一點也極有可能是太孫殿下不敢全力放手的緣故,更何況,張丹青身後,有著江都郡主以及魏國公府暗中照拂,自己要真打算對張丹青下手的話,無疑是對這些人發起宣戰和挑釁,可自己一個刑部侍郎,哪裡有什麼更加堅硬的後臺呢?貿然的針鋒相對,無疑是拿雞蛋碰石頭!絕非智者所為……

艱難的搖了搖頭,陳如海果斷的拒絕了這麼一個荒唐的提議,至少在他看來,眼下還不是合適的時機。

就在這位陳如海陳大人猶豫之際,一邊的張丹青也沒有閒著,最重要的事務已經分給了陳如海,眼下的張丹青倒也輕鬆了不少,笑呵呵的給周慎倒了杯茶,神色之中滿是輕鬆和愜意:“今天你看著了嗎?咱們的這位陳如海陳大人,可真是意氣風發呢!當著太孫殿下的面,在群臣面前出盡了風頭,又是金銀又是綢緞的,到讓人豔羨得緊!”

慢吞吞的呷了一口茶,周慎滿臉的不以為然,看著屋裡屋外忙忙碌著的廖忠,笑眯眯的說道:“當年我年輕的時候,也像這個廖忠一樣,屋裡忙來忙去,可忙到最後總是一場空,你別看這陳如海,今天神氣極了!正所謂過剛易折,他現在的囂張和得意,都要用他往後的血淚來換!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你後續的一出大戲!早已經為他安排好了吧?”

張丹青並不作答,而是看向了一旁的廖忠,不容置疑的吩咐說道:“聽說最近那個馬三皮也被查處了,可有此事?”

在尚書大人屋子裡搞完衛生的廖忠,趕忙微微鞠躬:“回大人的話,確有此事,小人剛剛進來的時候,還看見他跪在門外,說是什麼有重要的事情要向尚書大人稟報,依我看來,定然是他被陳如海陳大人整治了,心中懷著怨恨,想要來尚書大人這裡告發呢。畢竟他之前可是隨身伺候著陳如海的,想來也知道陳如海的不少秘辛!”

好氣又好笑的點了點頭,這算是反水了嗎?張丹青不由得隨意揮了揮手:“那就讓他進來吧,且看看他的嘴裡能吐出什麼象牙來!”

進了門後的馬三皮,一臉的疲憊,滿眼通紅,就像是懷著什麼深仇大恨一樣,哽咽的跪在了張丹青面前,幾乎是一字一句的開始吐槽和發起了牢騷:“小人心知,張大人最近在找一個人,同時還央求了應天府和五軍都督府幫忙尋找,胸部的個個官差也不曾閒者,只是鬧了這麼大動靜,一直尋找未果,好巧不巧的是,小人或許能為張大人提供些許線索!”

這不由得讓張丹青眼前一亮,不由的身子微微前傾:“你說你知道張小六的蹤跡?可否說來聽聽?”

當有所有求於人的時候,即便達官貴人,態度也會稍微緩和一些,張丹青也並不例外!這不由得讓馬三皮心中微微一喜,忍不住像黃婆賣瓜自賣自誇一樣的誇讚說道:“好叫尚書大人得知!小人在陳如海陳大人身邊伺候多年,知道他家有一個侄子,一直示若心肝寶貝一樣,寵的可不得了……”

張丹青微微一愣,臉上滿是迷惑的表情:“我家也有侄子侄女,但從來沒有任何的嬌生慣養和寵溺,難道他家就沒有兒子了嗎?非要對一個侄子那麼上心?”

嘿嘿一笑,馬三皮一聽,頓時便來勁了,有些賣弄一般的開始滔滔不絕:“這方面大人可能有所不知,咱們的這位陳如海陳大人,娶妻納妾多年來,一直無所出!便把自己兄長的兒子給過繼了過來,說是侄子,但早已過繼到他的門下,法理上來講已經是他的親生兒子無異,所以這麼些年來,這個侄子讓他給寵溺的,簡直那叫一個無法無天!在京城裡可沒少幹什麼混賬事情!”

忍不住裂開嘴,張丹青好氣的笑道:“他侄子再怎麼無法無天,不是也被關到了刑部大牢了嗎?這事還有什麼好值得說道的?”

一見張丹青如此滿不在乎的模樣,馬三皮又開始口若懸河的忍不住賣弄,一副知情人的樣子:“尚書大人只怕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呀,咱們刑部大獄的這個陳如海的侄子,其實是個假貨,他們從府裡的新進家丁,找了一個窮小子前來頂包冒充,用來冒充死罪,並給了一些銀兩送到他家裡作為補償,這種辦法在刑部之中,通常會俗稱為宰白鵝。

而不湊巧的是,那個用來頂替的窮家丁,就叫做張小六!”

什麼?

宰白鵝?

冒充頂替!?

這一連串的驚天秘密,頓時讓張丹青驚的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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