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不能在潮來時坐以待斃
盧婉玲對馮海東說，他給大排檔老闆出點子的事情是將信將疑，甚至覺得丈夫是在故意開玩笑。
可實際上馮海東給大排檔老闆出的點心，被老闆給認真記了下來。
隔天的晚上，老闆按照馮海東傳授辦法試了試。
這一試之下，立刻收穫食客們的一致好評。
“老闆你們家這冷盤拼盤真不錯，裡面黃瓜、蘿蔔、粉皮、花生米都有，還有你們家這個口味調的可真好，酸鹹辣，還有一點點甜，好吃，用來下酒真是太棒了。”
當第一桌給出了好評後，自然引得後面客人紛紛跟著要點。
一個晚上，點了涼拌素拼盤的客人都表示味道很棒，用來下酒簡直就是一絕。
老闆兩口子忙碌到深夜，收攤回家的路上，還惦記著馮海東給他們的指點。
“孩子媽，你說昨天晚上那一家三口會來幹生意嗎？”
“看他們一家三口那一身就不像是會幹生意的人。”
“我也覺得，他們一家三口看著家裡條件不差。”
丈夫說到這，想到馮海東晚上給他涼拌菜上的指點，又改口說：“不過這也說不準，現在大多數單位效益都不好，我們不也是因為廠子不行，才會晚上出來幹大排檔嗎？說不定人家也會來幹。”
妻子聽丈夫這麼說，有些擔憂地說：“孩子爸，你說如果他們來幹，會不會搶了咱們家生意啊？”
丈夫笑著說：“這有什麼搶不搶生意啊？咱們那一片都是幹大排檔的，他們家不來，不是也有別家搶生意？”
妻子說：“但是我總覺得，那個男人不簡單的，他來了可能會不一樣。”
丈夫說：“我也覺得那個男人不簡單，今晚上我們賣出去多少盤那個涼拌菜拼盤？”
妻子想了想說：“我也沒詳細去記，不過今晚後來的每桌几乎都點了。”
丈夫說：“我大概算了一下，按照那個男人教的方法，其實我們每個拼盤比以前少給了不少東西的，看著堆了一大盤，但其實每樣放的都不多。”
妻子一聽這話問：“這麼說，那個涼拌菜挺賺錢？”
丈夫點頭說：“肯定不虧，原來一根黃瓜也就拌上一盤，現在一根黃瓜能拌兩三盤呢。”
兩口子這麼一算，頓時覺得馮海東給的涼拌素菜拼盤，真是一個好點子。
而給別人出了好點子的馮海東，這兩天也在緊鑼密鼓張羅準備自己的生意。
為了儘快把推車給做出來，馮海東不再遲到早退，每天都是早早就趕到廠子裡。
機械廠裡工友發現，馮海東每天甚至來得比他們還早，走得還比他們一個個都晚，有人打趣他是不是要表現好點準備競爭車間主任？
馮海東面對這種打趣，更是笑呵呵回應：“我是打算競爭一下廠長，我當上了廠長，到時候把你們這幫不好好幹活的都給開了。”
工友之間這種玩笑話，大家自然也都不會當真。
當然，廠子沒有因為馮海東不再遲到早退就有活幹。
所以馮海東到了廠子裡，在自己車間裡點個卯過後，就熘到焊接車間去找湯安國。
這又是讓不少工友誤會，覺得馮海東這是沒活幹，想要趁機找他大師兄湯安國學焊接，為自己以後找條後路。
1996年的機械廠子裡，已經四五個月沒有活幹的大家，確實是對廠子的前景越來越充滿擔憂。
湯安國和馮海東一邊組裝焊接推車，他也是一邊和馮海東聊著。
“海東，你說咱廠子以後還能重新好起來嗎？”
馮海東聽了湯安國的話，抬起頭看向湯安國，看著自己這位大師兄飽經風霜的憨厚面容。
他想到了前世湯安國失去工作後，面臨家庭艱難困局時的無助。
馮海東沉聲說：“湯大哥，你是我大師兄，我進廠子的時候，你專門帶過我大半年，咱哥倆之間我也就不藏著掖著，我實話跟你說，我覺得廠子只怕是撐不了多久了。”
儘管湯安國自己心裡也早有猜測，但聽到馮海東的話還是一驚。
“海東，廠子真的快不行了嗎？沒辦法了？”
馮海東嘆了口氣說：“大師兄，你比我在廠子裡乾的時間長，其實你應該明白，如今廠子裡的機床裝置落後太多，我們這些機床早就應該被淘汰，我們廠子看著挺大，但也正因為它大，不容易做出改變。
如今我們的機床裝置老舊，廠子也沒有拿得出手的產品，在當下和以後的市場浪潮中，我們幾乎是毫無競爭力。”
湯安國聽完馮海東的話，頓時有些不服氣說：“怎麼會沒有競爭力？我們這些人都是手上有技術的，即便是我們機床裝置落後，但我們技術基本功紮實。”
說到這裡，湯安國接著舉例：“我今年接了好幾次私活，人家一聽說是咱們廠子接活，給的報價都是高的，人家信得過咱們的技術。”
馮海東點點頭說：“湯大哥你說的沒錯，我們有技術，而且我們個個都是技術過硬的真正技術工人。”
稍稍停頓一下，馮海東才說：“所以我們應該要走出如今的廠子，走出現在的舒適圈，就像是湯大哥你帶著徒弟們接私活，我覺得與其祈求廠子重新好起來，不如放開手腳自己幹起來。”
湯安國有些發愣地盯著馮海東看，他是沒想到馮海東會說出這些話。
馮海東則是與湯安國對視，然後認真說：“湯大哥，現在時代正在奔湧向前，我們要跟上時代洪流，要向前衝，不能坐以待斃。”
湯安國聽到這，真的被馮海東的話給驚到了。
不過在驚訝同時，湯安國倒也從馮海東話語中捕捉到一些東西。
讓湯安國原本心裡的一些盤算，如今也是更加堅定。
接著，湯安國突然有些奇怪問：“海東，既然你也說不能坐以待斃，而你也是有技術的，為什麼你會選擇去做生意？甚至是去擺小攤？”
馮海東笑了起來：“湯大哥不瞞你說，我吧，就是不想在工廠裡幹了。”
湯安國先是一愣，接著他又說：“可你不想在廠子幹，你還有技術，也可以去別的廠子，我聽說南方很多機械廠都需要人的。”
馮海東搖頭說：“湯大哥我走不了，我在這有家啊，有老婆孩子呢。”
湯安國聽了這話，也是無奈嘆了口氣說：“是啊，我們都有家，還是要顧著家裡。”
馮海東眼見話題有些沉重，氣氛也開始變得有些暮氣沉沉。
他果斷轉移話題：“湯大哥你放心，我相信只要我肯幹，做生意一樣能行，說不定以後我生意幹大了，到時候還能給唐大哥你一些幫助。”
湯安國同樣是笑了起來：“哈哈哈，行啊，海東你為人處世比較活，相信你應該能行，真要是成功了，別忘記拉你大師兄一把。”
雖然知道湯安國讓拉他一把是句玩笑話，馮海東還是認真說：“大師兄放心，咱們兄弟感情任何時候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