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起明末山河破碎第二百九十六章:捉襟見肘楊嗣昌暗地裡的籌謀,陳望自然是不可能得知。

就算是得知了楊嗣昌的籌謀,陳望也沒有辦法去幫助孫傳庭,文貴武輕,身為武官,再如何的優秀,再如何的勇猛,就算是站上了最高的頂點,也沒有任何的辦法干涉到國家權力的決策。

朝堂是文官的天下,被文官所掌控的地方,軍事作戰也都是文官作為總督巡撫節制各路兵馬。

就算是掛將軍印的總兵,也僅僅只有戰時的節制之權,卻無決策之權。

楊嗣昌的命令是在第二天的午時傳到白土關內,陳望當即發令,調川兵三營南下馳援川東,只留下了張令還有土家族的戰兵兩營兵馬繼續留在白土關協防。

這一命令,一眾川軍自然是沒有任何的意見。

張令畢竟年事已高,雖還有衝鋒陷陣的本事,但是長途跋涉也頗為不易。

更何況這一次南下馳援川東肯定是要一路急行,這其中的照拂之意所有人都很清楚。

至於土家族的戰兵被留下,眾人也沒有多少的意見,包括土家族戰兵本身。

土家族的戰兵沒有意見,原因很簡單。

對於這些土家族的戰兵來說,他們之所以受召出山,只是因為秦良玉的徵召,去哪裡打仗都無所謂,只要有糧有餉就行。

張獻忠就算真的打入的川東,他們也不會因此受到任何的影響。

難不成張獻忠還敢領著兵往石柱那邊去?

張獻忠要真敢領著兵去石柱,跟羊入虎口有什麼區別,正好拿著張獻忠的首級找崇禎皇帝去換賞錢。

其餘的人之所以沒有意見,則是因為入援川東的兵馬已經有差不多九千餘人了。

張令只領了兩部的戰兵留下,其餘的兵馬都讓麾下的遊擊帶領著一起馳援,這麼多人數回援川東已經是綽綽有餘了。

川東本來就還有一萬多的兵馬,加上九千人,藉助著地勢怎麼都夠守住流寇的進攻了。

九千川兵早已經是整裝待發,南下的命令傳來之後,九千川兵歸心似箭,立即便是馬不停蹄的一路向南而去。

“若是我們遼東的將校有川軍將校一半保護鄉土的情緒,也不至於連廣寧都丟下了……”

陳功站在陳望的身側,看著遠去的那些川兵,心中百轉千回。

陳望遠望著官道之上正蜿蜒而去的川兵,心中也與陳功是一樣的情緒。

“遼東的亂局從天啟之時便已經是不再是單純的軍事問題,很多的事情其實都不單純。”

不是遼人軟弱,也不是遼人不想復土,大小淩河之下埋著不知道多少想要復土的遼兵屍體。

祖大壽困守大淩河,一直守到了彈盡糧絕,所有該吃的都吃了,不該吃的也都吃了,除了人之外,已經是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再吃了。

最後的援軍也敗於大淩河外,祖大壽在最後的時刻選擇了投降。

在出城之後不久,祖大壽向著向黃臺吉建言,稱他的妻子兒女還在錦州城內。

如今趁錦州不知自己已經投降,願意帶一支兵馬去錦州,在城裡當內應,奪取錦州城。

黃臺吉沒有懷疑,讓祖大壽帶兵前往錦州,想要實行這一計劃。

但是等到祖大壽一回到錦州之後,便重新招兵買馬,組織防禦,重新歸附了明廷。

“算算時日,張獻忠這個時間,也應該已經是在川東攪起了風雲。”

陳望的目光向上抬了一抬,看向遠方連綿的群山。

楊嗣昌尚在房縣境內,左良玉和陳洪範兩部前鋒都只是剛剛抵達竹山,他們還不知道時態的嚴重性。

等到楊嗣昌領兵抵達竹山的時候,已經是十一月的二十八日了。

陳望領親衛騎兵一路急行,也趕到了竹山拜見。

竹山南郊的明軍大營之中,楊嗣昌的神色陰鬱負手立在帳中懸掛的輿圖之前。

面對著親衛傳來的陳望前來拜見的訊息,楊嗣昌甚至都暫時沒有理會。

就在今天平旦的時候,一封從四川遞來的塘報打破了他的清夢。

張獻忠、羅汝才兩人領兵南下,進入了川東境內,擊潰了設防堵截的川東守軍,連破州縣。

而後張獻忠和羅汝才兩人領兵一路直入夔州府內,突入大寧、大昌兩地,兵鋒直指就在長江沿岸的巫山。

按照常理來說,川東的守軍還有萬餘人,加上各地的民兵更多,扼守關隘,就算流寇南下,擋下流寇五六日的時間並不成問題。

但是現在川東傳來的塘報,川東的守軍卻是連一日都沒有抵擋的住,便被流寇突破了關隘,打入了腹地,一路直下長江。

不過流寇突破速度雖然超出了楊嗣昌的預料,但是這些不足以讓楊嗣昌動怒。

楊嗣昌真正動怒的是,四川巡撫邵捷春不聽他的調令一意孤行,致使他的計劃將有有付諸東流的風險。

湖北土地廣闊,難以制服賊兵,而四川地勢險峻且交通不便,賊兵受制於山川地勢,騎兵眾多的優勢無法施展開來。

只要驅趕流寇進入四川,屆時官軍從四路合剿而來壓入境內便能大獲全勝,而獲全功。

楊嗣昌讓邵捷春提銳卒水陸五千兵馬守衛巫山以東,為的就是防止張獻忠從房縣、竹山方向,經由川東南下,繞開天險轉入湖廣中部的興山和歸州。

但是邵捷春卻是守在巫山,攔住了流寇進往夔州府的去路,反而是並沒有防守楊嗣昌下令他鎮守通往湖廣中部的關隘。

面對著這樣的局面,羅汝才必然不會進攻巫山,肯定是要往湖廣行去。

如今在湖廣中部,歸山和興安兩城僅有不到四千的兵馬,後方的夷陵城更是僅僅只有一千的兵馬,可謂是空虛非常。

一旦羅汝才轉入湖廣中部,事情便將一發不可收拾。

湖廣是稅收重地,又是產糧重地,流寇竄入湖廣,簡直就是一場災難。

楊嗣昌臉色陰晴不定,邵捷春作為巡撫在佈防這些事情上陽奉陰違,他現在也沒有什麼好的辦法來制衡邵捷春。

調遣兵馬楊嗣昌可以用軍令強行調遣,對於正常的兵馬的調動,邵捷春身為巡撫只有遵從。

拒絕正常的兵馬調動是大罪,所以此前,楊嗣昌下達的調兵令,邵捷春只能是奉令而行。

但是在佈防守禦等事,巡撫卻是有自行決斷之權和臨戰變動的權利,楊嗣昌哪怕權傾一時,對於邵捷春也暫時沒有什麼好的辦法。

“傳令,湖廣副總兵楊世恩、荊門守備羅安邦,移營興山、歸州。”

楊嗣昌看輿圖之上掃視了一圈,距離興山、歸州最近的兩部也就是在夷陵東北部遠安的楊世恩和羅安邦了。

但是他們兩部合起來也只有五千的兵馬,不一定能夠抵擋的住流寇的主力。

經歷了幾番的大戰,對於流寇如今的實力楊嗣昌也是有了一定的瞭解。

如今流寇的實力,明顯是要強於數年之前,他們變得更像是軍隊了,而並非是再是流寇。

“再傳令給湖廣巡撫方孔炤領兵南下,率部進駐夷陵,策應興山、歸州。”

楊嗣昌雖然並沒有帶兵打過仗,方略之上更多的只是紙上談兵。

但是他到底要比趙括要好,而且在戊寅之變的經歷,也讓他有了不少的經驗。

這一次南下他也是做了不少的功課,幕僚之中也有不少領兵打過仗的人在。

“去請陳望進來吧。”

楊嗣昌下完了命令,重新坐回了首座,對著侍立在帳中的親衛吩咐道。

親衛應命退出了軍帳,稍候片刻,便又再度進入了軍帳。

退出軍帳的時候,只有親衛一人,再進入軍帳的時候,有陳望跟在了其身後。

“末將陳望,拜見閣部。”

陳望進入帳中之後,立即便向著坐在上首的楊嗣昌行禮拜見。

“軍務繁忙,流寇多動,耽誤了些許的時間,還請陳將軍勿怪。”

楊嗣昌此時神情已經恢復如初,此前的陰沉之色在現在的楊嗣昌身上看不到半分。

“陳將軍快快請起。”

楊嗣昌走下首座,雙手扶起了陳望,而後拉著陳望的手臂一起入座。

“閣部哪裡的話,說起來還是因為末將未有提前稟報,冒然前來打擾了閣部處理軍務。”

陳望跟著楊嗣昌一起入座,對於楊嗣昌給予的優待,心中並沒有絲毫的動容。

楊嗣昌是什麼樣的人他實在是太過於清楚,現在的禮賢下士,溫言相談都只是楊嗣昌的手段罷了。

被楊嗣昌駁倒的人數不勝數,沒有幾個有好的下場。

內閣首輔劉宇亮都被楊嗣昌拉下了首輔的位置,楊嗣昌要是什麼善男信女,那這個世界也沒有陰狠的人了。

不過面上,陳望仍就是做出一副頗為感懷的模樣,受寵若驚道。

楊嗣昌輕撫鬍鬚,雖然知道是附和的話,但是足以見陳望對於他的尊重。

“軍情緊急事關重大,末將不敢自決,所以特來稟報閣部,還請閣部示下方略。”

陳望之後所說的話,讓楊嗣昌的心中對其的觀感更是大好。

和不聽調令的邵捷春對比,陳望無疑是聽話的典範。

楊嗣昌本來還擔憂陳望會因為驟升高位而志得意滿,因此生出驕橫之心。

但是從這兩次的行為看來,陳望對於自己這個提拔了他,還將平賊將軍之印交給了他的恩主,很是尊敬。

念及至此,楊嗣昌原本有些煩悶的心情也好了不少,當下言道。

“何方軍情,儘可呈報上來。”

楊嗣昌神色之中細微變化全都被陳望盡收於眼底。

陳望知道是自己的表現在楊嗣昌那裡加了分。

不過陳望也算是沉浮宦海許久,自然沒有喜形於色。

“末將在二十六日時擊潰了白土關外的流寇,追擊二十里,因為竹溪等地一直以來都為流寇所控,所以不敢追擊過遠便鳴金收兵。”

“二十七日時,末將領兵收復竹溪之後,派遣偵騎探查四方,得獲了流寇殘部主力的訊息。”

楊嗣昌眼神微動,張獻忠和羅汝才帶入川內的流寇只是一部分,還有一部分則是留在了湖廣。

陳望在白土關只是擊潰了這部分流寇,還有很多不知道逃亡了哪裡。

左良玉和陳洪範兩人提前進入竹山境內後遭遇了白土關外離散的流寇,也打了幾仗,算是小有收穫。

但是卻一直沒有探查這部分流寇的主力何在,陳望帶來的訊息自然是讓楊嗣昌極為看重。

“流寇主力如今位於何處?”

“回稟閣部,這幾日我部陸續在竹溪附近斬殺俘虜流寇二千餘人。”

見到楊嗣昌神色嚴肅,陳望也沒有耽誤便將得到的資訊稟報了上去。

“偵騎發現殘存的流寇未散者約在兩萬人上下,白土關潰敗之後,便一路向東,逃入縣河鎮後,先往南部山區一路逃竄而去,而後轉到向東,根據捕獲的流寇說,其目的似乎是想要往房縣撤離。”

“東南……”

楊嗣昌微微皺眉,只感覺事情越發的棘手。

“難怪左良玉和陳洪範找不到流寇的主力。”

流寇逃入了山區,很多事情也就麻煩了起來。

本來楊嗣昌想領軍尾隨張獻忠入川追剿張獻忠。

但是眼下這部逃入了房縣山區的流寇,卻是讓楊嗣昌的計劃還沒有實行便宣告破產。

這部分的流寇還有近兩萬的兵力,雖然戰力肯定不如被張獻忠和羅汝才帶著南下的嫡系,但是仍然是有一定的戰力。

楊嗣昌必須要留下足夠的兵力在竹山和房縣戒備山中的流寇。

東路那邊在大別山一帶革左數營再度鬧騰了起來,他們屯聚於英山、霍山、潛山、太湖諸山寨,四處襲擾進擊。

東路的流寇,以左金王賀錦、革裡眼賀一龍、老回回馬守應、爭世王劉希堯、亂世王藺養成,各有眾數千,合成一大股,雖然統共只有兩萬餘人。

但是兩萬餘人都是老卒,戰力不容小覷,先下葉縣,又圍沈邱,焚燬項城,一路攻光山。

進剿兵馬也是敗多勝少,楊嗣昌只能是命令黃的功和孫應元兩人領著勇衛營馳援,才算是勉強穩住了局勢。

但是也因此導致瞭如今的兵力捉襟見肘。

如今的局面對於楊嗣昌來說是困局,不過對於陳望來說無疑是最好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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