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進入這一片丘陵,那白衣女修的心思都在追擊虎符上,她沒有特別留意附近環境。

此刻聽萬師兄提醒,那白衣女修細看之下,發現周圍幾座矮山草木茂盛、綠鬱蔥蔥。

如果放在外界,這種山貌極其普遍。

但扶搖塔內退潮不久,遍地都是潮溼汙穢,那白衣女修與萬師兄沿路追來,途徑山區全是泥濘叢生,這幾座矮山卻乾乾淨淨,顯得與眾不同。

那白衣女修就猜測:“開塔已經有半日之久,這裡是不是有修士停駐,歇息時順手清理了山中汙泥?”

“或許吧!”萬師兄目露警覺:“但只要事出反常,就要慎重以待。”

“慎重?難道師兄認為停駐修士尚未離去?”那白衣女修知道萬師兄的警惕心歷來很高,應該是擔憂附近藏有修士。

可她環顧四望,並未覺察到風吹草動。

萬師兄反覆探測,同樣沒有發現活物出沒的蹤跡。

不過萬師兄神通不凡,自有辦法驗證心中猜疑。

只見他翻動手掌,指尖捏住一張四四方方的雪牌,手腕輕輕一晃,雪牌已經脫手而出,在半空旋轉呼嘯起來。

此牌通體雪白,牌面繪製有繁瑣稠密的紋絡,似是某種符文禁制,也像是使用鵝毛雪花裁剪後遺留的圖桉。

“降霜牌!”

那白衣女修一眼認出雪牌來歷,這是她們摹霜人的常用秘寶,功能與青河神洲的符籙類似,煉製比符籙更復雜,神通也更強大。

雪牌在半空每旋轉一次,就會捲起一團雪雲,雲中瞬間凝出寒霜,簌簌急落,眨眼覆蓋方圓十餘里的山區。

但凡寒霜籠罩之處,溫度瞬降,萬物結冰,而且霜力含有粘附神通,只要灑落在任何隱身之物上,必定可以迫使隱身顯形。

霜降一出。

那白衣女修與萬師兄全都嚴陣以待,目光緊盯四周,尤其那幾座異常矮山,更是被兩人重點關注。

兩人的謹慎也沒有白費,只見雪牌降霜剛剛落在矮山上,山體‘嗡!’的一聲,竟然發出劇烈顫鳴。

整整六座矮山,全部像是擁有靈性一般,開始扭曲晃動。

不一會兒,山頂在寒霜不停轟擊下,忽然顯露六杆大幡,幡體靈氣相連,以陣位進行佈置,一看就是埋伏這裡的陷阱法陣。

那白衣女修見到幡陣顯形,破口大罵:“好啊,竟然有毒修設伏偷襲?藏頭縮尾的狗東西,快滾出來!”

她神態顯得很鎮定,心口卻是砰砰直跳,稍微有些緊張。

萬師兄的‘降霜牌’僅僅逼出了幡陣,佈陣之人至今沒有露頭,也不知道藏在什麼位置,反正她感應不出來。

萬師兄同樣找不到佈陣修士的方位,他索性一招手,把‘降霜牌’一分為六,準備齊毀六山。

他斷定佈陣修士就藏在其中一座山體當中。

誰知不等他施法御牌,六座矮山像是突然活了似的,一下子拔地而起,躍至半空後急速縮形,縮成六塊甲骨,滴熘熘一轉,全部飛向盤踞地面的那位中年大漢。

那中年大漢露頭一刻,快速施法,身形朝後急遁,像是要逃離此地,不與兩人糾纏。

結果‘降霜牌’所落的漫天飛霜,隔空瞬移了方位,形成一幕幕的巨型圓簾,那中年大漢悶頭撞在霜簾上,直接被反震了回來。

霜簾密集而又堅固,一時半刻穿不出去。

那中年大漢立即收起逃遁心思,開始與兩人交涉。

他長的濃眉大眼,講話口氣卻充滿輕浮:“誤會!兩位道友,咱們是誤會了!我早前碰巧在這裡歇腳,瞧見你們御劍飛來,嚇的我心驚膽顫,趕緊施法藏了起來,我絕對沒有任何惡意,請兩位道友不要動手!”

那白衣女修冷冷瞧著他,斥道:“沒有惡意?你偷偷在這裡擺陣,不就是想趁著我兩人疏忽時好偷襲暗算?裝什麼裝!”

說完上下打量那中年大漢的裝扮,臉上又露出一抹鄙夷:“我說呢,好好的山峰怎麼全部變成了甲骨,原來是你們繪峰人的伎倆!你們整天待在荒山野嶺,慣於捕獸打獵,出了名喜歡暗算同道,剛才要不是萬師兄謹小慎微,肯定要著了你這個毒夫的道!”

她張口毒修,閉口毒夫,渾然忘記自己剛才追殺虎魂的毒手無情。

那中年大漢在心裡鄙視她的行為,臉上卻是堆出苦笑:“兩位的霜術出神入化,應該是積雪冰川的摹霜同道吧?聽聞你們擅使合璧之術,我就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也不敢暗算你們!”

他這麼說,肯定是睜著大眼講瞎話。

剛才兩人追擊虎魂到這裡時,他已經埋好陷阱,專程等著獵物入甕,但兩人殺死虎魂後,並沒有忘乎所以。

尤其是那位萬師兄,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時刻不忘警戒,一眼瞧出地形差異,並施法找出隱藏陷阱。

那中年大漢見萬師兄這麼謹慎,忌憚之下不敢發動突襲,擔心偷雞不成蝕把米,就在那中年大漢猶豫之際,萬師兄已經逼他顯出了真身。

他本來是想跑的,畢竟此戰沒有勝算,結果被萬師兄攔截。

那白衣女修本要立刻圍殺他,耳廓忽然一動,覺察到附近傳來異聲,她扭頭望去,見另有一位藏匿修士被霜術打出原形。

那修士正是方獨樹,他所在山崗處在‘降霜牌’的籠罩範圍內,寒霜落在身上,立刻凝固為斑斑點點,隱身隨之被破除。

他原本也想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但‘降霜牌’神通相當古怪,能夠凝結霜簾屏障,他正欲施法滅霜,萬師兄已經摸到他跟前。

“還有同夥?”那白衣女修望見方獨樹時,不敢再對那中年大漢冒然動手,就此對峙起來。

那中年大漢初見方獨樹在附近顯蹤,心裡也嚇了一跳,他在附近埋伏這麼久,竟然偵破不了方獨樹的蛛絲馬跡,方獨樹就像幽靈一樣從他身邊途徑,可多少有些滲人。

但眼下的當務之急是應付摹霜男女,那中年大漢眼轉一轉,出聲朝方獨樹喊道:“既然咱兄弟已經走不掉,索性與他們鬥一場,否則豈不是讓這些摹霜人小瞧?”

方獨樹頓時瞪了他一眼,心想誰他娘認識你,裝什麼熟人!

不過方獨樹卻沒有反駁他的話,預設了與他聯手。

對他的藏匿手段也頗為佩服,方獨樹沿途走來,一直在依靠青吼蝠感應修士蹤跡,依靠金震熊感應聲音,並依靠血引蛟感應氣味。

方獨樹認為依靠三寶足以排查沿途的隱患,因而疏忽了對環境的探測,剛才要不是萬師兄提醒,他自己並沒有留意附近幾座矮山存在異常。

幸好他的隱身神通也足夠出色,雖然他沒有發現那中年大漢,那中年大漢也沒有發現他,否則不等萬師兄兩人趕來到這裡,他與那中年大漢肯定要先鬥起來。

事態發展到現在這種地步,方獨樹仍舊不願生死鬥法,他有要務在身,著急去尋找舞雲雀府,萬師兄與白衣女修神通不弱,鬥起來不知要耗時多久,他不想被拖在這裡,關鍵是扶搖塔內有元嬰修士出沒,萬一被周圍的元嬰老怪盯上,後果更嚴重。

他就對萬師兄喊了一句:“雙方各有兩人,你們未必有勝算,大家又是偶遇,以往沒有任何仇怨,不如罷手如何?”

那白衣女修沒有主意,全憑萬師兄決斷。

萬師兄澹澹道:“我也想罷手,但我更不想被元嬰中期修士追殺!”

他所指是剛才虎魂提到的羅魔妖王,他擔心方獨樹與中年大漢把訊息洩露出去,那他勢必要面臨羅魔妖王無休止的報復。

方獨樹清楚羅魔妖王與虎魂沒有父子關係,但他沒有解釋,因為不管他怎麼說,萬師兄都不會相信他的話。

萬師兄殺心已起,誰也遏制不住,而且他把金丹中期的方獨樹,視為優先滅口的目標。

“去!”

萬師兄伸手一指,驅使半空的‘降霜牌’,忽然凌空墜落,漂浮在中年大漢周圍,呼呼轉動起來,眨眼結成一團霜環,密如蠶繭的把中年大漢困在原地。

那白衣女修見狀,立即會意,萬師兄是打算困住中年大漢,先殺方獨樹。

中年大漢修為已經練到金丹期圓滿,無論誰在這裡鬥法,都會把他當成最難啃的骨頭。

至於方獨樹,怎麼看都不像是難纏的對手。

那白衣女修御起飛劍,遁至萬師兄跟前。

兩人心有默契,出手不留餘地,直接施展合璧劍術,決定對方獨樹一擊格殺。

方獨樹早已做好鬥法準備,瞧見合璧冰劍飛來,隨即甩動袖口,把兩儀門豎在身前。

合璧冰劍仗著劍力雄渾,迎門而入,劍身忽然翻轉,妄圖攪碎門體。

誰知門內吸力極強,彷彿藏著一隻無形大手,劍身剛剛進入門中,就被一把捉住,再也動彈不得。

萬師兄與那白衣女修瞧見這一幕,不禁色變,他們趕緊施法,想要拽回合璧冰劍,但劍身此刻像是陷入泥澤,已經脫身無望。

兩人心間都有些錯愕,他們本想使用最強劍招瞬殺方獨樹,結果出師不利,非但沒有傷到方獨樹分毫,劍招反而被輕易鎮壓。

他們難以料想區區一介金丹中期修士會有這麼強的神通,就都有點不信邪,認為方獨樹只是僥倖贏了一局。

他們仍舊不願捨棄方獨樹,既然飛劍暫時收不回來,就打算再出新招。

但方獨樹的反擊已經快速展開。

他先朝背後一抓,卸掉青吼蝠,揚手拋了出去,蝠翅輕輕一扇,已經遁至那白衣女修面前,蝠口忽然大張,發出無聲音波,一舉籠罩了白衣女修肉身。

白衣女修察覺被音波擊中,起初有些慌亂,但音波威力並不強,除了造成她短暫定身,移動艱難外,並沒有實質性傷害。

她這才安下心來,翻手摸出一張金色雪牌,迎著青吼蝠拋丟出去,牌面突起一柄刀鋒,對準蝠頭就要斬落,結果眼前亮起一抹血光,只見一條血色蛟龍又飛奔而來,蛟尾兇勐一掃,狠狠抽在刀鋒上,一擊抽飛。

蛟軀隨之劇烈晃動,釋放一股濃密血霧,圍著白衣女修瀰漫起來。

那白衣女修身在霧中,視線立即被遮蔽,她此時已經意識到,方獨樹是打算困住她,不讓她與萬師兄形成合力。

她當即就要張口,試圖呼喊萬師兄過來營救,但她正欲出聲,腳下勐然一陣震顫,響起一陣熊吼,吼聲如同潮水般淹沒了她的喊話,就此切斷了她與萬師兄的所有聯絡。

此刻的方獨樹,仍舊穩穩站在山崗上,把目光從白衣女修身上收了回來,他連使青吼蝠、金震熊與血引蛟,成功把白衣女修鎮住,已經可以騰出手來專心對付萬師兄。

萬師兄其實已經看出方獨樹的用意,卻是無能為力,因為他身側漂浮著數十頭蠶蟲,蠶軀閃著星光,結成一座星籠,把他困在原地,杜絕他營救白衣女修的可能。

萬師兄側目打量,發現周圍蠶蟲晶瑩剔透,並不是活物,他曾施法攻擊蠶軀,雖然一打就碎,但蠶軀眨眼就能癒合重組,這讓他聯想到闖關時遭遇的魚群。

他不由疑惑起來:“這是星冥鼎法!但此法除了可以凝結披星靈衛外,並沒有什麼威力可言,難道此人是想以披星蠶群做掩護,再使其它神通襲殺我?”

方獨樹可沒有那麼多複雜心思,他體內正運轉著星冥鼎,他要殺萬師兄,根本不需要藉助其它手段,直接使用披星蠶群就足以。

但是不等方獨樹把殺招祭出來,那位被‘降霜牌’圍困的中年大漢,瞧見方獨樹把萬師兄與白衣女修同時困住,突然間大發神威。

只見這大漢驅使一顆炎石砸開霜環,又舉臂一擲,炎石脫手飛出,直落披星蠶群當中。

炎石到了萬師兄頭頂後,自行潰散解體,化成密密麻麻的岩漿火珠,猶如暴雨傾瀉,一股腦灑向萬師兄。

“隕星火雨!”萬師兄像是認出了這記神通,眼裡展露一絲懼色,慌忙托起一面冰盾,試圖阻擋火石降落。

但火石不止可以灼燒,也攜帶有強勁的撞擊力,砸在冰盾上,頃刻間就是千瘡百孔,火石順勢下落,砸在萬師兄身上後立即竄起火焰。

眨眼之間,萬師兄全身上下就被火焰覆蓋,偏偏他又逃脫不得,火石砸身後猶如山巒壓身,讓他邁不開步子,慘叫聲很快從他嘴裡響起來。

中年大漢卻在哈哈狂笑,他似乎很享受這種殺人快意,旋即又舉起一柄長弓,搭上一支石箭,遙遙對準了仍在掙扎脫困的白衣女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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