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衛天照的邀請,法船上無人反對。

何鐵掌代表眾人,出面向衛天照表示感謝,然後收起法船,齊齊飛上衛天照乘坐的魔光蓮臺。

蓮臺直徑有十餘丈,上面只站著寥寥數位河東修士,仍有足夠位置乘載方獨樹等人。

不過因為大家對河東修士比較陌生,就顯得沉默寡言,個個都保持的很安靜。

唯獨月隴王與衛天照是老熟人,能夠說上話:“衛侯爺去參加扶搖法會,怎麼兵力帶的這麼少?”

衛天照嘿嘿一笑:“最近幾次參會,我河東去的修士都不多,扶搖塔開過那麼多次,靈珍越找越少,吸引力已經不如從前了。”

青河神洲地大物博,可以探險的古域不止一座扶搖塔,河東修士還有其他選擇,這就導致河東境的總體修士人數超過大磐國,但這次參加扶搖法會的人反而比大磐國少。

月隴王又問:“其它王府的參會情況也是如此嗎?”

衛天照回道:“自然是半斤八兩,北庭甚至一人不派,不過五嶽宮家大業大,參會弟子肯定比咱們王府多。”

他這麼一說,讓方獨樹等人懷疑起他早前所講的理由。

河東這些王府沒有派遣大量修士參會,除了扶搖塔內靈珍減少外,應該也有五嶽真宮弟子競爭的緣故,他們爭搶不過上宗門徒,導致了參會興趣的減弱。

月隴王結嬰只有一甲子,她是第一次趕赴扶搖塔,還想再聊一聊塔內情況。

但衛天照似乎沒有與她攀談的雅興,很快就把目光轉向了人群裡的方獨樹,她就很知趣的閉上了嘴。

“你的《兩儀道》在神洲修仙界鼎鼎大名!”衛天照端出平易近人的姿態:“可惜同道們只聞法名,而不知神通,等到了青雲橋後,諸府同道應該都會找小友你討教,你是否有換法的打算?”

青雲橋就在扶搖塔邊上。

這座界塔禁制特殊,每隔兩百四十年才顯形一次,期間都處於隱蹤狀態,每逢顯形的時候,塔外總是先一步瀰漫雲霧,並在附近河道上凝結出橋形。

由於這種雲霧呈現墨綠色澤,所凝橋樑就被同道們成為‘青雲橋’。

等到扶搖法會結束後,‘青雲橋’也會隨著潰散,每次持續的時間大約有一個月左右。

方獨樹很早就聽何鐵掌介紹過‘青雲橋’的情況,歷次都是‘先顯橋,後顯塔’,而神洲修士參會時,往往是先登橋,在橋上築建臨時營地,並聯合發起交易集市。

衛天照詢問方獨樹是否有換法打算,就是指集市開啟後,神洲各地修士都會交換一些獨門真法,這也是慣例。

方獨樹身上準備有自己推演的《兩儀道》,當然這是殘版,專門用於應付各種交易。

他聽見衛天照問話後,回應道:“晚輩不會拒絕換法,但晚輩的《兩儀道》僅僅是結繩道法,神洲修士真有興趣嗎?”

他此言一出,衛天照左右的隨從先行笑起來。

“小友恐怕是不知道你的道法名氣有多大吧?”衛天照道:“《兩儀道》能在真魔榜上排名第一,那影響力就好比凡間的狀元,甚至比狀元還厲害,狀元每隔幾年就有一位,你的《兩儀道》卻獨霸真魔榜超過半甲子,至今頭名不墜!”

衛天照身邊的青年,笑著補充:“《兩儀道》霸榜頭名越久,名氣會越大,影響也會越深遠,想找你換法的人多不勝數,至少我大羲朝的諸路王府,等你登橋後,都會邀你講法的!”

方獨樹見這青年面善,隨口問了一句:“這一次的扶搖法會,朝中會到多少王府?”

那青年答:“我大羲共分封有三十六路諸侯王,南北各有十八路,大家不在同一座青雲橋上,入塔前也不會接觸,所以到時找你換法的王府,只有咱們北朝的十八路!”

他說完扭頭望了姚姬麗一眼,急忙又道:“我忘了已經失去領地的三府,月隴王已經與你見過面,可以不包括在內,另外昆天府與龍虎府這次未必會派人參會,這麼一算,找你換法的王府應該是十五路!”

方獨樹在大磐皇城時,經常聽何鐵掌幾位同門講述大羲朝廷的情況,朝中分封了十八路王府,但有三府已經丟失領地。

這三府就是月隴府、昆天府與龍虎府。

其中昆天府丟的最早,此府領屬位於北庭境的北部,把人家屠鹿人的地盤給圈了進去。

這是昔年大羲開國時,初代羲帝給初代昆天王畫的大餅,專程下了一道聖旨,這聖旨的意思就是說,不管昆天王在昆天荒原打下多少地盤,統統都劃為昆天王的私有領地。

最初開國時,大羲朝兵力強盛,昆天王隔三差五就帶兵北上,曾經打下過廣袤領地,但是隨著大羲朝定鼎時久,開疆拓土的意願就澹了下來,領地逐漸被屠鹿人蠶食。

早在南北羲朝並立之前,昆天境已經全線失守,大羲朝的北疆邊界也退縮到了北庭境,昆天王也舉家搬入大羲皇城,處境比月隴王稍微好些,卻也是低調的很,未必會參加扶搖法會。

至於龍虎府,這是毗鄰青河的中樞之境,當年南北羲朝並立期間,兩朝上師大打出手,曾經打崩了一段河道,導致河水灌入龍虎境,全境都變成了沼澤無人區。

龍虎王家族純粹是因為倒黴,他們才丟失了領地。

等到南北朝的勢力格局形成後,兩朝都給了龍虎王家族一定補償,雖然沒有給他們重新劃分領地,但不管五嶽真宮與三山賢派,都對他們家族放開了山門,他們族中子弟是唯一能夠同時拜入真宮與賢派的特例。

而且南北朝的官員任命,龍虎王家族成員也可以自由投奔,他們也是唯一往返青河南北兩岸,能夠暢通無阻的世家。

這次的扶搖法會,龍虎王家族應該會參加,但他們是入駐在五嶽真宮與北朝紮營的青雲橋,還是入駐三山賢派與南朝紮營的青雲橋,這就不得而知了。

反正除了月隴府、昆天府與龍虎府外,其餘的北朝十五路諸侯王府,這次肯定都會登門邀約方獨樹。

方獨樹聽了這個情況,心想自己到底是來尋寶,還是來應酬的?

一路聊著天,蓮臺順著黎水河道火速南下,很快就靠近了青雲橋。

眾人乘坐蓮臺飛在高空,此刻已經可以俯瞰到遠方地面上瀰漫而起的墨綠霧氣,那團綠霧橫跨在黎水河道之上,已經凝結成橋形。

“雖然咱們早到了幾日,扶搖塔並未顯露,但青雲橋已經凝築成型!”衛天照揚了揚手臂,示意身邊青年驅使蓮臺降落:“咱們直接落橋,扎宮立殿!”

河東境是距離扶搖塔最近的道境,衛天照等人是第一批抵達青雲橋的北朝修士。

等蓮臺落橋後,河水的奔騰聲已經震耳欲聾。

大河濤濤急流,氣勢磅礴壯觀。

方獨樹、葵花婆婆、森沉祖師與慕昆祖師這批河西修士,都是第一次光臨這裡,他們對地形異常好奇。

但他們環望之下,發現附近除了一座似雲似霧的綠橋外,什麼也瞧不見,扶搖塔更是沒有絲毫蹤跡。

何鐵掌知道眾人心有疑惑,就手指南方,給眾人介紹:“再往南行百十里,就是舉世聞名的三河口,那是青河分流之處,也是扶搖塔的方位!等過上幾天,扶搖塔才會顯露真身,此塔擁有通天之軀,它一旦顯形,塔身會直接輻射到青雲橋邊,咱們根本無需飛至三河口,直接在橋上就能入塔!”

此時葵花婆婆三位祖師已經散開神識,鎖定了三河口的位置。

雖然名為‘三河口’,其實是四條河道,一條是青河河道,最為奔騰壯闊,它在岔口處分裂成了三條規模較小的支流。

這三條支流各自流經了一個方向。

其中黎水河是朝北方流動,灌既了河東境與月隴境,直至流向河西邊疆。

第二條青霜河是朝著西方流動,貫穿了整片積雪冰川,哺育了摹霜人的棲息之地,因為河道常年結冰,故而青霜河又有青霜冰河的稱號。

第三條錦繡河是朝著南方流動,南方是繪峰人世代聚集的十萬大山,多有雨季天氣,河道上常年落雨,錦繡河又叫錦繡雨河。

扶搖塔正是位於一河三流的交匯之處,目前每條河流上都有墨綠霧氣瀰漫,各自凝結了一條青雲橋。

由於黎水河道位於大羲北朝的河東境,河上的青雲橋歷次都被五嶽真宮與北朝修士佔據,並在橋上安營紮寨。

青霜河上的雲橋是摹霜修士的大本營,錦繡河上的雲橋是繪峰修士的聚集地。

至於三山賢派與大羲南朝,因為三條支流都不途徑他們的領地,於是他們就把青河上的雲橋佔為己有。

這樣一來,扶搖塔外一河三流上的青雲橋,全部都有了紮營主力,等到扶搖塔顯形後,東西南北會各開一座塔門,正好對應四座青雲橋,橋上修士可以直接入塔。

歷次扶搖法會召開,五嶽真宮與北朝修士、三山賢派與南朝修士、摹霜修士、繪峰修士,這四地修士都是按照這種規矩劃分地盤,他們在入塔前互不干擾,也互不接觸,不管大家有什麼仇怨與樑子,一律都在塔內解決。

其實,方獨樹等人跟隨衛天照降落黎水雲橋時,另外三路人馬也有先頭修士抵達各自雲橋。

不過一河三流間隔遙遠,四座雲橋相互間都有幾百裡的距離,即使是元嬰修士刻意釋放神識進行偵查,也最多能搜到‘三河口’處。

除非沿著河道繼續探路,否則待在自身所在的雲橋上,全都感應不到其餘三橋的情況。

方獨樹修為太低,他連‘三河口’都探測不到,但這不影響他觀摩神洲大好山河的濃厚興趣。

他站在橋上,正在入神眺望橋身,忽聽一陣馬鳴聲從高空傳來。

他注目望去,見是一輛由六頭飛馬所拉駛的龐大戰車,由遠至近的飛奔而來。

“這是龍輦!哪一位王子到了嗎?”

“應該是黎歌王子,歷屆扶搖法會舉辦,都要派遣一位王子參與,這次好像是輪到黎歌王子。”

“對,黎歌王子結嬰沒幾年,以前沒有來過扶搖塔,也是時候出宮歷練了。”

附近那幾位河東修士,七嘴八舌議論起來。

等到龍輦落地,車門開啟,他們瞧見車中那位華貴青年的模樣時,紛紛笑道:“果真是黎歌王子!”

大羲北朝的王室成員,實力還是相當雄厚的,他們比所有諸侯王府都要強,僅次於五嶽真宮。

但正是因為他們被真宮上宗壓了一頭,皇權受到極大制衡,導致他們養成了禮賢下士的好習慣,每一位外出遊歷的王子,都不喜歡惹是生非,反而見到聞名一方的人物,他們都會熱情結交。

黎歌王子就是這樣一位彬彬有禮的王室成員。

他先笑呵呵與衛天照敘舊,並與衛天照身邊的每位隨從都打了招呼。

然後是月隴王,他始終規規矩矩,不倨傲,也無輕佻。

等他把目光轉到方獨樹等人身上時,發現全是陌生面孔,他只認出了何鐵掌,因為何鐵掌與他是同齡人,兩人曾經見過面。

他心裡轉念一想,已經猜出了方獨樹等人的出身。

只聽他笑問何鐵掌:“昔年小王造訪小隱宮,曾與宮內金丹弟子把酒論道,何兄也有列席,但小王有點記不清時間,那是四十年前,還是五十年前的往事啊?”

當時參加王子宴的金丹弟子有幾百人,何鐵掌雖有出席,卻沒有與黎歌王子說過幾句話,其實不算熟人,但黎歌王子卻是相談甚歡的樣子。

何鐵掌笑道:“殿下是在五十年前到訪的小隱宮,當初你結嬰時,我遠在河西,遺憾沒有到場觀禮。”

黎歌王子立即發出邀約:“那就專程再請何兄一場。”

他說完望向附近的方獨樹等人,又道:“這些都是從河西遠道而來的同道吧,小王這就安排人手紮營設宴,還望何兄與諸位道友不吝賞光。”

他也面面俱到,又對衛天照說道:“小王隨行的官人擅長搭建宮殿的差事,衛侯爺不用麻煩,你們河東營地就由小王一力代勞吧。”

他的龍輦內外都有護衛,數量有三四十人,紮營效率比河東修士快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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