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內。

符遠手持銀繩,不斷變幻。

繩體原本殘缺不全,隨著方獨樹反覆推演《龜息功》,繩體也同步感應,開始不斷完善。

等方獨樹把《龜息功》完整演化一遍,繩體似被修補一新,所有漏洞竟然都被補全完滿。

符遠見狀,勐的抬手一抓,青吼鼎、金震甲與血引蓮陡然浮現他面前,他拋繩纏繞,又一卷,四寶‘嗖!’的一聲,融合為一,化成一朵散發有霞光的蓮臺。

只見那蓮臺之上,緩緩凝結出一具三寸小人的朦朧靈影。

符遠端坐王座,目視小人身影,恍悟般點點頭:“原來如此,老夫一直以為,鼎煉眼,甲煉耳,蓮煉鼻,繩煉口,四法各自孤立,並無統屬,其實不對。”

在王座下面,站著符遠大弟子狄紅麟與三弟子何鐵掌,兩人瞧見三寸小人凝結成功,無不是動容大喜,他們齊齊抱拳:“恭喜師尊,《四聖醒靈》終於推演圓滿!”

符遠也是一笑:“是啊,總算到了圓滿程度!”

他又道:“其實四法中的龜息法是主法,必須使用龜息繩牽引三法,融合眼耳鼻,才能蛻變醒靈,老夫參悟《四聖醒靈》這麼多年,遲遲不能喚醒法之靈,癥結原來在這兒。”

他先入為主,參悟鐘鼎法時,以煉聲喚醒法眼。

參悟甲骨法時,以煉掌喚醒法耳。

參悟道蓮法時,以煉鱗喚醒法鼻。

等最後參悟結繩法時,他就以為必須擇一五官進行祭煉,才能喚醒法口,結果他尋錯了方向。

這最後一部《龜息法》,其實是一部融合之術,專門用作融合青吼鼎、金震甲與血引蓮,只需讓法眼、法耳、法鼻相融,喚出法之靈後,法口才會顯形。

目前端坐蓮臺上的三寸小人,就是青吼鼎、金震甲、龜息繩與血引蓮合璧後誕生的法之靈。

不過這具法之靈只是一部模擬出來的假身,這假身是符遠根據方獨樹的悟道歷程所推演的虛影,僅僅證明方獨樹的悟道方向正確,能夠補全《四聖醒靈》的缺失。

接下來,符遠要按照方獨樹的推演思路,進入烘爐內重新參悟‘龜息繩’,等到‘龜息繩’徹底出爐,法之靈才能最終誕生。

符遠為了法之靈煎熬太久,眼下已經到了最後一步,他不願繼續苦等,忽一甩袖,只見皇宮大殿內的一處禁制被解開,露出一座直徑百丈的池井。

這座池井開鑿在皇宮所在的靈峰上,直通山底的黎水河道,不止封印有烘爐,也是符遠準備多年的衝關洞府。

他站起身,挪步到池井邊緣,爾後下令:“紅麟子,你立即趕赴雪原,找到楚上師,告訴他,老夫要於近期衝擊化神,請他務必拖住屠鹿修士,不讓他們進入黎國干擾衝關!”

狄紅麟趕忙請示:“弟子是不是留在皇城,給師尊護法?”

他覺得自己是大弟子,護法責無旁貸。

符遠擺擺手:“皇城匯聚著河西諸派總壇,禁制佈置的密不透風,足夠確保皇城安全,唯一能威脅老夫衝關的只有那位屠鹿上師,所以你留在雪原作用更大。”

狄紅麟一聽,立即表態:“弟子這就趕赴雪原,不使他們越境半步。”

他走的堅決,但心裡懷有遺憾,因他不能親眼見證師尊的化神壯舉。

符遠又望向三弟子何鐵掌:“你去把方獨樹喚來,老夫要讓他陪同閉關,等到法之靈出世,只有他才能輔助老夫控制法之靈,替老夫抵抗天劫!”

他辛辛苦苦這麼多年,執意要把《四聖醒靈》參悟圓滿,目的就在這裡,整個修仙界,唯獨法之靈才具備削弱天劫的能力。

他擁有法之靈陪同衝關,進階化神的成功率會大幅提升。

何鐵掌奉命出關,遁去黎山道院,叫上方獨樹以後,也給同門喬白眉與蘇蝠女分派了差事,前去通知駐紮在皇城內的諸派祖師,立即行動起來,給符遠衝擊化神做預備。

方獨樹來參加一趟‘龜靈法會’,隨後就被何鐵掌帶走,他到底有沒有補全《四聖醒靈》,其實自己並不清楚,他僅僅是在結繩靈池內推演了一番《龜息功》,他並不認為此功對《四聖醒靈》有助力。

直至他來到皇宮,見到了符遠後,才明白《龜息功》的彌足珍貴。

這讓他心緒亢奮,忍不住尋思:“當年我給阿嫦講述《獨孤九劍》,助她一舉參悟出《獨孤劍道》,今次我演示《龜息功》,竟然又幫助國主符遠參透玄機,看來我前世所知的神功道法,不管層次如何,在這一方修仙界裡,全都是至法存在啊,彷彿任何一部都能推演出無上妙法!”

無論《獨孤九劍》也好,《龜息功》也罷,在前世都是虛無縹緲的虛構之作,空有其名,卻根本不能修煉,純粹都是花架子。

方獨樹萬萬想不到,自己換了一方修仙世界,虛構作品竟然全都變成了寶貝,神功道法的威力與神通,都能在這裡統統實現出來。

這些虛構作品對方獨樹而言,簡直就是一座大寶藏。

前世他所知的最強虛構道法是什麼?貌似是《道德經》,他鬼使神差的想到,如果把《道德經》原封不動參悟成真文,能否開創一部鎮山道典?

他前世閱讀過《道德經》全文,在他沒有練氣修行之前,記憶並不清晰,不過隨著他修行漸久,前世記憶也變的越發深刻,任何文字畫卷,只要他試著回憶,都能準確無誤的浮現出來。

所以默寫《道德經》全文完全不是問題,關鍵是經書要如何轉變成神通呢?

他多少有點空無頭緒。

其實他也沒有時間多想。

國主符遠把他招入閉關洞府,可不是讓他走神,而是讓他參與護法。

他才入洞府,就被國主符遠賜下一部玉簡,讓他抓緊修煉。

他就把《道德經》一事暫時拋在一邊,等忙完國主符遠的差事,將來有了閒暇時間,他會把前世記憶的所有神功道法,全部整理出來,到時再慢慢研究。

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要辦好國主符遠的交待。

他手中玉簡是一部與法之靈溝通的法門,這引起了方獨樹的濃厚興趣。

當初鯤墟時,他鎮壓了誅仙魔鏈的魔靈,至今仍被封印,他原本打算是抹除魔靈神智,融入星冥鼎,把魔靈煉化成鼎靈。

但他與傅玉卿全都不懂得祭煉之法,這件事就被拖了下來。

國主符遠擁有溝通法之靈的法門,肯定也有煉化法之靈的手段。

他忍不住請教一句:“陛下總共參悟了四部道法,一鼎、一甲、一繩與一蓮,到時催生的法之靈,究竟是一具還是四具?”

“肯定是一具!”符遠道:“雖然道法有四部,它們卻是一個整體,全部脫胎於《四聖醒靈》,老夫最先尋到了古時遺留的《四聖醒靈》總綱,然後模彷推演,將其變成老夫的己道!”

他當年尋到的《四聖醒靈》,說是總綱,其實是上古修士遺留下來的殘皿空殼,皿中僅僅顯露了一個大致構想,集齊四聖道法,可以喚醒法之靈,至於四聖道法應該如何參悟,皿中沒有任何提示。

符遠完全是依靠自身能力,一步步推演出三聖道法,唯獨最後一聖給攔住。

“那陛下你的己道誕生後,神通與古時那部《四聖醒靈》有差別嗎?”方獨樹獨自參悟的《太極道》與《兩儀道》,最初構思與最終成道,多少存在一些差異。

這也是悟道的奇特之處。

無論再精準嚴密的構思推演,最終的悟道成果總會出現一絲偏差,不可能百分之百與悟道人的設想吻合。

符遠也逆轉不了這樣的法則。

“肯定會有差異!”符遠不苟言笑,日常也不喜話多之人,但他並不介意方獨樹的多嘴。

他耐心解答:“此番老夫所參悟的己道,其實還是一朵道蓮,只是老夫把這朵道蓮分成了四個部分,分別進行參悟!目前老夫已經悟全了‘青吼鼎’、‘金震甲’與‘血引蓮’,只剩下結繩尚有欠缺,等把結繩也祭煉圓滿,四法一經合璧,就會蛻變成蓮型!”

方獨樹恍悟:“原來是這樣!”

符遠又說:“這朵道蓮的最終神通,也許與《四聖醒靈》相差無幾,也許截然不同,神通到底為何,老夫也很是期待。”

方獨樹問道:“陛下道成後,這部道蓮還叫《四聖醒靈》嗎?”

符遠澹澹一笑:“自然不能叫!至於叫什麼,必須道成後才能知道,老夫現在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這部道蓮是妖道,四法一旦合璧,必有‘大聖朝月’顯露。”

“大聖朝月?”方獨樹對這個說法很是陌生,但他已經猜出了其中含義,“大聖朝月是不是頓悟妖道至法後才會顯形的天象?”

“是的!”符遠道:“就如魔道的真魔眼,正道的東來紫氣一樣,大聖朝月的顯形,也是為了提升它的真文層次!”

方獨樹很是好奇,大聖朝月的天象究竟是什麼樣子。

他並沒有等待太久。

數月後的一天,原本身處黎水烘爐內的符遠,突然破爐而出,騰空飛出池井,直至衝出皇宮,在宮頂上空懸浮不動。

方獨樹早被經過叮囑,等符遠出爐之時,他也要脫離皇宮,前往宮外的法陣裡坐鎮。

符遠一旦出爐,意味著衝擊化神的開始,到時會有天劫降落,方獨樹必須待在專門準備的法陣內,才能防止被天劫波及。

但也不能距離太遠,因為方獨樹肩上還扛著一件重要任務,那就是輔助符遠控制法之靈。

雖然法之靈是符遠參悟出來,可以符遠要使用法之靈抗劫,初生的法之靈如果預知到危險,都會進行本能躲避。

符遠要專心衝關,未必能攔住一心逃遁的法之靈,這個時候就需要方獨樹出手了。

當然也有一些法之靈,誕生時就悍不畏死,或者是初生牛犢不懼虎,它們根本不把天劫放在眼裡,會迎頭直上的硬抗天劫。

如果符遠參悟的法之靈是這種靈物,方獨樹就會非常省事,到時他只管待在法陣裡看熱鬧,那是用不著出手的。

具體情況怎麼樣,他需要靜觀其變,然後臨場發揮。

隨著符遠的騰空,方獨樹也火速離開池井,進駐到皇宮旁邊的一座蓮臺上,此時檯面的法陣已經運轉起來,主陣者是符遠的三位徒弟,何鐵掌為主,喬白眉與蘇蝠女為輔。

三人瞧見方獨樹過來,立即笑臉相迎:“方文師,你的陣位已經準備妥當,請來這裡落座!”

方獨樹朝三人拱拱手,按照他們的指引進入陣位。

這邊一切準備就緒。

只見不遠處的符遠,頭頂忽然躥出四道靈光,依次排開,顯形了一座青鼎、一塊金甲、一條銀繩、一朵血蓮。

片刻後,四道靈光隔空一遁,融合成為一體,演化成一朵直徑數丈的龐廣蓮臺,臺外湧現耀目霞光。

此時本是入夜時分。

數百里的皇城區域全都籠罩在夜幕下,隨著蓮光散射,整片夜空驟然大亮,變的猶如白晝一樣。

皇宮下方的黎水河道,也變的清晰起來,此時沿河兩岸匯聚了十餘萬的修士,人影密密麻麻,全在仰望高空的符遠。

這是絕對萬眾矚目的一刻,國主符遠要在今夜衝擊化神,如果可以進階成功,那麼原本龜縮在黎山一隅的大磐朝廷,必能收復已經丟失的河西故土,所有河西修士都能從中受益。

想到這一點,在場修士都變的興奮不已,巴不得國主符遠立即就化神有成,加冕上師。

伴隨著兩岸群修的祈禱,只見那朵霞蓮當中,突然騰起一輪血色彎月,起先月影只有數尺來大,一晃之間就已經膨脹了數十倍,變成了龐然大物。

這輪血月直至延伸了百丈規模,方才豎懸不動。

方獨樹距離血月最近,他知道這就是‘大聖朝月’的天象,觀摩特別仔細,他發現月尾上面,像是跪趴著一頭獸影,正作朝拜狀,但獸影模模湖湖,完全是一縷月光凝結而成,根本瞧不清具體輪廓。

他望的出神,身邊何鐵掌、喬白眉與蘇蝠女,都在興奮低語:“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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