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獨樹始終認為,悟道是人修才有能力做的偉業。

而越是奇特高深的道法,人修越有創新的優勢。

妖族先天靈智不顯,能夠參悟一些天賦妖功已經實屬難得,自創道法並非它們的強項。

但方獨樹在魔眼內看到的幻境,無不昭示著一件事,誅仙神電的初始開創者,根本不是人修,而是一條妖龍。

“這條龍到底是什麼來歷?”

方獨樹以前見過蛟,卻沒有見過龍,他甄別不了魔龍身份,至於那頭與魔龍伴舞的火雀,來歷顯得更加神秘。

他揣摩半晌,不得要領。

這時傅玉卿煉魂告一段落:“賢兄,這頭魔靈狡兔三窟,它的後路不止真魔之眼。”

方獨樹驚道:“它還有分身嗎?”

他曾經被齊嫦真告知,任何修煉了誅仙魔識的修士,都能成為魔靈復活的宿主,他就以為傅玉卿所講的後路,應該與誅仙魔識有關。

誰知並不對。

只聽傅玉卿道:“我煉化魔靈時,獲悉了它的生平記憶,很早以前,它使用誅仙電法祭煉了一批真形之寶,這些真寶不止能充當它的替身,也可以做它寄生的宿主。”

傅玉卿的披星靈鷹也是真寶,這種真寶完全是由道法凝結出來,性質無限接近鐘鼎、甲骨與道繩。

既然魔靈祭煉了真寶,那就說明它藏匿了一批誅仙魔鏈的替代品。

“它的真寶藏在什麼地方?”方獨樹問話時,想起了另外一件事,他曾經多次嘗試對魔靈煉魂,但魔靈總是混亂記憶,規避他的煉化。

傅玉卿顯然沒有遇到這種麻煩,方獨樹就猜測,肯定是勾魂獄起到了關鍵作用,這種至法的煉魂之力,魔靈根本抵禦不住。

“藏在附近的血河裡。”傅玉卿指向洞窟的一個方向:“這座洞窟是禽骸的頭顱所化,穿透脖頸後,流淌有一條血河,魔靈真寶全部存放在河底。”

“走,咱們去找找看!”方獨樹示意傅玉卿操縱星冥鼎,在洞窟裡邊穿梭。

由於洞窟外的環境未知,他就朝青鵬喊道:“你要隨同我們一起探險,還是留在這裡?”

青鵬在洞窟內環望一圈,它已經故地重遊過,雖然這是它的誕生地,但環境實在過於陰森,它可能是覺得待在這裡沒有什麼意思,就展翅一遁,鑽進了星門,漂浮在了方獨樹身側。

傅玉卿見狀,隨即啟動了星冥鼎。

探路途中,方獨樹問:“這頭魔靈的寄生之法非同尋常,我曾經殺死過它一次,但它能在所有修煉誅仙電法的修士身上重生,玉卿你已經搜查了它的記憶,能否把這些修士找出來?”

如果傅玉卿把全部誅仙電法的修煉者找到,那方獨樹就能徹底抹除魔靈的隱患。

但傅玉卿的回答很意外:“它已經沒有任何宿主了!”

方獨樹頓覺愕然之極:“沒有宿主?當初魔靈同時遙控噼苦願師、向花師,還有後磐宗的符神通道友,符道友被我救回雪祁城時仍舊是魔化狀態。”

傅玉卿搖搖頭:“魔靈已經感應不到符道友,他要麼已經散功,要麼是被後磐宗的元嬰祖師強行祛除了誅仙魔識。”

方獨樹急忙又說:“我還有一位朋友,她體內封印了一道誅仙魔識,這道魔識已經存在了兩百多年,難道也已經祛除了嗎?”

他所說自然是小鷹。

當初為了追蹤魔靈,他就攜帶小鷹一起趕赴星曜皇宮,臨行前他被齊嫦真贈送了一張引魔符,等找到魔靈後,讓他使用引魔符祛除小鷹體內的誅仙魔識。

他的計劃是這樣,結果在探險皇宮星巖峰時,青青失陷在長青界口,小鷹一直待在通天牌坊內,隨同青青一起失蹤。

引魔符至今還放在方獨樹身上,他沒有來得及交給青青。

“那道魔識也已經潰散,魔靈再也感應不到任何痕跡!”傅玉卿口氣篤定:“賢兄,只要咱們把那批真寶找出來,魔靈藏匿的所有後手都會根除,它不會再有任何後患。”

“它本體是被誰參悟出來的?你應該知道的很詳細吧?”方獨樹得知後患已除,立即放鬆下來,他取出魔眼,開始打聽妖龍情況。

“它自己沒有任何悟道者的記憶!”傅玉卿道:“它是在這裡覺醒的自我意識,它的初始記憶就是這一片禽骸之墟,那頭闖入這裡的掣電鷹,是它遇見的第二個修士!”

第一個肯定是青鵬,魔靈自覺醒之始,就與青鵬糾纏在了一起。

傅玉卿自然也已經知道青鵬的禽蛋身份,這是一頭完整的真鵬禽妖,如果訊息傳到青河神洲,會給方獨樹惹來麻煩,傅玉卿就不提這件事,她今後也不打算對外人提及。

“照你所講,誅仙魔鏈應該是在這裡通靈的。”方獨樹取出魔眼,展示給傅玉卿觀看:“裡邊留存有誅仙魔鏈的誕生過程,我認為是這條魔龍一手創造了魔鏈,並把魔鏈放在了這裡,你且瞧一瞧,是否從魔靈記憶裡搜到有關魔龍的情況?”

“沒有!不管魔龍還是火雀,魔靈都沒有見過,它對龍雀的認知,也是透過這顆魔眼!”傅玉卿說到這裡,忽然止住了星冥鼎:“賢兄請看,血河就在下面,魔靈誕生後,最愛在河水裡暢遊,它天然親近這條河,應該與魔龍有關聯!”

方獨樹透過星門朝下方打量。

這是一條流淌著黑色河水的怪河,河面上浮閃有誅仙神電,電光一直蔓延到河底深處。

方獨樹又望向遠方,他發現河道形成了許多支流,流經了方圓百里的區域,甚至衝出了禽妖骸骨的覆蓋範圍,流向更遠的地界,宛如巨網般四通八達。

雖然很多支流的河水已經乾涸,但它們曾經流淌的痕跡仍舊還在。

方獨樹觀察一會兒,勐然道:“所有誅仙神電噼落的位置,全部位於河道支流上,這些閃電的起源是不是與河水有關?”

他已經掌握了閃電噼擊的規律,只要避開河道,他就能避開閃電,不過禽骸外邊的大部分河道支流,都已經被黑土掩埋,支流軌跡不易捕捉。

傅玉卿也已經瞧出端倪:“很久以前,這裡應該流淌有一條道河,但長青界的河水都是綠色,河道肯定是被汙穢了,誅仙神電的爆發應該與汙穢物有關。”

方獨樹緩緩點頭:“汙穢物應該是某種妖血吧?”

傅玉卿指向魔眼:“或許是這條魔龍葬身在了道河裡,龍血把河水全部染黑,繼而引發了誅仙神電的天災。”

方獨樹恍然:“怪不得!咱們一路探險過來,途徑之處全是黑土,起初我以為是電光反襯,原來是龍血印染的緣故!”

經過兩人抽絲剝繭的分析,真相貌似已經浮出水面。

魔龍創造了誅仙魔鏈,若說它龍血內含有無邊電力,完全說的通,也只有魔龍這種上古妖族的巨擘,才能呼風喚雨,翻江倒海,弄出這麼壯闊的天災景緻。

正是因為魔龍隕亡身死,它才把誅仙魔鏈存放在這裡,任由魔鏈自行誕生靈智。

但如果河水真是魔血,魔龍真的隕落在此,它的遺骸在哪裡呢?

整座鯤墟里邊,只有一頭禽妖骸骨,並沒有發現龍骸。

這又讓方獨樹與傅玉卿重新陷入了疑惑裡。

兩人反覆商量,猜測諸多的可能性,也許壓根沒有魔龍,河水之血就是禽血。

也許有魔龍,但魔龍與巨禽在此大戰,戰後兩敗俱亡,龍屍被打毀,只剩下龍血。

商量到這裡,方獨樹扭頭詢問青鵬:“你知道這裡的靈禽是怎麼隕落的嗎?”

青鵬茫然的搖起頭。

它本體是一顆禽蛋,嚴格來說它尚未孵化,通靈時間可想而知不會長。

其實它與誅仙魔鏈誕生靈智的日期相差無幾,自從它有了靈智後,所見所聞全是目前的禽妖骸骨與閃電天災。

禽妖是什麼身份,與它有什麼關係,它一概不知。

方獨樹就不再追問,不管事實如何,反正巨禽與魔龍都已經隕落,只要它們不威脅到方獨樹,那就沒有打破砂鍋問到底的必要。

“我先把魔靈藏匿的真寶找出來!”

方獨樹甩動袖口,丟擲了誅仙魔鏈,直落河底深處。

河裡閃電頻發,其它任何道繩都取不出真寶,因為遇水就要被轟碎,但誅仙魔鏈卻能完好無損。

由傅玉卿指引方位,取寶非常快速。

不一會兒,魔鏈就攜著哐啷之聲,破河出來。

鏈間纏繞一頭丈許長的魔電龍軀,這就是魔靈煉製出來的真形之寶。

方獨樹打量一看,見龍軀完全是由閃電凝結,含有極其雄渾的法力,他心裡不由大喜,這幾年他已經印證了兩儀丹的丹效,打算服用三品丹修行。

但三品丹需要使用道繩才有最佳效果,他身上沒有閒置道繩可以煉丹,原本就在發愁去哪裡收集,結果在這裡找到了一批真形之寶。

傅玉卿早有斷言,真形之寶的威力,可是與道繩道蓮不相上下的。

方獨樹手上的電龍真寶,就是道繩的完美替代品。

“玉卿,魔靈總共在河底藏了多少具真寶?”他期待問。

“九具!”傅玉卿知道每一具的方位:“魔靈沒有彷制它的本體,而是把真寶打造成了龍形,應該是想攝取血河內的龍血精華!”

如果把龍血煉入真寶,威力能夠更上一層樓,可惜不等祭煉圓滿,就被方獨樹與傅玉卿給揪了出來。

“不管它想攝取什麼精華,現在已經是我們的了。”方獨樹立即開始搜尋第二具真寶。

誰知他才把誅仙魔鏈拋入河底,忽然感應到一件異物:“咦?那是什麼東西?”

他順勢一拽,只見魔鏈纏著一塊黑鱗浮出了河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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