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不了?”

蠍聖母察覺到囚獸之困,針鋒相對的說:“那就好好鬥一場,有死而已,又有何懼!”

她的場面話歷來敞亮,聽上去像是個悍不畏死的狠角色,其實心裡焦慮的不行,不停滴咕,難道真的逃不出去了?

她與兩儀門連斗數招,道繩被克,法寶被鎮,不敢再使任何器物,擔心又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她就貼著河面狠狠一抓,使出一記水法。

她結水成蠍,朝方獨樹勐撲上去。

方獨樹卻不戀戰,橫臂一指,黑門立地消隱,瞬移去了三封文師鎮守的峽山上空。

待黑門定懸在山頂處,方獨樹邁步進入身側的白門內。

此時白門與黑門相隔了十數里,方獨樹撫掌相擊:“合!”

白門當即攜著他,瞬時衝向黑門,兩門就此合璧為一,方獨樹也橫跨了十數里的河道,轉戰到了‘碧血陣’的上方。

他所使的這一記合璧神通,就是‘縮門成寸’。

不止可以輔助他自己進行瞬遁,也能夠反向破解對手的瞬移。

‘縮門成寸’啟動之時,需要先把其中一門傳送出去,傳送距離由方獨樹修為而定,他神識能夠延伸多遠,此門可以追擊多遠。

等此門追上目標,這時不管兩門間相隔了多少距離,都能在瞬息間合璧在一處。

正如剛才追擊蠍聖母,方獨樹把白門定在身側,然後讓黑門前去追擊,等黑門追上蠍聖母后,方獨樹有兩個作戰選擇。

他可以透過白門傳送到蠍聖母身邊,同時可以透過黑門把蠍聖母拽回來。

反正在他神識覆蓋的區域內,他能夠使用‘縮門成寸’任意穿梭。

不過‘縮門成寸’的施展有神識前提,假如目標瞬移的距離太遠,超過了他的神識鎖定,先手發不出去,他也就追擊不成了。

“開啟陣門,讓你師弟進來!”

三封文師瞧見方獨樹傳送到附近,不再與蠍聖母纏鬥,他就示意身側的大弟子齊劍霆進行接引。

齊劍霆聞聲揮動陣旗,發出一道劍氣,把方獨樹捲入陣內,降落在了他身邊。

“老二,你把那個蠍聖母克的死死的,連她的御風瞬移都給破掉,怎麼不和她打了?”

齊劍霆覺得方獨樹應該乘勝追擊,直接幹掉蠍聖母。

“我的兩儀門可以鎮壓她的道繩與法寶,但如果她徒手施展法術作戰,兩儀門抵禦不住。”

兩儀門的精髓是魔化,只能去吞噬器物,蠍聖母的法術可以隨放隨收,兩儀門奈何不了。

方獨樹剛剛才進階金丹期,假如不能使用兩儀門禦敵,他想戰勝蠍聖母非常困難。

所以他果斷撤入‘碧血陣’內,這是護山法陣,對付蠍聖母更容易。

“你參悟的道法叫‘兩儀門’?真是厲害!”

齊劍霆豎起大拇指稱讚,又抬手拍在方獨樹肩膀上:“那蠍聖母是金丹後期修士,被你使用兩儀門打的狼狽不堪,此門絕對是上乘大道,老二你能不能推演一部兩儀甲骨法,讓為兄學一學?”

齊劍霆修為仍舊在築基中期打轉,倚天脈的六大真傳裡,資質最好是古尊禪,修為已經到了築基後期。

其次是謝臻珊,雖然謝臻珊修為與齊劍霆一樣都是築基中期,但她年紀小。

以齊劍霆當前的法力,他學不了結繩道,他才向方獨樹求教推演的甲骨法。

不等方獨樹回應什麼,在附近輔陣的鎮文派弟子們,紛紛吆喝起來:“方師弟,你準備什麼時候講道,兩儀門會不會傳法下來?”

三封文師聽見嘈雜聲,輕斥道:“小方已經結丹有成,往後要改口稱呼文師!傳法之事也不是現在可以議論的,全都守好各自陣位,大敵仍在興風作浪,他們道行高深,護山大陣都未必能制住他們,萬一總壇失守,你們將來去哪裡聽道?”

齊劍霆訕訕一笑,急忙把手從方獨樹肩上移開,他是嫡傳大師兄,倒是不用改口,以後仍舊可以稱呼方獨樹為師弟,卻是不能像以前那樣無拘無束的交往,在一些禮儀細節上,他不能僭越,行事也不能再大大咧咧。

在場的記名弟子們,也全都鴉雀無聲,再不敢多講一個字。

不過有幾位齊家弟子與鎮文派諸脈的真傳弟子,仍在竊竊私語:“對對對,應該稱呼方文師啦,胡嘯那個老賊叛出師門,但咱們多了一個方文師,不比胡嘯老賊厲害百倍!”

曾經在尚方城統計名錄的齊守真就赫然在列,他是齊劍霆的叔祖輩,壽數已經一百餘歲,與三封文師是同一代修士,修為至今只有築基中期,結丹幾乎無望。

他因為資質平庸,沒有被齊道鳴選中,不能去黎山躲避戰亂,他今後要參戰的次數會非常多,如果可以修煉一部大威力的神通防身,那他肯定是要抓住機會的。

執法弟子況東毅也在參與輔陣,他雖然不敢與方獨樹交談,心裡卻激動萬分,當初方獨樹回派時他刻意走動,今時終於見到了效果。

他倒是不怎麼在意方獨樹的傳法,只要方獨樹結丹,讓他今後在派裡有一個大靠山,他就心滿意足了,心裡打定主意,等方獨樹舉辦結丹大典時,他要精心備上一份厚禮。

眼下仍是戰亂期間,眾弟子各有心聲,卻僅僅是一晃而過,向方獨樹客套了一陣後,他們立即把心思轉移到了‘碧血陣’上,開始全神貫注的鬥法。

此時方獨樹已經來到三封文師跟前,在旁邊端坐下來。

三封文師朝他微微點頭,笑道:“剛才你用兩儀門把蠍聖母生生拽回來,等同於截斷他們的退路!

你的兩儀門又能剋制道繩,甚至連獻祭的六芒葉也能鎮壓,已經徹底遏制了他們的破陣之力,現在他們就是網中魚兒,一個也逃不走!”

早前聖象王子捨命驅使六芒葉時,三封文師的心都懸到了嗓子眼。

他實在不敢想象,如果六芒葉威力全部釋放出來,會造成什麼樣的惡果。

恐怕不止‘玉簫陣’會被摧毀,齊廣襄也有葬身的危險。

而一旦齊廣襄隕亡,河下的黎水烘爐必定要被奪走,甚至是鎮文派總壇都有可能被攻破。

局勢兇險到這種地步,三封文師一度瀕臨絕望。

誰知方獨樹出其不意的逆轉戰局,靠著一己之力扭轉了乾坤,不止把敵手最危險的殺招給化解,還迫使敵手陷入到窮途末路的危局裡。

這種逆勢翻盤的神蹟,數遍整個河西修仙界,還有哪位金丹期修士可以辦到?

三封文師欣喜發現,他招收的這位真傳弟子,竟然是一位不世出的英傑人物。

他以前並沒有把方獨樹當成什麼特殊天才,雖然方獨樹在觀讀真文上擁有一些天賦,卻不曾達到獨步一方的高度,他覺得河西諸派都存在類似方獨樹這樣的真傳。

直到此刻,他才察覺到方獨樹的稀有性,河西諸派絕對沒有與方獨樹媲美的真傳弟子。

“師尊!弟子的兩儀門可以攔截瞬移,不過距離有限制!”

方獨樹猜不到三封文師心中所想,注意力都在戰事上。

他環顧落雁峽戰場,發現對方的金丹修士共有四位。

他又道:“弟子會密切監控這些勾葉修士的動向,不管他們誰要撤走,弟子都會使用兩儀門進行攔截,把他們重新拽回來,但如果他們使用瞬移逃遁,瞬移又超過弟子的神識追蹤,那兩儀門就會失效。”

三封文師和顏悅色:“能攔截一個是一個,咱們任務是看守總壇,並非滅敵,只要守住總壇與烘爐不失,就是大功一件。”

方獨樹隨即撒手一擲,把黑門拋飛出去,定懸在落雁峽的高空。

黑門位置處在聖象修士與忽律修士中間,俯視整個戰場,可以監控所有他們所有人。

正如三封文師早前所說,方獨樹能夠透過兩儀門鎮壓道繩與六芒葉,直接剋制了對方的最大威脅,讓他們再沒有破陣之力,只能困守在河面上被動挨打。

等他們挨夠了打,想要逃跑時,兩儀門會啟動攔截,把他們重新拽回來繼續捱打,一直捱到死為止。

三封文師的‘碧血陣’可以把任何金丹期修士給磨死。

第一個殞命的蠍聖母。

她的本命道繩‘蠍刺尾’被兩儀門魔化,神通遭到削弱,而三封文師不再顧忌胡嘯文師的逃遁,他就捨棄胡嘯文師不管,調動‘碧血陣’的全部陣力,勐攻蠍聖母。

很快蠍聖母就被擊穿防禦,被漫天射來的密集劍氣,刺的千瘡百孔,她死的極其不甘,想她金丹後期老修士,竟然被幾個金丹初期修士給耗死。

最可恨的是,她死前沒有傷到對手一根毫毛。

胡嘯文時見她斃命,登時心慌意亂,不要命的朝外突圍,但他的音遁利器龍象道鼻,被吸入了兩儀門,單憑他肉身的遁速,他連‘碧血陣’的劍氣都避不開。

假如繼續鏖戰下去,他必定會淪為蠍聖母的下場。

他扭頭望了望忽律王子與婁聖師,此時正被傅玉卿、宋童離與齊廣襄三人主陣圍攻,處境不比他好多少。

他見逃生無望,索性丟掉儲物袋,直接跪地繳械:“三封師弟,請看在咱們同門一場的份上,饒了我一命吧,我願意自廢修為,降為凡人之軀,從此前往凡間,再不涉足修仙界半步!”

方獨樹見狀,心說這人倒是能屈能伸。

三封文師本來無動於衷,想要斃敵於當前,免得夜長夢多。

這時聽到宋童離的傳音:“鐵霜鳳師被這老賊偷襲,被打毀了肉身,神魂仍在修養中,暫時沒有奪舍,不如把他鎮壓起來,交給鐵霜鳳師處置。”

三封文師一聽,抖了抖袖口,倚天魔劍勁射出去,到了胡嘯文師頭頂後潰為一團血色魔電,囚籠般往下一壓,胡嘯文師登時癱倒在籠中。

‘碧血陣’的漫天劍氣順勢一移,隔空遁至忽律王子上空。

忽律王子凝眉更深,他頭頂原本就有傅玉卿的爪影,時刻防止他逃脫,現在又多了碧血劍氣,對他的圍困更加嚴密。

他身上其實有一道底牌,六芒葉一旦使出來,他有把握衝出重圍,但……

他不禁仰頭望天,盯住了兩儀黑門,這法門真是邪門了極點,竟然連道繩都能攝收,六芒葉同樣要遭到黑門剋制。

他非但逃不走,甚至連玉石俱焚也辦不到,只能困守在這裡,眼睜睜看著自己被圍毆。

“他奶奶的,這趟真不該來!”忽律王子滿腔怒憤,又瞪了瞪身側的婁聖師:“也不該聽你這蠢材的話,象拔被魔眼擊中時,本王要走,你偏不讓,結果現在想走卻走不成!”

婁聖師滿臉愧疚:“殿下息怒,老夫願意將功贖罪,咱們逃脫的唯一障礙是半空那座魔門,但此門只有一座,不能同門攔截咱們兩人!殿下,老夫願意主動入門,施法纏住此門,給殿下爭取逃遁時間!”

忽律王子目光一亮,心想如果配合順利,爭取一個時間差,說不定真能逃走。

他緩和臉色,嘆道:“本王也是著急,才會罵了你,你不要往心裡去,你也可以放心,等本王回到六芒駐地,會赦免你家族子弟,把他們全部送回忽律綠洲,作為你這次營救本王的賞賜。”

婁聖師一副死忠口吻:“從老家出來時,老夫已經做好替殿下效死的決心,只要能助殿下逃走,老夫死得其所!殿下,老夫這就展開行動,你且準備一下。”

忽律王子連連擺手:“本王早就準備好了,你隨時可以入門!”

“好!”

婁聖師仰望黑門,做了一個撲衝架勢,卻是反手一掌,重擊在忽律王子身上,一擊把忽律王子打向黑門,又掐指連彈,攪動河水,掀起一團巨浪,把忽律王子與黑門齊齊淹沒。

忽律王子被巨浪擠壓,肉身不受控制的衝入黑門,他開始發瘋一樣的掙脫。

“死道友不死貧道,也只好委屈一下殿下你了。”

婁聖師心裡叫了一聲慚愧,捏出一枚葉狀法寶,攜著他肉身消失在原地,再出現時,他已經瞬移到幾十裡外的河道上,黑門不出意料的沒有追上來。

他正要繼續瞬移逃遁,忽然發現下方的河面不知何時漂浮了一艘木船。

船頭站著一位白衣女修,正揹著雙手,澹澹瞧著他。

他心頭勐的一緊:“元嬰老怪!”

當即不擇方向的掉頭狂逃。

白衣女修瞧了他片刻,抬手朝前打去,噼空結出一道掌影,掌影到了他背後,化成一記血爪,朝他身上狠狠抓去。

他肉身察覺到危險逼近,瞬間裂變成為六道虛影,試圖迷惑血爪的攻勢。

結果血爪隨之分化為六,把他的真身與假影一網成擒。

卡察!一聲。

像是有骨碎之音響起,婁聖師的假影全部崩潰,真身慘叫著跌落入河,就此俯屍在了河面上。

“師尊!”

從峽山追來的傅玉卿,遠遠瞧見血爪時,當即驚呼喊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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