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獨樹在池底待了大半日。

他把重隆太子留下的悟道幻境完整觀摩一遍,覺得回味無窮,受益良多,如果不是因為彭九公幾人在池上等候,他必定常駐在這裡,不會輕易離去的。

“等把太子峰探險結束,到時我再回來。”

方獨樹心裡有了決斷,就打算先離開這裡。

他動手收撿烘爐前的兩具骸骨,爾後上浮去了池外。

途中他又心想,這裡封印的烘爐品質是金丹級,正適合他煉製悟道皿,整座秘府又空間隱蔽,只需要重新加固防禦禁制,就是不可多得的閉關良居。

不過他想在這裡閉關修行,必須先把太子峰佔為己有,並藏匿進出太子峰結界的所有入口,這對他來說並不容易辦到。

自從通幽長河複流後,河水把昔年封印在河底的禁制全部震了出來,幾乎每一處河段都有修士探險的身影,其中不乏金丹期甚至元嬰期的老前輩,任何禁制都無處遁形。

方獨樹想在這些高境修士眼皮底下藏匿太子峰談何容易?況且,他能不能執掌太子峰都是一個難題。

他帶著這個困惑飛出池面。

“方道友,你找到官印沒有?”

彭九公與曲雅四人等候這麼久,全都有些心急,一見方獨樹出來,立刻上前問話。

方獨樹先將兩具骸骨放下,然後說道:“還真是巧,下面有一座隱匿起來的官邸,財官與武官的官印全部藏放在官邸裡邊。”

他說完取出官印,展示給四人觀摩,一邊暗自觀察著曲雅。

早在進入太子峰結界前,曲雅就有言在先,她不曾在太子峰探險過,但她是第一個在河底發現的太子遺宮入口,曾經進來過一次,她對整座遺宮到底探險到了什麼程度,只有她自己知道。

方獨樹相信她肯定另有圖謀,不過大家一路爬到太子峰第五層,她非但沒有暗算同道的任何行為,反而處處幫襯,又不像是心懷歹意。

這讓方獨樹有些捉摸不透,曲雅的真實意圖到底是什麼?

彭九公、申笛公子與李貓婆婆心裡都在盤算,除了官印外,方獨樹還在池底官邸內找到什麼秘寶,全都沒有對曲雅起疑。

曲雅察覺到方獨樹向她投來的審視目光,卻是不動聲色:“既然四枚官印已經聚齊,咱們這就人手一印,聯手去開啟羅魔門。”

方獨樹冒險把兩枚官印取上來,不會假借於外人之手。

就說:“啟門還需要聯手嗎?羅魔門上開闢有四道可供容納官印的印記,只需把官印放入進去,羅魔門應該就會自動開啟了吧?”

彭九公四人俱是緩緩搖頭。

曲雅道:“方道友你有所不知,僅僅把四印擺入羅魔門,並沒有用,咱們必須驅使四印,同時釋放四印的印力,羅魔門才會開啟!

偏偏羅魔門上的啟門印記非常古怪,散發有很強的吸力,一位築基後期修士,只能勉強操縱一枚官印!”

剛才方獨樹在池底探險時,四人閒來無事,就讓曲雅驅使她攜帶的禮官官印,打入羅魔門試一試,看看使用一枚官印能夠啟門。

結果一試之下,四人發現羅魔門上的印記不易駕馭。

方獨樹聽了這個情況,皺眉問道:“吸力?羅魔門爆發的吸力可以吞噬修為,你們早前施印時,有沒有察覺到法力被吸走?”

“這倒沒有!”

彭九公給他解釋:“四枚官印就是啟門用的,能夠豁免羅魔門對修為的吞噬力,唯一麻煩是御印艱難,至少要集合四位道友之力,聯合起來才能啟門成功。”

他所講都是實情,並沒有什麼隱瞞。

當初重隆太子把羅魔門擺在這裡,給了四大屬官特權,准許四官登山聽道,但四官必須聯手施印才能開啟羅魔門,單獨一官用印,那是上不了山的。

以四大屬官的修為,他們都無法單獨駕馭四印,更何況是方獨樹幾人。

他們當中的任何一人,都無法同時驅使四印,必須合力才行。

申笛公子見方獨樹面露遲疑,抬手指了指羅魔門:“方道友要是不信,大可親自施印試一試!”

“不需要!”

方獨樹道:“既然幾位道友都這麼講,方某肯定信的過你們。”

方獨樹並不是對彭九公幾人的說法有質疑,而是在這種情況下,他必須把兩枚官印暫時借出去。

他擔心的是有借無還。

早在太子峰第二層時,他曾經獨佔了一頭火靈,惹得彭九公幾人不滿,如果幾人以火靈為藉口,打算把官印據為己有,方獨樹動口是要不回來的。

當然他也不想與幾人動手。

就趁著說話間,在兩枚官印裡邊做了一番手腳,然後分別轉交給彭九公與申笛公子。

因為申笛公子法體受創,修為減弱,獨自御印稍顯吃力,就讓李貓婆婆在旁輔助,兩人合御一印。

方獨樹、曲雅、彭九公各自驅使一印。

等他們準備妥當,齊齊飛至羅魔門外,各自選了一個印記,開始擺印入門。

印記分別開闢在羅魔門的四角,如同四個凹槽。

凹槽內原本透明無色,等把四枚官印放入其中,瞬間躥起一團魔氣,纏裹住了官印。

這時,曲雅朝幾人喊道:“諸位道友,請大家一起施法御印,等魔氣瀰漫整座靈門,門中通道才能顯形!”

這一座數丈高的羅魔門,門框是白色樹藤所組成,門內雖然盤踞著一道靈氣漩渦,但漩渦本身並沒有色澤,看上去仍舊是透明中空的狀態。

隨著方獨樹幾人齊齊施印,漆黑魔氣開始在內門火速蔓延。

等魔氣佔滿整座門體,偌大靈門變成一座黑門時,門中的靈氣漩渦勐的一顫,隱隱有了轉動的跡象。

“諸位道友,再加一把力,等羅魔門的靈旋徹底轉動起來,前往第六層的通道才能開啟!”

曲雅催促著喊話,她口吻稍有一絲急意。

方獨樹在御印時,始終在秘密關注她,發現她目光一直盯在漩渦中心處漂浮的羅魔蟲屍身上,心想難道這具蟲屍對她有什麼作用嗎?

早前在池底時,方獨樹把幻境完整觀摩一遍,並沒有發現任何與蟲屍相關的片段。

也就是說,蟲屍是重隆太子死後才遺留在羅魔門內。

方獨樹又仔細辨認蟲屍形態,就是普通的甲瓢蟲,並非上乘血脈的蟲族,妖力修為又處在築基期,也不是結丹妖修。

方獨樹從蟲屍身上找不到任何有價值的地方。

曲雅為什麼會對一頭廉價蟲屍這麼在乎?

方獨樹想不通其中蹊蹺,但他相信曲雅與蟲屍必定存在某種關係。

他就打定主意,等靈氣漩渦轉動起來,通道開啟以後,如果曲雅試圖抓取蟲屍,他就試著爭搶一番。

結果不等他搶先動手,羅魔門內卻先爆發了驚變。

隨著幾人持續不停的施法御印,吸氣漩渦開始自轉,前往第六層的通道也終於開啟。

那頭被鎮壓在靈氣漩渦裡的蟲屍,忽然枷鎖鬆動,曲雅見狀,手臂勐然一抬,旋即就要抓屍。

但是她動作慢了一拍。

由於羅魔門能夠釋放吸力,為了保險起見,她與方獨樹幾人都不敢太過靠近羅魔門,他們是在距離羅魔門幾十丈遠的地方施印。

曲雅想要施法抓屍,需要一定時間。

就在這個節骨眼上,羅魔門的另一邊,突然探出一條手臂,五指成鉤,一把擒住蟲屍。

鎮屍以後,那手臂並不回縮,反而朝前一突,‘呼’的一聲,箭失般衝出羅魔門。

方獨樹眼疾手快,一見蟲屍被搶,情知羅魔門後另有修士潛伏,他當機立斷就要撤回官印,關閉羅魔門。

誰知曲雅卻急甩袖口,朝他拋來幾十根飛針,他不得不閃身躲避。

等他擊落飛針,身形重新站定後,羅魔門內已經魚貫殺出四位身穿綠袍的修士。

這四人見縫插針,抓住時機穿過羅魔門,方獨樹已經來不及阻擋。

他擔心門外還有大批人馬,旋即伸手一吸,把他執掌的‘史官官印’從羅魔門內攝出來。

官印一失,瀰漫門中的魔氣一潰而散,剛剛運轉片刻功夫的登山通道,就此關閉。

他的施法動作極其短暫,等羅魔門關上後,那彭九公、申笛公子與李貓婆婆才反應過來,齊齊後撤到山邊,緊張兮兮的觀摩著現場局勢。

三人全是散修,登山只為了尋寶,都不願意生死鬥法,他們想不通,本來和和氣氣的曲雅,為什麼突然間撒針攻擊方獨樹?

他們更加想不明白,羅魔門外怎麼會潛伏另外一支小隊伍?觀那四位修士的穿著,像是大庸國青野派弟子,難道青野派已經霸佔第五層以上的太子峰洞府?要是如此的話,那他們會考慮撤走,不與青野派爭搶!

不過那四個青野派弟子面目不善,才從羅魔門裡衝出來,立即兵分兩路,守住了下山通道,大有一副不放過一個‘漏網之魚’的架勢。

“哼!一幫泥腿子野修,竟然也敢染指太子宮,真是不知死活!”

青野派弟子冷聲叱罵,他們先恐嚇一句:“交出你們的儲物袋,留你們一條性命,種下禁制給青野派效力!誰要是敢頑抗拒絕,立即挫骨揚灰!”

這四位青野派弟子,正是早前透過八層傳送陣,進入太子峰的森霖四人。

方獨樹幾人是自下而上的登山。

森霖四人則是自上而下的下山,他們連續破解了兩層禁制,順利下到第六層,卻是無論如何都打不開進入第五層的通道。

偏偏森霖所要辦理的機密任務,就在第五層內,他不願意把差事辦砸,就駐守在第六層與第五層的通道入口,與三位同門苦苦思索破解之策。

就在這個時候,方獨樹幾人使用官印開啟了羅魔門。

森霖並不清楚方獨樹幾人的身份,但他藝高人膽大,趁著羅魔門開啟的間隙,孤身闖入門中,打算搞一場突襲。

結果進入羅魔門後,森霖先發現一頭蟲屍,順手把蟲屍擒拿在手,他並不知道蟲屍來歷,但正是這一頭蟲屍,幫助他順利透過了羅魔門。

蟲屍對曲雅無比重要,她為了搶回蟲屍,這才出手阻攔方獨樹,不讓方獨樹關閉羅魔門,因為羅魔門一關,森霖被堵在第六層下不來,她將無法追回蟲屍。

在穿梭羅魔門之前,森霖最擔心第五層被某座宗門給佔據,結果進來一看,發現這裡只是一群散修,在探險尋寶而已。

森霖心裡懸起的大石,旋即就落了下去。

雖然散修共有五人,森霖卻絲毫不懼,非但不懼,他還示意同門出言恐嚇。

“馬上繳械投降,你們還有活路!”

青野派弟子連聲吆喝:“再敢拖延片刻,等動上手,你們就沒有後悔餘地了!”

他們不斷的施加壓力。

彭九公、申笛公子與李貓婆婆都有些急促不安。

他們常年混跡雪原,最怕與宗門弟子遭遇,修為相近的前提下,他們往往十戰九敗。

這是長久以來,宗門弟子對他們威懾後所產生的陰影,導致他們未戰先怯。

今日之局,殊死相搏沒有勝算,即使取勝,青野派已經探明太子峰方位,此刻峰外也不知匯聚了多少兵馬,他們又該如何逃出生天?

出於種種顧慮,彭九公三人都無戰心。

但是讓他們繳械投降,那也是萬萬不能,投降會變成砧板魚肉,這麼做愚不可及。

不過戰不得,又降不得,到底應該怎麼辦?

彭九公忽然望向方獨樹,大喊一聲:“方道友,你是大黎國鎮文派的真傳弟子,師從金丹修士三封文師,請與這幾位青野派同道說明一下情況,咱們只是尋寶而已,又沒有什麼惡意,犯不著對咱們喊打喊殺!”

他直接把方獨樹的宗門身份捅出來,絕對不是為了講和,而是要驗證一下,青野派弟子對方獨樹是什麼態度。

假如青野派弟子想獨霸太子峰,必定會把方獨樹一起滅口,那麼到時候,彭九公會堅決站在方獨樹一邊,與青野派弟子開戰,由方獨樹這個宗門真傳在,彭九公覺得雙方是勢均力敵。

如果青野派弟子不打算對方獨樹滅口,反而與方獨樹聯起手來,那彭九公會直接投降,鬥下去是死路一條。

申笛公子與李貓婆婆聽見彭九公所講,顯得驚訝不已。

曲雅也相當意外。

森霖四人則是緊皺眉頭,讓他們收拾幾個散修,他們覺得不困難,但如果是對付宗門真傳弟子,那可就吃力了,搞不好今天他們要栽到這兒。

森霖眼珠一轉,先給方獨樹示好:“這位方師弟,散修不可信,咱們河西宗門已經結盟,大家是手足盟友,你不要受他們蠱惑,咱們應當攜手起來對付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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