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懷義射落一劍,雖然命中河下目標,卻不能確保目標是否已經殞命。

那目標到底是韓壽千還是石驍,他也推測不出來。

但不管是誰都好,今晚都別想逃出生天。

想到這裡,侯懷義甩動袖口,祭出一杆碧綠色的方形大幡。

他持幡在手,冷視岩漿河面。

那幡上鑲嵌的七顆真文,閃爍瑩瑩靈光,遠遠觀去,猶如七顆星斗。

他心中默想:“出來吧,讓我領教一下你的畫龍神通!”

他的鬥法意志極其高昂。

那河下目標也似乎感受到他的挑釁。

嘩啦!

河面破開一道旋渦,十餘丈長的墨色龍尾一飛沖天,躥至半空,不作停留,朝著侯懷義兇勐撲衝。

在那龍尾之外,韓壽千浮空站立,他神態略顯萎靡,一看就是受傷不輕。

他衣衫已經被焚燒一空,只剩下一件貼身軟甲,胸膛處顯露著幾個血窟窿,這是拜石驍所賜。

剛才他與石驍齊齊墜落河底,他硬抗著石驍矛擊,胸口被扎穿兩三次,卻仍舊未死,他強忍傷痛,把石驍拖進岩漿,燒成了黑灰。

戰鬥進行到現在,韓壽千成功誅滅石驍與石勇兄弟,但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最後贏家。

他殺死石驍後,本想破河出來,只要療養及時,他很快就能穩固傷勢。

誰知道侯懷義與馬芳儀卻想坐收漁利。

雖然,韓壽千借用石驍的玄火鏈誘殺了馬芳儀,卻也導致他肉身衰竭,再無法在河底藏匿。

他必須出河與侯懷義決戰不可。

但是敵人佔據著制高點,他敢從河面露頭,肯定要遭受致命打擊,於是他就讓龍尾打頭陣。

殊不知,侯懷義就是要迫使他把畫龍鼎帶出河面,免得自己再去費心打撈。

瞧見龍尾升空,朝著自己奔襲過來,侯懷義冷笑連連,不閃也不避,僅僅是搖了一下手中綠幡。

只見那幡面的七顆綠文,忽然脫離一顆,箭失般扎入龍尾,又透龍而過,直衝韓壽千而去。

韓壽千重傷在身,躲避不及時,兼之綠文速度又快,正中韓壽千胸口。

噗!一聲。

韓壽千緊張的垂頭一看,發現綠文並不是什麼偷襲暗器,撞在他的軟甲上後,旋即潰散成一團綠霧。

不過,綠霧被他輕輕吸入一口,頓覺頭昏眼花,他不由驚聲:“伏毒遺文!”

“嘿,韓兄,你見識不淺呀!這七顆遺文是我探險伏毒教遺址所得,當年此教的化骨鼎被擊毀,只剩下七顆鼎文,全部被我找到,我從未在人前使用過,今次讓你嘗一個鮮!”

這時的侯懷義,已經被龍尾罩住,他的神識雖然穿不透龍尾墨氣,但他剛剛釋放的一枚真文,卻是他種下的指明燈。

他的伏毒幡七枚真文,能夠相互感應。

只見他再次持幡搖動,幡面同時脫離兩顆綠文,穿透龍尾射向韓壽千。

不管韓壽千逃向哪裡,綠文都能精準捕捉到他的方位,且他每遭一次綠文攻擊,毒性就會加重一分。

片刻間,置身綠霧中的韓壽千,因為胸前傷口被綠霧侵入,導致肌膚出現腐爛徵兆,內臟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消融。

他知道自己的死期已經來臨。

再無挽救的餘地。

他肉身忽然脫力,如同斷了線的風箏,從半空一墜而下,重新落回河面:“侯懷義,我們認識已經有十多年,你竟然處心積慮暗算我,畫龍鼎我死也不會給你!”

說完,他蓄積最後一口法力,把龍尾召回身邊,陪著他一起沉落岩漿之中。

龍尾離開一刻,龍頭悄無聲息懸浮在侯懷義的上空,接力罩住他的肉身。

這讓侯懷義產生一種錯覺,認為韓壽千的遺言僅僅是放大話。

他心想:“什麼死也不給我!你肉身已經化成一灘毒水,畫龍鼎不照樣老老實實待在我身邊!”

他欲要騰空,準備接管畫龍鼎的使用權。

結果他才躍高了丈許距離,竟然撞在了密密麻麻的絲網上,他登時眉頭深皺,這些絲網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他旋即一伸手,想要召來伏毒幡,強行破網,但幡身已經結滿青絲,突地朝外一拽,就此破空飛走。

一直飛出絲籠之外,落在方獨樹手上。

此時方獨樹與青青一左一右,各自盤踞一座山頭。

青青驅使著畫鼎龍頭。

方獨樹指揮著春蠶絲籠。

他傳音給青青說:“這修士的妖寵並沒有嗅到你的氣息,他對咱們根本沒有防備!青青,你妖力雖然不深厚,聞妖氣的本事卻比普通妖怪更勝一籌!”

青青道:“公子,奴婢覺得還是畫龍鼎厲害,隱身以後,他怎麼也偵測不到。”

方獨樹抬頭望天:“破曉快要來臨,咱們要速戰速決。”

他不留餘力,把春蠶絲盡數使用,朝著侯懷義開始合圍。

那侯懷義身在籠中,起初並不畏懼,因為他不相信區區幾層絲網就能把他困死。

但是等絲網臨身,對他纏繞切割,夏蛾火隨著燃燒時,恐懼感立刻爬上了他心頭。

他發現自己神通盡出,也阻攔不了絲網對他肉身的灼燒。

很快他就明白過來,自己碰上了硬釘子,絲網極可能是一座完整鐘鼎所演化出來的神通。

絕望之際,他朝外勐喊:“我的伏毒幡也是鐘鼎文所煉,倘若我讓七文合璧,就算破不開鐘鼎禁錮,也能打毀你一批鐘鼎文!這位道友,你當真要逼我這麼做?”

方獨樹並不回應,他已經鎮壓伏毒幡,那侯懷義如何讓七文合璧?

他也疑惑不已,心想:“鐘鼎本質上是一道法術,通體沒有材質,純粹是法文凝結,難道也有受傷的可能?”

他又想:“法器受損後可以溫養祭煉,慢慢就能恢復如初,鐘鼎要是受傷的話,應該也能溫養過來。”

他就不去理會侯懷義,反而加大了夏蛾火勢。

侯懷義的肉身很快被燒的皮開肉綻,他仍舊不願放棄,繼續朝方獨樹喊話:“這位道友,世上沒有解不開的樑子,我願意投降效忠,你隨便處置我,只求你給我一個活命機會,你看如何?”

他見方獨樹是鐵了心要殺他,不由把心一橫:“那就不要怪我了!”

說完默唸口訣,原本沾染在韓壽千身上的三枚綠文,破河飛出來,回撞絲籠上。

不過侯懷義已經到了強弩之末,綠文剛剛潰散成霧氣,他就已喪命在絲籠當中。

方獨樹見他身死,趕緊把絲網聚合成鼎,想要檢視他的寶鼎,是否真的被綠文所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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