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川搖了搖頭:“僅貧道一人,終究力有不逮,貧道阻止不了,但貧道會殺盡所見淫邪!”

初真道人哈哈一笑:“可笑!說來說去,不過是借大義偏袒一方罷了!”

莫川道:“道友大可拭目以待。”

“道友這話說出來,自己可信否?以公謀私,誰不會?”

初真道人說完,倏然一臉正氣凌然道:“兩軍交兵,不斬來使。然而道友如此藏頭露尾羞辱本宮,那也休怪貧道不客氣!”

唳!

玉音發於道宮,陣鳴九霞之側。

沉寂百年的黃老宮護山大陣轟然而起,雲煙翻滾中,隱見符籙浮飛,如萬鳥騰飛,渦動長空。

可謂:

靜與天地合契,動與七景齊暉。

不同的是,這次不是護山,而是囚人困道。

在大陣升騰而起之際,初真老道單手掐訣,一縷火焰焚於指尖,一聲敕令下,射向莫川。

太一流火,以威萬兇。

此乃黃老教頂尖之法,也唯有寥寥數人執掌。

【生光】

莫川見狀,眸光一閃,身影驀然射向殿外,周身金光閃耀。

那太一流火瞧著不顯,卻如生靈智,似附骨之疽般,貼身焚燒而來。

幸虧莫川修出地煞之術。

否則此時怕是隻有狼狽遁向聻冥幽境一途。

然而即便在生光之術的抵禦下,那一縷火焰依舊如影隨形,侵蝕著金光。

莫川心神一動,借真龍血脈之力,調周身水汽撲火。

然而尋常水汽落到火焰上,除了蒸騰起滾滾蒸汽,卻毫無作用。

這一切說著慢,實則極快。

在眾修視野中,彈指一揮間,莫川已然衝出大殿,騰空而起,滾滾霧靄,縈繞周身,如謫仙降世。

“吼——”

一聲龍吟震八荒!

眾修舉目望去,便見一條龐大巨龍,環繞明辰道長身周,俯瞰道宮。

“初真老道,貧道若要毀你道宮,易如反掌!”

“今日且給你三分薄面,記住貧道忠告,勿謂言之不預也!”

聲落,映冏流煙間,龍吟雲從,道影消散。

惶惶大陣,倒扣人間。

如精緻琉璃,輝耀了個寂寞。

初真老道臉色難看,飛臨半空,五指暗掐,瘋狂調動護山大陣,尋找莫川蹤跡。

然而任他使盡手段,也一無所獲。

臉色登時愈發難看!

——黃老宮丟了面子也就罷了,偏偏孕養千年的太一流火,也丟了一縷。

……

……

“好厲害的火焰!”

遁入聻冥幽境的莫川,瞧著好像狗皮膏藥,貼著他小腹燃燒的火焰,滿臉驚歎。

若非生光術對沖,只怕千年龍蛻,也要被燒出一個窟窿。

此時脫了戰場,再細看這火焰,竟如活物般吞吐著周遭能量彌補自身。

“傳聞,黃老宮有一火,名太一流火,可燒蝕天地萬物,莫非就是此火?”

莫川思緒一動,頓時猜到此火來歷。

心中一動,又借香火通道,遁入天妖書院,步入天池。

“彭——”

得天池菁華的太一流火,轟然又壯大三分,欲燃越烈。

莫川不以為意,一邊以地煞生光術抵禦,一邊嘗試剝離。

失去初真老道的太一流火,剝離下來並不難,難得是沒有東西可以盛放。

莫川試了百八十樣器具,不乏珍貴法器,皆無法存放太一流火。

可以說,觸之即燒,燒之即焚。

無可奈何之下,他只能暫時將其納入饗祭道爐,存於虛空之中。

而後嘗試透過控火之術操控。

可惜,以他如今收藏,雖然也會三五個控火手段,但也僅止於凡火罷了。

對太一流火毫無用處。

“難怪黃老教執掌太一流火千年,未曾聽聞他人擁有,怕是即便僥倖獲取,沒有執掌之法,也只能望火興嘆。”

“若再無儲存之法,也只能投入岩漿之中放生銷燬。”

莫川暗暗忖度,頗為惋惜。

如此寶貝,堪比從左丘曜手中獲取的五色神羽,厲害是厲害,卻無利用之法,令人掃興。

“攢著吧,興許哪天就用上了。”

莫川自我寬慰道,旋即研究起此火。

他選擇為民爭生機,日後必然會碰到黃老教,若是再遇此火,總不能每次都喚真龍掩蓋逃跑吧?

怎麼說也得交手幾次,方能威懾一二。

怎想,這不研究還好,這一研究,莫川愈發驚歎此火玄妙。

用盡手段,也很難湮滅分毫。

也不知是否是道行有限之故。

在施展漏盡通推演之下,勉強找到一條剋制之道,那就是以靈物為引,將其剝離體表。

這麼做的前提還是火焰處於無主狀態。

“難怪敢爭霸天下,黃老教有真傳啊!”

莫川唏噓,感覺自己選擇的道路前途有些昏暗。

不過,這念頭方生,他便輕輕搖頭,拋擲腦後。

前往黃老宮的路上,他思忖良多,也糾結許久。

但還是毅然決然選擇這一條路。

知善知惡是良知,為善去惡是格物!

今天覺得修道不行,明天覺得境界不夠,縱然僥倖修得長生久視大道,恐怕也成了太上忘情。

這絕非他想要的道。

最重要的是,既有退路,又何懼為民爭生機?

以後大不了躲在聻冥幽境熬個三五年,到時候,任新朝之主如何記仇,在時間的沖刷下,也終將澹忘。

待穩固道心之後,莫川隨即抽出一枚道錄司符劍,將他所作所為錄入其中,激發射入虛空,傳訊道錄司。

做完這些,忐忑不安的內心,反倒為之一鬆。

從今以後,不用再考慮加入哪方哪派,他永久中立,只為民而行。

思罷,一支香火襲來,他伸手一撈,雙眸含怒。

果然又是雷州。

他不再猶豫,遁空而去。

……

……

雷州·滄縣。

隱於雲層之間,正在觀察定遠軍前線的天乾國師,伸手一抄,接過一支符劍。

待心神探入其中,臉色頓時陰晴不定起來。

有喜色,有驚訝,亦有……佩服。

“不愧是上古門派,家有千金,行止由心吶!”

“說不得眼下之爭,在崑崙眼中只是一場鬧劇,縱然是道教黃老也不過是土雞瓦狗之流,還比不上蒼生重要。”

“可惜啊可惜,黃老敗於道門之手,鎮壓千年,若反早就反了,豈會等到靈元復甦之時?”

“坐昧先機之兆,必貽後至之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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