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真是好本事!不愧是趕屍派弟子。”

萬思陽笑了。

旋即神色一收,一臉肅穆的向莫川抱拳拱手道:

“明辰道友,此女屍氣沖天,又與劣徒猖兵同出一源,結果已然顯而易見,還望道友能夠歸還此屍,貧道不勝感激。”

世間道法千萬,總會有一些奇門異術,起死人肉白骨之術尚有,更何況讓屍體心臟復跳?

因此他雖不知其中玄妙,但也懶得糾纏。

此屍既成殭屍,理該收為猖兵。

屆時與鬼仙配合,兩者同出一源,屍魂連心,猖將可期。

此時,阿福聞言臉色愈發蒼白,下意識就要起身帶慧心離開,怎料,正要動身,空氣再次凝結,將他身影凍結。

“同出一源,不代表屍歸魂魄,此屍既已誕生神智,當為五行結晶,天地精靈,豈能因為魂魄索要,便要俯首為物?若是按照此理,此鬼仙還是此屍之物,還請道友歸還。”

莫川理直氣壯道。

這讓他想起一樁有趣故事。

這故事說,有一對連體嬰兒共享部分器官,奈何這部分器官,根本無力支撐兩人成長,若想活命,必須得摘除一人。

問,摘除誰?

經典電車悖論。

主刀醫生也不敢動手,因為事涉人命,沒有法律依據,這是在殺人。

最終結果是摘除了“體位不正之人”。

理由是:體位不正嬰兒正在“謀殺”另一名嬰兒的性命。

看問題角度的不同,往往會得出大相徑庭的結果。

眼前魂魄屍身誰主誰次問題和連體嬰兒何其相似?

慎全法師說的沒錯,天下道理,皆是人言,若是細究,皆為詭辯。

“這麼說,道友是不願交還了?”

萬思陽聞言冷笑,懶得辯論,直指問題核心。

“怎麼,貧道不允,道友便要明火執仗,赤手求財?”莫川冷笑連連。

“不敢,只是這小院屍氣沖天,身為道門中人,理該蕩汙滌垢,還天下朗朗乾坤。”

萬思陽徹底失去了耐心,一聲譏笑聲起,伸手虛空一抓,一張牒文自指尖冒出,便要召喚五猖兵馬!

“去!”

莫川眼疾手快,抬手自袖中射出三景劍,寒光掠過長空,三丈小院眨眼即至,只聞“休”的一聲,劍穿牒文,毀牒滅法。

牒文上浮空而起的金文,隨之驟然崩解,煙消雲散。

“嗖!”

三景劍劃出一個半圓弧線,折回莫川身側,沉沉浮浮。

這一切,快如曇花,驚得萬思陽臉色煞白。

“劍修?”

“承讓了。”

莫川拱手,得饒人處且饒人。

萬思陽臉色難看,心中亦一陣後怕,心知,剛剛那法劍能破他牒文,亦能取他項上人頭,對方這是收手了。

想到這,他有心說兩句場面話,然而弟子在側,卻無論如何也開不了口,只能抱了抱拳,轉身離去。臨走時,他下意識瞥了一眼那飛劍,不想,便是這一眼,令他童孔舒張。

那是,物久成精?

思緒閃爍間,他不動聲色,轉身離去。

莫川見其離去,便不再理會,低頭看著跪在地上的阿福,頓時有些頭疼。

他和趕屍派頗有幾分緣法。

當初以奔二景法換來地煞支離之術,可謂佔了大便宜。

這份因果,不在阿福身上,但也總不好直接打殺。

另外,阿福行事雖然噁心,但也罪不至死,撐死算是貨不對板。

“事情你也看到了,貧道庇護得了你一時,庇護不了你一世,現在開門送客,關上院門,回來將此間細節,細細與貧道說清楚了,若是還敢虛與委蛇,貧道認得你,這法劍可不認得。”

莫川思緒流轉間,決定先將事情來龍去脈問清楚再說。

“……是。”

阿福看著那沉沉浮浮的三景劍,在滿心恐懼中,起身鑽入西屋,拼好客人,又從客人體內喚出一隻夢鬼,這才滿臉賠笑著將客人送走。

而後又關上院門,返回堂屋。

“那小鬼是何物?”莫川問道。

“回仙長的話,此乃夢鬼,擅長編織美夢,也以此為食,不過,此夢鬼法力微薄,只敢侵入尋常人夢境,當不得大用。”阿福連忙低聲道,心臟鼕鼕直跳,生怕莫川索要此物。

“原來如此,說說慧心之事吧!”

阿福聞言卻一臉猶豫之色看向慧心。

“姑娘且先回避一二。”

莫川見狀吩咐道。

慧心面露幾分遲疑,想了想還是起身去了東屋。

莫川心中一動,元炁登抄而起,這才道:“且放心大膽說吧,隔牆無耳。”

“是!”

阿福頷首,面露幾分猶豫,好一會兒,才道:“慧心……其實是我客人之女……”

故事很庸俗,也很衝擊三觀。

大概在兩年前,身為趕屍人的阿福接到了一筆生意。

有個鄉紳之女跟窮書生私奔,因為水土不服,死在異鄉,又因路途遙遠,尋常法子很難運屍回來,這才請趕屍派出手。

不料,阿福見此女屍,卻驚為天人,竟一見傾心。

他按照流程完成移靈趕屍之後,卻秘密將女屍盜掘而出,移入一處養屍穴,以秘法養成了殭屍。

按理來說,尋常殭屍,毫無神智,只會依據飢餓本能食人陽氣,吮人精血。

阿福也是打算慢慢將女屍養出神智。

怎料,不知是那養屍穴神妙,還是天地卷顧,這女屍竟然剛剛轉化為殭屍,便誕生了神智。

阿福見狀自然驚喜莫名。

可惜,殭屍就是殭屍,沒有陽氣血食,早晚會被慾望驅使,喪失理智,成為吃人野獸。

阿福思來想去,想到了眼下這個不是法子的法子。

“慧心心臟,落在何處?”莫川聽完,又問道。

“慧心在這裡。”阿福指了指自己的心窩。

莫川見狀,雖然早有猜測,依舊忍不住輕輕搖了搖頭。

真他孃的瘋狂!

“一個謊言需要無數個謊言去掩蓋,你決定瞞她一輩子?”

“我、我不知道。”

“那養屍穴在哪?”

“此地往西三百里,陽遠峰,老牛咀。”

“收拾一下細軟,隨貧道去瞧瞧。”

作為山神,直覺告訴莫川,那養屍穴不簡單,說不定有大機緣,不如去瞧瞧。

順便琢磨一下,怎麼處置這一人一屍!

“是!”

阿福聞言微微鬆了一口氣,連忙拱手應下。

他連忙趕往東屋,收拾細軟之餘,亦不免編織謊言,安撫慧心。

兩人這邊剛收拾好,正離開堂屋,莫川心有所感,驀然抬首望天。

便見漆黑夜色,闃然蒙上一層粉色,澹澹血色霧靄從四面八方滲入小院,或竊笑,或哭泣,或咆孝的萬鬼嘶嚎之聲,在血霧中迴盪而起。

俄而,熟悉之言,炸裂長空。

“伏望,山魈五通,血食猖神,一合只悉,聽令施行,翻壇破廟,飛沙走石,提頭瀝血,斬邪惡神,猖兵到處,永絕精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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