綿陽之行，諸事順利。
王宇第二天一早告別了沉夢芸，在她的不捨中帶著周艾青直接返回蓉城。
昨天和張靜妍透過電話，關玉明正好這幾天在蓉城，張靜妍和他碰過之後定下來的時間在今天下午，地點就在科技大的創業園區，訊飛電子的會議室。
這次參會人員不少，訊飛電子科技這邊有王宇、張靜妍、林桂文等人；電子科大那邊也有幾個重量級領導參加；參與研發的幾個實驗室負責人、西南路里不少合作的數字頭廠子領導肯定也要出席。
光這些加在一起就要二十幾號人了，更不要說還有關玉明那邊的人參會。
十點多回到蓉城後，王宇也沒回金林半島別墅，直接去了科技大產業園，陪著張靜妍在訊飛電子的食堂一起吃午飯。
在張靜妍辦公室午休到一點半左右，王宇前往會議室。
這會兒會議室裡已經坐滿了人，彼此熟悉的還在打著招呼，王宇帶隊進門的時候，裡面頓時安靜了一下。
“王總......”
“王總好！”
“小王總到啦......！”
“......”
這幾年時間裡，王宇每隔幾個月就會來西南一趟，每次過來都要把合作單位走一圈，所以今天過來參會的負責人都和王宇接觸過。
王宇也笑著一一回應，打完招呼後才發現在橢圓形會議桌上沒看到關玉明。
目光掃了一圈，這才發現他正和另一個面熟的人在邊側沙發上聊著天。
眼睛微微眯了一下，王宇心裡很是詫異，這不是謝秘書嗎，他今天怎麼也過來了？
因為這次調整佈局，梳理產業完全屬於企業行為，王宇也就沒有通知到政府職能部門，看樣子應該是關玉明的邀請了。
大概是注意到王宇的視線了，關玉明和謝秘書結束了交流，幾乎同時衝他點了點頭示意。
看他們選擇的位置，就是旁聽不發言的意思了。
王宇也點頭示意了一下，隨後看向身邊的張靜妍。
張靜妍將王宇面前的無線話筒開啟，折向自己道“現在人都到齊了，時間也正好差不多兩點，咱們會議現在就開始吧！”
說完，重新將無線話筒轉到了王宇的面前。
“咱們都不是第一次見面了，所以自我介紹這一塊就省掉吧。”
王宇開場沒有什麼客套話，直接切入主題：“這次邀請大家來開這個會，我也是經過了多番考慮才下定決心的......這次會議的主題內容是佈局調整、產業梳理！”
這句話一出口，會議室裡為之一靜，大家都看著王宇，心裡七上八下。
佈局調整......哪些研發不準備搞了？
產業梳理......裁撤還是關閉？
“先說說前因後果吧！”
王宇看到大家的表情，也沒有繞彎子：“前幾年的時候，我一口氣在西南這邊投下二十幾億，將晶片的電路設計、沙子提純製作矽錠、切割成矽晶圓、將電路刻到矽晶圓上、切割矽晶圓、封裝和測試等環節全部納入研究範圍，妄圖建立一個完整的產業鏈......”
說到這裡頓了頓，王宇嘆了口氣道：“我太小看整個產業鏈的技術瓶頸突破難度了......”
在場不少明白人，好幾個都是研究室的負責人，自己負責的這一塊現在什麼進度，心裡都有數。
王宇說的一點沒錯，兩三年時間裡，先後投下去好幾十億，到目前為止別說微小的突破了......連個響都沒有聽到。
好在會議開始的時候提的是佈局調整、產業梳理，而不是一刀切的不玩了。
否則會議室裡現在應該鬧哄哄了。
“這兩年我也開始接觸到這方面的產業，期間還和一些專業人士聊了聊，這才慢慢明白一個道理，這個產業鏈就不是一個人，一家企業能夠玩得轉的......我這麼說，大家能明白吧？”
王宇自我調侃道：“睜眼說瞎話叫雄心勃勃，其實屬於不自量力！”
一頓自我否定，讓會議室裡的人心涼了一半。
終於有人忍不住了，開口道：“王總，您直接說吧，這個專案你搞還是不搞了，準備保留哪些方向繼續研究下去，哪些準備砍掉不搞了......”
說這個話的是明白人，性子也直，直奔著結果而來了。
“我看大家也都聽明白了，那我就直言不諱了。”
王宇豎起左手手掌，合下小手指：“前段時間去了趟首爾，收購了兩家企業，直接搬來了晶片封裝測試的整條生產線和相關技術......這一塊有了技術上從0到1的突破，加上本身技術難度就不大，所以這一塊的研發可以在吃透現有技術的同時，向更深一步做研究，搞出屬於我們自己的技術標準來。”
這話一說完，原先負責這一塊研究的團隊負責人臉上立刻露出笑容。
“王總，之前投入這麼多錢都沒有取得什麼突破，我們團隊很是愧疚，現在可以在已有技術上進行學習，然後再往深度發展，我們肯定不會像之前那樣了！”
看到站起來表態的負責人，王宇右手向下揮了揮：“你先坐下，我話還沒說完。”
等到對方坐下來之後，王宇繼續道：“你們團隊要做結構梳理，不能繼續這麼閉門造車下去了，一是要分流出去，直接上生產企業建立實驗室，二是要擴招人手，光你們這點人肯定是不夠的......後面在這一個方向上我會加大投入。”
左手合下來的第一根手指算是好訊息，但是其餘人心裡更加發涼。
接下來大家的眼睛都盯著王宇那根手指了，看他合下第二根說什麼。
“接下來就是電路設計！”
王宇合下無名指：“科技大在這方面本身就有優勢，這一塊上面我只會加大投入！”
科大相關院系的領導以及研發團隊負責人也都鬆了一口氣，不僅沒砍掉，還要加大投入，肯定屬於好訊息了。
“其實我一直在猶豫，要不要保留晶片架構設計這一塊......”
在這個專案團隊負責人心驚肉跳的時候，王宇合下了中指道：“前段時間我去了趟首爾，和三星那邊接觸了一下，開啟了思路，我想咱們之前的研發之所以沒有取得突破性進展，感覺是方向出了點問題，這個回頭有時間細聊。”
跳到嗓子眼的心終於回落，團隊負責人立刻回應王宇：“好的王總，回去我們就先轉換思路想一想！”
隨著食指合攏，王宇說出了想保留的第四個專案：“EDA設計軟體專案保留！”
負責這一塊的團隊舒了一口氣，原先他們是最有把握的，因為所有研發團隊裡他們是唯一出過成果的，就是基於果殼I代手機的系統軟體和應用軟體開發。
雖然和晶片產業鏈裡的EDA設計軟體系統離著還遠，但好歹有了基礎，但是被王宇排到了第四個才說出來，也差點嚇出一身冷汗來。
就剩下一個了，但是研究專案還有好幾個，剩下來幾個負責人的心都沉到了底部。
但是王宇最後一根手指合攏的時候，說的卻不是剩下專案裡的任何一個。
“所有和數字頭工廠的合作繼續進行下去，一個不砍。”
當王宇收回左手，也就意味著剛才沒有被提到的專案全部要停下來了。
一時間，會議室裡議論聲四起。
“王總，您這突然一下子砍掉這麼多專案，我們下面專案組怎麼辦？”
終究還是有不甘心的人當場情緒激動：“買了這麼多儀器裝置，招聘進來這麼多技術人員，說不幹就不幹了，讓我們怎麼向下面的人交代？”
“而且這些砍掉專案裡還有科技大和國資委的股份在裡面的吧？”
更有人陰惻惻的質問王宇：“王總這麼做有些不合適吧？”
一邊說著，一邊還把目光看向坐在角落裡一直沒發言的關玉明和謝秘書。
“董事長這些年每年投入二三十億資金，你們打報告要用錢的時候，我哪一次沒有爽快的批給你們？”
坐在王宇身邊的張靜妍臉上泛起怒意：“可是你們花費這麼多錢，到現在拿出哪怕一點點成果或者小的突破沒有？”
“張總，這可不是小孩過家家，半導體產業鏈屬於世界頂尖技術難題，花費幾十億，兩三年就能出成果，這話傳出去要被人笑話的......”
有技術負責人嗤笑：“你不懂就不要亂說話。”
張靜妍氣的嘴唇發抖，剛要繼續反駁，被王宇揮手按住。
“那麼你要幾年？”
王宇看著剛才懟張靜妍的那位專案負責人：“我記得你是負責EUV光刻機專案的吧，那麼你現在告訴我，要多少年？”
“起碼十年以上！”
“每年要多少錢？”
“起碼二十億以上！”
“如果做不到呢？”
王宇看著對方的眼睛道：“現在所有人都在，你和訊飛電子籤對賭協議吧，從現在開始所有研究經費我會派專業審計團隊跟蹤，以十年為期限，你所帶領的團隊一分錢工資不能拿，十年後出成果，我一次性給！”
頓了頓，王宇接著道：“如果出不了成果，工資一分錢沒有！”
“好笑，這是科技研發，哪裡有一定的事情，你讓我們團隊幫你打十年白工......”
“就是說你自己都沒有成功的信心，是吧？”
王宇冷冷的道：“那你憑什麼要我為了一個不確定性投入兩百個億？”
說著，他往椅子後背一靠：“還有，這件事不是和你們商討，而是通知！”
這句話一說出口，會議室裡頓時安靜下來。
的確，錢是王宇一個人在掏，他現在不願意拿錢出來了，就這麼簡單。
目光掃過會議室裡眾人後，王宇又對著張靜妍道：“會議結束後，讓審計將剩下的專案組資產進行評估，一部分移交給科技大，一部分移交給關主任那邊！”
這個決定無疑又堵住了剛才拿股權說事的嘴。
等了片刻，會議室裡不再有反對的聲音發出，王宇看向關玉明。
“關主任，您那邊有什麼要補充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