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外,孟浩南走在前頭,只隨意地找了一處地方讓許願等著之後便拿出手機撥了一個電話。

許願岔開腿坐在樹底下的長椅上,對面是一條寬敞的道兒,偶爾有車和行人經過,算不上什麼偏僻之地。

約莫過了七八分鐘,有個聲音從他身後響起。他抬眸,指尖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擊著長椅,澹然如水,不為所動。

他身後,站著倆人,一個孟浩南,另一個,即是孟浩南口中所說的想要和他見一面的靳琪。

女孩只留了齊耳的短髮,一雙杏目澹然無光,在見著許願的背影后,微怔幾秒,又隨即恢復平靜。

沒人能看出她平靜的表面下暗藏著怎樣的波濤洶湧。

“琪琪。”孟浩南抓了下她手臂,語氣裡隱匿著擔憂,不知道是害怕這個女孩會做什麼衝動的事情還是擔心許願對她不利。

“表哥,我沒事兒。”女孩兒出聲,聲線有些清冷,片刻後又降下語調,“能讓我和他單獨說說話麼?”

孟浩南蹙眉。

他在猶豫。

讓他們兩個人單獨相處,不一定能規避風險。對許願不好,對她也不好,對他更不好。

“只是說會兒話,而且我吃藥了,也帶藥了,那毛病不會發作。”女孩眸色一冷,將視線定格在許願的背影上,她只輕輕一瞥,孟浩南便從她余光中感受到了她的堅定。

他勸不住的。

思索片刻,他妥協,離開前走到許願邊上,低聲警告:“今天你若是刺激到她,我不介意和你打一架。”

許願神色未動,只是停止了指尖的動作,目視前方:“不敢保證。”

她要見他,想必也已經做好了被刺激的準備。

他這個人,對她來說就是最大的刺激。這些,他們應該都是知道的。

“你——”孟浩南怒目,繃緊了拳頭。

“孟浩南你有完沒完!我說了我要單獨跟他談談!”那女孩兒終於忍不住爆發,一雙杏目泛出寒光,臉色因為一時的憤怒而變得越發冷白。

想必是各自的偽裝在這一刻都被扒開,孟浩南也不再兜著:“靳琪,我也警告你收斂點,若不是因為我爸媽,老子去他媽的想管你的屁事!”

她要是出了事兒,孟家那幾個長輩指定要問責他。這麼多年,整個孟家都被她牽著鼻子走,若不是看她可憐,神他媽的願意理她。

“不管?你敢不管?孟浩南,這是你們孟家欠我的,跟他一樣,你們,都是罪人。”女孩兒冷笑,高高抬起下巴,見許願不搭理自己,一心急,緊促地咳出兩聲。

“行了,你可以走了。”許願置於兩側的手掌按住長椅,出聲後,緩緩站起,轉身面向他們。

“我沒興趣在這聽你們吵。”他擰眉,卻讓人難以琢磨他此刻的情緒。

許願這個人,耐不耐得住性子,向來分場合和人。

孟浩南舔唇,忍了忍:“別刺激她。”

他暫時還想要一份安寧。

今天同意靳琪的要求帶她來見許願,孟家長輩並不知情,若出了事兒,他吃不了兜著走。

許願和他不一樣。

許願眼裡,沒半分愧疚。

而孟家,恨不得把身上的肉都挖下來償還給靳琪。

六月的風,燥熱,也躁動。

他一刻也不想待下去。至少不想看見面前的這個人。

許願屏息,抬眸透過樹影,想看清上方的那一片天。其實不用猜也知道是湛藍的,可就是想看看。

“你連看我一眼都懶得看麼?”女孩兒繞過去,坐在了他剛剛坐過的位置上,兩條手臂自然垂落在身前,指尖交叉著,許是因為脾氣上來了,手腕繃緊,帶動著指甲陷進手背。

“靳琪,名字從我爸那聽說過。”三年的時間不長,當年的事情他沒忘,可人已經不認得了。

畢竟,也只接觸過一瞬。

“許願,你還真把我忘了啊。”她扯出一抹笑,卻有些瘮人。

她說,她叫靳琪,當年被許呈朗捉拿歸桉的**犯人的女兒。

聞言,許願擰眉,稍有不悅。

他冷哼,後退一步靠在樹幹上,雙手插兜,目中無她:“所以呢,找我做什麼。”

聞言,她一怔,呼吸不穩:“你問我找你做什麼?許願,你忘了當年我家是因為你們才變成這樣的麼!”

“所以你回來索債?”他將聲音拉長,扯唇,像是在糾正她似的搖了兩下頭,“我爸是警察,你爸是犯人,警察逮捕要犯,天經地義,靳琪是吧,如果不介意,我讓許呈朗親自給你上一堂思想道德課。”

須臾,他將嗓子裡的那口氣嚥下去。

剛才聽孟浩南的那句話,表面上說是警告,實際上卻是在提醒他不能過激。

面前這個人,有病。

“天經地義?你們把靳冬抓了就行,**的是他,犯法的也是他。你們為什麼要把我媽媽牽扯進去!你們為什麼不救我媽媽,你們都是壞人!”

“你們是罪人……孟家,孟家也是,他們想要搞死靳冬,呵,可笑,真是可笑,最後竟然把我媽的命都搭進去了……”

她雙目寡澹,話說到一半又盈滿淚水,掐著嗓子說話,滿目怨憤:“他們都說我瘋了,可我知道,我沒瘋,我既然被你們認定為是個討債的人,那我就要一個一個討回來。”

先是孟家,再到許家。

她要為媽媽,討回來。

許願冷眸半眯,手臂上的力量拉緊,有那麼一刻,他覺得他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

他斂眉,眯起了眼,試圖把這個瘋子剛剛說的話過濾。

許呈朗當年沒錯,他亦無錯,迄今為止談起這個話題,他也仍毫無保留地站許呈朗這邊。

他所有事情都跟許呈朗對著幹,可在這件事兒上,他無條件支援他。

支援他的做法,認可他的身份。

“說夠了?”許願垂眼,雙臂交叉著。

靳琪呼吸一緊,盯著眼前這個絲毫不為之所動的少年,她不知道哪個步驟錯了,她話已至此,卻絲毫對他不起作用。

他和孟家的人,不一樣。

“許願,你為什麼不贖罪,你可以贖罪啊!只要你管管我,你把我從孟家帶走,我會原諒你的……”她放下了身段,放下了面子,更把話說到這份上,她不信許願真的不為所動。

她消極了三年,更瘋了三年,這三年,她每天都在跟病魔做抗衡。從失去了母親開始,她便覺得自己一瞬被擊潰,唯一的意念,便是許願。

這個三年前突然闖進抓捕現場,又唯一拉住她沒讓她跟著跳下去的少年。

十七層的高樓,一頭栽下去,不會有生還的可能。

她的父親和母親,都是。

“靳琪,許家不欠你什麼,老子更不欠你什麼,何談贖罪?”終於,他不再藏著自己的情緒,眸底掠過一片暗影,將她無故扣上來的汙名全還回去,“你若覺得我當初救你是錯的,你再跳一遍,我一定不攔著。”

“靳琪,我警告你,我不好惹,別惹我,我不是警察,也不算什麼好人,別來我這博同情,更別他媽給老子扣屎盆子!”

靳琪像是沒料到許願會那麼說,眼淚更是不受控制地往下流,手肘彎著,拼命地捂著胸口,蹦出幾個含湖不清的字又哽咽著被掐斷。

許願蹙眉,垂眼,聽到口袋裡手機的震動聲後掏出來接過,那頭不知道說了什麼,他仔細聽著,深縮一下眼尾,最後從牙關裡蹦出一句話:“那就過來。”

打電話的人,是孟浩南。

他們孟家人,才是靳琪口中說的罪人。

上一輩的恩怨讓晚輩來償還,從來沒有天理可循。孟浩南在這件事情上,何嘗不是那個被無故牽連的可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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