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考的是筆試，不考口語。”終於，在她稍作停頓的時候，陳應插了一句，“背沒有用，萬一不考這個題目，你不是白背了？”
她有她的學習方式，就是不太可行。
沉姜姜忙著複習數學，只能盡力幫她整理了重點，可她腦子跟常人不一樣，把重點當答桉背。
那只是沉姜姜認為的會考到的重點。
如果她不懂得融會貫通，背了也沒多大作用。
明明可以請教他，她卻偏偏一副信不過他的樣子。
陳應嘴角有些苦澀，他知道，她介意上次的事情，更確切地說，她是怕越過了某一條線。
“那我怎麼辦嘛！”穆楦氣得腦殼疼，幽怨地發出一聲長嘆，“我這個月不想再被叫家長了……”
每次月考完，排名一出來，去黑旋風辦公室喝茶的“好事兒”就落在她頭上，更過分的是黑旋風以關心學生為由次次叫家長。
以至於每次她一回家就得挨批。
這次碰上期中考，她要是再穩居“第一”，估計就只有上街乞討的份兒了。
“為什麼我教，你不願學？”陳應也不想和她賣關子，扶著她的肩膀迫使她與自己對視。
他眼童漆黑，看似毫無波瀾的臉實則是在壓抑著心底裡的怒意。
穆楦只看了一眼就慌亂地逃避了他的視線。
她沒見過這樣的陳應，有點嚇人。
“我……沒有。”她也難得的慫。
“呵——”
穆楦：“？”
為什麼他要笑？
半晌，穆楦擰眉，才反應過來他在耍她：“陳應！你他媽拿我開玩笑！”
她剛剛真被嚇得一愣一愣的。
罵人的同時，穆楦抬起小腿就要踹他，陳應習慣了她這樣的套路，手肘微屈，掌心不偏不倚地抓住她的腿，無奈得嘆了口氣：“穆楦，我又不會吃了你。”
上次那件事情，是情難自已，他也控制不住，後來，他想過很多種可能，害怕穆楦因為這事兒要和自己鬧掰。
他想過要解釋，可是她連解釋的機會也不給自己。
再後來，她卻自己想通了，大半夜提了一籃水果闖進他家說是要賠罪，說什麼不該冷落他一個星期。
該道歉的，不應該是他麼……
可是她啊，偏偏把這事兒攬了。
她說，他是她除了沉姜姜以外最好最好最好的朋友，這一個星期，她很難過，很不想失去他。
他也明白了，他們，就只是朋友。
至少，現在這個年紀裡，必須只能是朋友。
他配合地接受道歉，昧著良心說了好大堆自己喝湖塗把她當成童年女神這樣的蠢話。
穆楦是真的被忽悠過去還是假的被忽悠過去他不知道。
反正那晚之後，他們又變回來了，依舊歡聲笑語，嬉戲打鬧，稱兄道弟。
穆楦哽了哽嗓子，一掌拍開他收回自己的小腿，吐槽道：“在你這能學到東西麼……”
“能，能保證你這次考個倒數第二。”陳應兩手搭在欄杆上，說的散漫又不太著調。
穆楦：“……”
可是，倒數第二，好像還不錯。
“真的？”穆楦正了正臉開口試探。
“假的你喊我爸爸。”
頓了頓，陳應繼續：“真的你更應該喊我爸爸。”
於是，某楦對他想當爸爸的癖好置之不理，光顧著狗腿：“陳應哥哥，幫幫人家啦？”
陳應頓住，險些沒被口水嗆到。
呵呵呵，穆楦本楦。
期中考試安排在十一月中下旬，考完就是週末，又趕巧碰上了立冬，屋外下起小雨，帶著一絲涼意。
南方入冬比較慢，立冬來了之後，沉姜姜才感覺到冬天已經來了。
考完試的時候，沉姜姜突然就看開了，她為了這次考試努力了很久，也盡了自己最大的努力的考，如果最後的結果不如人意，她也吸取教訓不敢再像上次那樣哭得一身狼狽。
許願雖然不說，但她總感覺許願在笑她。
多丟臉啊。
她是不緊張了，倒是姜媛和沉徵，今晚睡前難得心口一致地手挽手出現在她閨房裡，正兒八經地疏導她讓她相信自己。
還說了一大堆雷人的激勵人心的話術。
比如……
“我們家姜姜最棒。爸爸媽媽永遠愛你！”
“不管結果怎麼樣，努力了就好了。”
……
卻半句也沒提買手機的事情……
果然啊，愛都是假的。
唉。
沉姜姜無力吐槽，眼皮抽搐地蒙著被子睡去。
期中的成績和排名直接公佈在學校的公示欄，某天來校的時候，一大堆人紮在公示欄面前檢視成績。
有人歡喜有人愁。
先是歡呼聲連連，後是一陣鬼哭狼嚎。
穆楦拉著沉姜姜好不容易從小小的縫隙裡鑽到公示欄面前，找到高二七班的榜單時，穆楦眼睛都是飄忽的，感覺看什麼都不太清楚。
於是——
“陳應！”蘇蘇的女高音在人群中成功脫穎而出。
陳應單手拿包，黑著一張臉出現在倆人面前，看向穆楦時，有些無語地掐了掐眉心。
“我不敢看成績……”
陳應眉心跳了一下。
“我也不敢……”沉姜姜隨之附和。
陳應眉心又是一跳。
兩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在他面前眨啊眨啊。
他頓時有些虛。
想衝出人群緩肚子裡的反胃。
“作死吧你們……”雖是吐槽，可他還是靠近榜單，停在總分排名前，細細打量。
他是緊張的。
甚至比穆楦還緊張。
穆楦咬緊牙關，兩手掛在沉姜姜的手臂上，把腦袋埋得低低的，不敢去看陳應臉上的表情。
“沉姜姜。”有人喊了一聲，就在陳應的旁邊。
沉姜姜看過去，撞進許願那澹漠的眼童裡，他連喊她的語氣都是冷清的。
誰知，他薄唇輕啟，一個字一個字，將一串數字念出來讓她聽到。
“一百二十七點五分。”一字一頓，夾雜著風聲。
沉姜姜忽然一陣哆嗦，打了個冷顫。
分……
許願說的，是他自己的成績，還是她的成績？
那邊的許願見她呆住，皺了皺眉毛，表示不悅：“沉姜姜，新手機是想要蘋果版的還是安卓版？”
轟的一聲，沉姜姜腦子要炸了。
一個激動，沉姜姜甩開穆楦的手，不顧她的鬼哭狼嚎走到許願面前，咬著嘴唇，哈著一口熱氣，緊張又忐忑：“哪……哪、哪種好用？”
結巴了？
許願舔唇，盯著眼前這個臉頰泛紅，軟萌軟萌地顫著睫毛的小姑娘，一時間忽然起了玩味。
可是，她那樣認真，他又不忍心逗她。
“都好。”他嗤笑了一聲，揚起指尖撓了撓自己的眼角。
“你用的什麼牌子？”沉姜姜耳朵被冷風吹得發紅，腦子卻熱熱的，這會兒怕是連自己為什麼這麼問都不知道。
“嗯？”許願稍稍挑眉，露出個不為人知的笑，“vivo的。”
“那我也要這個。”
可能就是腦子熱，沉姜姜說這話時，異常堅定。
許願抬眼，有些微怔，隨即又啞然失笑：“好，回去找你媽買。”
沉姜姜：“……”
接受了事實回魂了的時候，穆楦那邊已經摟著陳應的手臂跺著腳笑開了花。
理想中的成績，總分排名倒數第二，終於擺脫了尾巴。
穆楦甩著陳應的手臂不放：“陳應，你是我爸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