脫離了波子汽水那透明卻又壓抑的瓶頸,懸於手中的,晶瑩剔透的玻璃球,一如既往地映照著真實、自我,以及寶貴之物的存在。

既在紅髮少年那掛著原初接收器的手中,折射著周圍的光景。

亦被月牙挑染的黑髮青年遞出,直接突出藍綠髮少年的視線。

還披著舞臺劇演出服裝的後者,不可避免的愣了一下,畢竟他還正俯瞰著臺下散亂的觀眾與舞臺。

但就算事出突然,他也還是小心翼翼地探出手來,令青年得以鬆開手指,令那小小的玻璃球落入他的手中。

而那青年完全沒有解釋這一行為的意思,就只是將收回的手肘撐著欄杆,和之前的藍綠髮少年一樣,俯瞰著下方的場地。

“這次的舞臺劇,反響還算不錯,算是圓滿成功了。”他微笑著說。

比起之前在座位上的挺好臉,這幅笑容顯然發自內心,令藍綠髮青年微笑著握緊那玻璃球,也重新著之前的動作,俯瞰著樓下笑了笑。

“反響還算不錯就能叫圓滿成功嗎?”

“?”這倆人不看彼此的聊天,倒是讓那本拎著玻璃珠看的裕太扭頭打出問號,糾結著自己是不是也該有樣學樣。

不過不論他學與不學,邊上的對話都會繼續。

“評價首先要基於整體,整體不僅是演出質量,還有準備前提。”

“以你們這舞臺質量、準備時間,以及臨到幾天改劇本的操作,能讓大家會心一笑,能佔據別人記憶一角,自然就能稱作圓滿成功。”

“說得真好,”抬手抓了抓後頸的留髮,內海有些不好意思的沉默了幾秒,然後扭頭看向青年道,“謝謝你啊,奧默。”

青年沒有扭頭看他那不好意思的臉,只是輕輕地笑了笑。

“有什麼好謝的。”

“就……能謝的越來越多了,一開始還只是被救,體驗和裕太、早田桑同款待遇什麼的……”

“……”

冷不丁被cue一下的裕太眼神驚疑,但當下的內海只是尷尬得又抓了抓後腦的頭髮,都沒注意到兄弟眼中的疑惑。

“之後就是幫大家謀劃,還出了很大的力參與戰鬥,最後也是和古立特他們一起拯救了世界什麼的,而且最重要的是……”

“新條桑讓我替她也是你的主意吧?”

“我還擔心你會介意亞力克西斯的身份與立場。”

“確實挺介意啦…但能夠和裕太並肩作戰什麼的,甚至連新條桑邀請六花也是……”

“茜的行動倒不是我的主意,”奧默誠實地撇清與自己無關的部分,“按我的打算其實是讓她待在二代目的戰艦裡,負責安撫織江小姐什麼的……”

但結果那位伯母的神經是真的粗,見證了一系列大事件還一副沒事人的態度,倒讓他的準備有些多餘。

不過他倒也習慣了自己準備的多餘。

“沒關係啦,我個人覺得你倆都值得感謝……”內海並不在意地笑了笑道。

“像是,大家能一起拯救世界……那一瞬間真的非常激動,我或許一生都忘不掉這樣的記憶。”

“沒錯,我也一樣,內海,”聽到這裡的裕太亦是忍不住開口,看著奧默感激道,“真的非常感謝你和新條桑的幫忙!”

“不用這麼客氣、認真吧……”兩邊都在朝著自己低頭什麼的,奧默已經很久沒有體驗過這樣的不自在了。

這是隻有遇上非常認真的極東朋友才會有的不自在,畢竟不是朋友的客套,奧默並不在意。

而非常客套的極東朋友,他也認識得不多。

“戰場上的安排算是以效率優先,其次才是我希望你意識到的一點,內海君。”

“誒?”內海怔了怔。

“你並不普通,也並非可有可無,遲早會有一天,你會不只是扮演古立特,而是遇上屬於自己的古立特。”

“啊……這個的話,我覺得奧默桑你就和古立特差不多哦,”內海笑道,提起的左手展示著掌心的玻璃球,“其實我這是第二次收到這枚玻璃球了。”

“上一次是從古立特手裡,是祂剛拯救了新條桑之後。”

“然後內海將它交給了我……”聽到這裡的裕太反是愕然,舊事重提才讓他意識到了當初沒有意識到的意義。

“啊,我曾經和古立特說過,下次有機會的話,希望祂選我,”內海無奈道,“但最後還是覺得,果然還是裕太最適合古立特。”

“……內海。”

“誒誒誒別哭啊,啊啊……裕太別這樣,奧默你看他這……”

一時不知該如何寬慰那過於情緒化,在這方面簡直像個女生般脆弱的兄弟,只能求助於人生前輩的奧默,卻見對方笑意盈盈。

“有什麼關係呢,喜悅的情感表露總是好的,反倒是你,內海,”他說著,抬手指向藍綠髮少年手裡的玻璃球,“這次,它確實是屬於你的。”

“還有就是,古立特的宇宙戰士形態,也同樣有你出過的一份力。”

“我很高興你說我和古立特差不多,這代表正如裕太因為古立特而找到只有自己才能做的事那樣,你也透過我找到了你自己的目標對麼?”

“沒錯!”

“那就好,如此一來,我倒也是在扮演古立特,我們算是同行。”

青年笑了笑,抬起右臂。

這個動作,令那少年激動地看了眼同伴,再看向他抬起的手臂。

作為在舞臺劇上扮演古立特的人,也作為當事人的融合者的朋友,他自然懂得這個姿勢的意義。

甚至在那位雷克斯桑的說法裡,就連他和那位公主,在過去也都遵循著同樣的,並肩作戰的禮儀。

也就是……

他自己亦是抬起右臂,轉過身,與其手腕碰撞交錯。

就像奧特戰士之間經典的握手,這邊世界的戰士們從很早以前就遵循著交錯手臂碰撞的禮儀。

“不過也蠻遺憾那位本部長桑逃走了,”高興地看著兩人這幅動作的裕太,忽然想起了另一位當事人,“就算他變回了亞力克西斯.凱利夫,大家也還是會就這次戰鬥出力感謝他的,結果也沒這份機會。”

“他真變回去了的話,也不會稀罕這種感謝吧,”提起這位圓他英雄夢的合作者,內海的心情也挺複雜,“不過那時忘了道謝也是我的問題。”

“有這份心意就足夠了,說不定祂還潛伏在哪兒聽著也說不定呢。”奧默笑了笑,瞥了眼半空浮現的光屏文字,旋即抬手拍了一拍。

“不過當下還有件更重要的事,裕太同學,你不會忘了吧?”

“誒?”

裕太的疑惑顯而易見,不過倒也不只是他,當話題轉移得太過突然時,就連理應同一陣營的戰友也會一樣疑惑。

“怎麼了?”

而奧默只說幾個字:

“星雲占卜。”

“哦——!”內海頓時拖長了語調,看向那表情頓時僵硬起來的裕太。

星雲占卜,準確來說,是心動星雲占卜,當初提起這事時,還是戰前,奧默在用怪獸卡片給大家作不是很靠譜的占卜。

而那心動星雲占卜,則是比較熱門的網路占卜,在古立特特攝版就以百分百成功率著稱,而據內海的記憶,那一期的內容叫:校園祭結束時會敞開幸運大門。

占卜並不一定有效——雖然奧默清楚那大機率是百分百的,但在原作發展卻總是事與願違。

但不論如何,人總是要行動的。

就像當下,那表情僵硬,儼然也是瞬間理解意思的裕太,只是看向樓下遠方那邊緣位置的,能憑著走在一旁的新條茜的醒目粉發而瞬間鎖定的六花。

花了幾秒鐘的時間,神情就從僵硬變作堅毅。

“那,我過去一下。”

“好。”內海以乾脆的,沒有再露出促狹笑容的坦然神態,回應道。

而奧默則是指了指手腕:“需要幫你拿一下嗎?”

“哦哦!麻煩了!”

看了眼手腕上的原初接收器才反應過來的裕太,那壯士遠行的氛圍頓時消失。

“稍微等一會兒啊,古立特。”

他對那理論上可以隨時聯絡古利特,也能隨時接受古立特來訊的變身器,同時也是通訊器的接收器說著,轉而朝著樓下跑去。

而接過那造型精巧的小玩意兒,看著裕太的背影的奧默,感嘆道:“終於要邁出這一步了,不容易啊,是吧……”

“對啊。”以為是對自己說話的內海附和道。

然後聽到對方的尾語:

“古立特。”

“誒?”

“是啊,是我耽誤了他當初的勇氣。”

“欸!”

瞪著那真的發出古立特聲音的接收器,內海更加驚訝了。

“不用再說這種會讓耳朵起繭子的話了,他現在就去接續當初停滯的時間,這份勇氣也有一部分源自於你。”

“你們打算就在這兒等著嗎?”

“欸!?”已經發出了同一個音節的三種不同情緒的內海,瞪著那在不知何時靠近的沉。

“不去看看?”沉又問。

“要看嗎?!”

內海本還想灑脫的當那平靜接待兄弟歸來的好兄弟,沒想到會有人發出這般深淵的誘惑。

面對誘惑,他表現得有如奧默一般謹慎。

“可是我們這裡是學校誒,他們萬一不在校外,我們就有露餡的可能性。”

學校,終歸不是能有好幾個草叢供大夥鑽的長道,一旦被發現,以裕太那過於感性的性格,說不定能好幾天不跟自己說話。

“對啊,奧默,這樣不太好吧。”古立特亦在接收器中勸阻。

與此同時,內海驚訝地看到畢澤與奈特出現在了樓道口。

而奧默,只是朝著兩人招了招,然後淡道:

“我能提供欺騙視野的偽裝。”

“那還等什麼!”

藍綠髮的好兄弟立時握拳。

拳中正握著魔人給的玻璃球,儼然輸給了惡魔的話語。

而惡魔,看向了手中的夢之英雄。

“那麼,還有什麼勸誡嗎?古立特。”

“……”

沉默。

自那沉默之中,一行人浩浩蕩蕩地走著下樓的樓梯。

各個皆是面色沉肅,就連畢澤也不例外。<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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