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子世界的諸般人生,對於俯瞰電子世界的高維者而言,便如一場電影。

而倘若她們能對其進行干涉,那電影便化作了遊戲。

曾經的新條茜便是那樣一位玩家,宛若置身種田發展類遊戲,以怪獸為農具進行著屬於她的勞作。

委實說,憑藉怪獸本身的可能性,她能做到的遠比她所想到的更多,但那時的她,只是想要締造一個棲身之地,一處用於逃避現實的理想世界。

所以杜鵑臺出現了。

除了矗立著幾座宛若奇觀般的巨獸外,再無特色的城市。

是的,分明擁有了能夠創造城市與生命的力量,她卻還是鍾愛於那普普通通的城鎮。

甚至會在城鎮裡照常上學。

如此一來,這裡與現實生活的區別僅在於:她變得受歡迎了。

就這樣,你能發覺新條茜確實只是個高中生。

沒有更宏大的願景,也沒有更奢華的追求,她想要的只是能受歡迎,也更順利一些的生活。

可在這同時,她也掌握了對他人生殺予奪的力量。

這無異於讓一位未成年人持槍。

而事實上,在某個不願透露姓名的凱利夫的時時‘關照’下,她很快就‘開火’了。

為了更順心的生活而創造了後續怪獸,去殺害那些得罪了她的,讓她不快的同學與老師等存在。

只不過就算是做到了這一步,她也仍然沒有徹底放開,去實踐更激進的做法,好似有著諸般顧慮。

反倒是自己崩潰之後。才任由自己心靈異化的怪獸開始肆意破壞。

如此一路看來,你會更加確信,新條茜自始至終都帶著一種類似‘小市民心理’的侷限。

‘做夢’夢不到大的,‘黑化’也亦做不到徹底。

這就是一度逃避現實的高中生,所能做到的極限。

她顯然也沒有活用過發達的網路,去通讀各式著作、瞭解各式思想,甚至在出現古立特,被明確妨礙了之後,也沒有真正考慮過軍備競賽式的準備。

作為一屆反派,她在這方面的素質只能用悲劇來形容。

真正把握雙方對抗的那份‘度’的,反而該是亞力克西斯.凱利夫。

但是亞力克西斯.凱利夫,偏偏又是個毫無疑問的樂子人。

祂的一切操作都是為了收穫最終——新條茜心理崩潰時所呈現的情緒波動。

而在那之前,祂對主角組那邊的操作,幾乎可以說是完全放任。

在這種境地下,雙方還能琢磨個12集出來,只能說正派方的配置與素質也很微妙。

優秀的匹配機制,讓戰場變成了同級高中生對決,在那你來我往的菜雞互啄之下,竟還是新條茜更勝一籌。

她輕易就套出了‘古立特扮演的響裕太’口中的身份承認,在那之後,更是手持美工刀的線下單殺。

以這樣既不怪獸,也不巨人,淳樸至極的高中生對線,拿下了勝利。

這個環節若是她刺得更準一些,也就沒有後面的事了。

而就算是後面的事,也仍然是沒多少她的事。

她應打的仗就在那兒打完了(x),之後就是一小段被勸說醒悟,憑著自身意志瓦解亞力克西斯(那時她被凱利夫吞噬在體內),幫助古立特最終獲勝的劇情。

這個時候的新條茜,已經走出了那份極端的心理狀態,也就做不出再以怪獸操控世界的操作。

所以對方是擷取了之前的資料麼?

在那用怪獸擺滿了展示櫃、展示架的屋子裡,剛將那新出現的垃圾袋丟出去的新條茜,走回了房間,便見黑茜那不愉的目光。

總是那麼熟悉,像是在照鏡子,照出那個時候的自己。

“你幹什麼去了?”

“丟垃圾唄,”眨了眨眼,新條茜抬起雙手,張了張,展示上面還殘留的些許汙漬,“那可是你搞出來的誒,真是和我過去一模一樣,滿是模型邊角料,真沒意思。”

“多管閒事,你還想要什麼有意思?”

“起碼混進一些外賣飯盒之類的吧。”

在盥洗室邊上的洗手檯前擦著手走出,茜以分外無奈的目光,看著這個好像選擇了活成那時自己的黑髮小姑娘。

“點心之類的也可以買點來吃哦,你怎麼活得跟沒錢打工一樣。”

“你以前不也是這樣。”

聽了這話,走上前來的茜倒是也眼前一亮:“喔!這算是承認後輩的身份了?”

“…哪來的什麼前後輩,”黑茜擰起眉來,瞪著眼前這個恬不知恥的同居人,“而且你憑什麼幫我清理那些垃圾!”

“憑什麼…”茜扭頭環視著這變得空闊起來的房間,“這樣看著難道不會清爽些?不會吧你?”

她回過頭來,看向黑茜的臉上帶著不懷好意的笑意:“你不會就連這方面都和以前的我一樣,非得被怪獸模型簇擁著,哪怕是邊角料也能從中獲取安穩感吧?”

末了,她還補上一句:“不會心靈這麼脆弱吧?”

“……”

沒有回答,黑茜直接倚著旋椅轉過身去,以行動表明態度,卻又聽新條茜的聲音自後方傳來:“不過確實啊,以前的我也是這麼無聊。”

“就算是在自己打造的世界裡,也還是沒有生活目標,班上的同學也很沒意思,社交環節既疲憊又勉強,想著還不如把這些人都處理掉算了……”

“你在幹嘛?”黑茜忍不住回過頭來,便見對方正端著個掃把微微伏身。

“掃地啊,很難看懂嗎?”茜說著,直起身來,提了提手裡的掃把,“待會兒還得拖一遍地,要心懷感激哦!前輩我在自家都不搞掃除的!!”

“所以說你幹嘛要掃地!”

“因為你不掃地啊。”

“我不是問……呃,煩死了!沒完沒了的!”

只覺得要被拖入弱智話深淵的黑茜,血壓再一次被拉起,就聽對方感嘆著:

“呼——這裡有多久沒掃了……還真是積了不少灰啊。”

“啊——!這是報復嗎?”更加受不了的黑茜瞪著對方,“因為我限制了你給奧默.林頓傳訊,所以你用這種方式干擾我!?”

“好過分!我可是在這兒待了這麼久後,才終於忍不了起來打掃衛生了!”

“不準侮辱前輩好不容易提起來的大清掃動力!”

“……”

她好像是認真的……被反過來斥責的黑茜整個愣了一下,然後在對方轉過身時露出的側臉弧度中反應過來,黑起臉道:“你就為這一時得意偷笑吧。”

“等我神的準備完成,你就能在最佳觀眾席看著那些人消失。”

“都說了,不要用我的臉和聲音說這麼雜魚的話啊,就連在特攝劇裡,這種話也只能排三流反派哦!”茜嘆息著扭頭看來,“當不了最終的。”

“你這樣真是讓我越來越厭惡過去了。”

“厭惡過去?”黑茜怔了一下,旋即嫌惡道,“我才不是你的過去!”

“欸——?不是嗎?”茜狡黠地笑了笑,重新執起掃把清掃地面,“那就不是吧,只是我或許還該提醒一下你,不論你算不算過去的我,你面對的都不是我當初的對手。”

“你鬥不過他的。”

“賽羅奧特曼是嗎?確實如此,真沒想到他竟會出現。”重新回過身去盯著螢幕上的那隨奧默一道的中年男人,黑茜自然清楚對方真正認真起來有多棘手。

但要對付賽羅奧特曼的辦法也是‘寫’在那些他登場過的作品中的。

想方設法地將他ban掉,就算無法正面對抗也能將其放逐——為此她特意提前準備好了bujack/巴賈克。

有象無象怪獸巴賈克,能將對方領入美夢,在現實中沒有實體,無法被攻擊,唯有在夢中將其打倒,現實中的才會實體化的夢境怪獸。

這還是新條茜從《迪迦奧特曼》裡的夢幻怪獸巴克貢上得來的靈感,而黑茜有著善用對方的自信。

在這之前的好些天裡,她與新條茜一同呆在這獨立於時空的小屋中,關注著各式時間線下的杜鵑臺。

接連不斷的製造、派遣新的怪獸群體,讓房間變成了新條茜熟悉而又排斥的,充斥袋裝垃圾(但是全是模型邊角料)的模樣。

也讓新條茜忍不住吐槽她活得跟沒錢打工一樣。

新條茜顯然不太受得了,但她樂得如此。

倒不如說,這段時間以來總是處處受制,說不過對方,行動也無法動搖對方的黑茜,很高興能找到一處地方能打出優勢。

上次看到對方這樣不自在的模樣,還是在她重申賭局規則,不允許對方和那個奧默.林頓再進行對話時的樣子。

不難看出,那個叫做奧默.林頓的麻煩傢伙就是新條茜最看重的人,敲字時偶爾的嗔態更是直觀說明了對方在這女人心裡的地位。

這倒正好。

正好對方也是她最看不慣的傢伙,所以她對其做了不少針對,其最大的針對就是嘗試將其直接放逐。

看他那渾噩中數次掙扎的模樣,甚至一度讓她在與新條茜的話語對線中佔得幾次優勢。

如今攝像頭對準的位置,也是對方明顯再度掙扎的時候,她已經準備好再開話題譏嘲的準備,卻見新條茜居然——

居然!

居然非常不可思議地在打掃房間!

這傢伙居然願意摧毀過去的舒適區了嗎?

不是,就算是這樣!

面對這份衝擊力十足的畫面,黑茜也沒打算就這麼算了。

她就螢幕中的畫面對新條茜的‘嘴硬’指指點點著,準備來一波果汁論英雄時,卻聽對方忽然笑出聲來,扭頭便對上後者那仍如她一般的血紅雙瞳。

“我說的是小蛇哦~”

“奧默.林頓?呵,”一聽對方說這個,黑茜也忍不住笑了,“就這個還在跑去別人聖誕聚會,故弄玄虛著要談什麼的傢伙?我能被他壞事?”

話落,那螢幕中放送的聲音就那樣透過音響公放而出:

‘真正的古立特就沉睡在你體內。’

‘不是螢幕裡那位,而是真正的,曾經附身在你身上的那位。’

‘我們或許得用一些較為激進的方式來讓祂甦醒。’

‘激進的方式……’

‘就譬如說——’

“instance!”

自那短暫的安靜,只有那番話語繼續的當下,黑茜猛然以略顯尖銳的高聲,喊出了那道例項化的話語。

於是下一瞬,螢幕中的幾人皆是站立不穩,各自倚著牆邊倒下。

而她則是坐在椅子上,幾口急促的呼吸後。

旋即意識到什麼地,表情僵硬的轉過頭來,看向那臉上逐漸被放肆的笑容覆蓋的新條茜。

“欸——你急了。”

“才不是!”

gridmantips:

有象無象怪獸巴賈克的形象設計是丸山浩老師,同時也是負責《迪迦奧特曼》所有皮套設計的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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