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就是卡蓮希望愛織帶著卡蓮求來的護身符哦,這也是為了9月初的那個短途賽事嘛~!”

“短途?”

“嗯哼~…就是那個G1級的短途錦標賽。”

“可是我並不考慮短途賽……”

“重點是護身符哦!護身符!姐姐要拒絕卡蓮的護身符嗎?”

“…我應該說過的,機伶,不要這樣輕易叫我姐姐……”

面對可愛室友那淚眼汪汪的注視,愛慕織姬總歸是難以硬下心來,尤其是今天的她還自認出現異常。

就像是被什麼侵蝕得‘軟弱’起來,今天的她便是不止一次地,升起些有悖於往常風格的渴望。

令她好似短暫的回到了那三四歲的時候。

那時候的自己,什麼都不懂,就連自己這條命是犧牲了妹妹才得以保留也不知道。

自顧自地浪費著生命,浪費著時間,想要交更多的朋友,還會主動找那些同齡小孩兒過家家。

那副樣子…簡直就像那個成田路。

放在那些人的口中,就叫活潑外向吧?

真的是…沒眼看!

這便是愛慕織姬對過往的態度。

所謂往事,本該塵封於記憶深處,隨著時間的推移而逐漸消磁,逐漸失真,直至對源能又或是科技的觸及令其重新鮮明,重新被人所掌握。

但在那之前,她便總是忍不住地想起。

於是那記憶便始終鮮明。

鮮明到讓她想要訓斥那時的自己。

【分明還有其他的選擇,何苦於逼迫自己?】

“……”

想著那總是能夠折磨自己的畫面,還會不自覺地聯想起那怒意升騰的話語。

其他的選擇?

哪來的其他選擇?!

擺在自己面前的唯有勝利,將那榮光獻予那孩子。

為此,哪怕是這許多校內許多人的午睡時間當中,她也仍會準時出現在耐力訓練場的沙土跑道前。

將那小小的御守塞在運動服下,拉上拉鍊,深吸一口氣……愛慕織姬注視著那真正冷清下來的訓練場,心頭想著,這才是她所熟悉的環境與氛圍。

但今日似乎總是有些異常狀況,就像此刻,她在眼前的光屏上剛設定好訓練的倒計時,再深吸一口氣準備開始邁步時——

她又雙耳微動,下意識地扭頭,便見那慄紅髮馬娘自鄰道呼嘯而過。

還帶著令她下意識閃避,但實際上哪怕不躲也不會被擊中的沉重橡膠輪胎。

可哪怕知曉這一點,那也完全是不避不行的氣勢。

令她有些怔然地落在原地,任由一旁懸浮的秒錶數值不斷朝前。

那是那個美浦波旁?

即便是不好八卦的她也多少有些印象。

畢竟在上一年,對方還是她需要研究的對手,有著如日中天的人氣。

卻又在之後與訓練員之間的矛盾中,悍然做出了修養的選擇。

令無數粉絲遺憾,更令無數渴望與她比試的馬娘們五味雜陳。

或有竊喜,想著路上少了個強敵。

或有遺憾,也是因為路上少了個強敵。

或有悲哀,兔死狐悲地想著自己將來或也有這時候。

或有慶幸,認定賽馬孃的生涯找個順心的訓練員遠比比賽勝利更重要,否之還是先停較好……

如此的想法不一而足。

但最終,她只是休息了半年便已歸來,以並未更換擔當訓練員,僅僅是有個代理訓練員的‘半自動馬娘’姿態。

對此,拒絕了訓練員們的申請,一直獨走的愛慕織姬,當然不會和一般馬娘那樣心懷忐忑或竊喜。

她所在乎的,僅僅是自己是否會多一份障礙。

沒錯,「障礙」。

不同於許多被中央特雷森那‘相親相愛大家庭’的氛圍影響,真正會去想著‘友誼第一,比賽第二’的馬娘們,愛慕織姬對競賽的看待態度,一直都很務實。

或者說功利。

只要贏就好了,其他人怎麼樣都和自己無關。

無血無淚的跑步機器——在這方面,愛慕織姬做得遠比美浦波旁要徹底得多。

跑步於她而言並非享受,而是任務。

既是任務,自然功利、自然務實。

連訓練也是為任務所作的準備,而作為一位殉道者,她又有著苦行僧般的自我壓迫。

本著一份‘贖罪’般的姿態行動,便連‘折磨’自己也能從中得到些好似能減輕些罪孽的寬恕。

她便是這樣過了許多年,堪稱一心一意般從無雜念。

而到了現在,望著那美浦波旁跑遠時的姿態,她卻簡單生出了幾分「想跑」的念頭。

“……”

比起之前那對雪糕、對蜂蜜特飲的渴望,這次的想法似乎要正常許多,令她哪怕意識到了,臉上也沒有太大的驚疑。

只是沉默著,看向自己腳下的腿。

再回頭看向那同樣繫縛於身,用於某種大型戰車負重輪的橡膠車胎。

略作沉吟後,她還是決定邁出步伐。

與此同時,那跑在前面的美浦波旁,也已經聽到了耳邊麥克風的通知:

“好,那傢伙跑起來了!你問題怎麼樣?波旁君,能堅持幾圈?”

高揚而又輕佻的女聲,無疑是那位被周圍警惕以‘一肚子壞水兒’的愛麗速子,也是與她同一個隊的隊友。

在風聲的包裹下,波旁回答:“檢索過往記錄:確認為四圈。”

“四圈?行!兩年賽制的趨於成品確實強,那麼你就保持這個步頻速度,被她超越也不用變,反正她超越不了多久還是會落後於你的。”

“根據茶座的情報,她在耐力這方面的表現還不錯,但也遠不如你。”

“檢測邏輯異常:她的訓練強度遠比我高。”

“倘若只要埋頭努力就能看到成長的話……還要專業知識做什麼?還要訓練員做什麼?

“思維不要和她一樣死啊,波旁君~!”

“瞭解。”

“對,就以這個勢頭,給那沒有訓練員卻又麻煩咱們訓練員的野丫頭,帶去一點小小的自律震撼。”

“讓她好好意識到,連效率都談不上的訓練毫無意義,她除了自我滿足外,什麼都沒做。”

按著耳邊麥克風的愛麗速子如此微笑著說著,以那足以令茶座臉上浮出古怪的熟悉。

像是看到了些訓練員的影子。

而那令她愈加關注起來的愛慕織姬小姐,也同樣有幾分熟悉的黑暗。

她忽然有種荒唐的既視感,就像在那賽場以前,她所一直注視著的訓練員,始終都在心頭進行著某種對抗。

那份對抗她一直看不真切,只希望他能對賽場上的自己短暫展露出真實的自己。

而現在,她似乎看到了那種對抗以極微妙的方式重現著。

在眼下的速子,與那隻在通話中的愛慕織姬小姐之間。

而當她被那樣荒唐的既視感所吸引注意時,對方卻又忽然敲下麥克風扭頭看來:

“別老看著這邊,茶座,愛慕織姬她妹有在繼續跑麼?”

問起這話時,她的臉色掛著幾分愉快,好似這對她而言也是一場值得一試,頗具價值的實驗。

“確認一下,咱們可還需要更持續感染那傢伙的內啡肽和多巴胺。”

“為了修正她那蠢笨的姐姐,她可要好好加把勁啊!”

沿著蜿蜒的小路,奧默一路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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