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攔一下?就那樣放任她走了?”

“我為什麼要攔她?那副狀態一個人待會兒不也挺好?”

“倒是這個理,不過小姑娘內心波動無助的時候,可不就是你們這些訓練員桀桀笑著上前簽約的時候?”

“如果我沒記錯,千明小姐有報考訓練員證書?”

斜過眼來看著邊上那故作鹹溼笑容的棕發賽馬娘,能夠容忍愛慕織姬誤會的奧默,卻是不太受得了這樣的無端抹黑。

“幹嘛?幹這行就不能說這行啊!”而那抹黑者還振振有詞。

“當然可以說,但還請將物件指代去掉,並且我想的話,絕大部分訓練員在與馬娘簽約的時候都不是那樣的笑容。”

“你倆關係挺好哦,”看著這倆人那微妙的互動方式,之前還在和千明嘮嗑的護士不由吐槽,“既然有人陪你聊,那我先去偷會兒懶囉,千明。”

“下午又不是我值班誒!芽子別這樣嘛!”

“晚上我幫你代,現在得去看看帝王的圈子有沒有新活動!掰啦~”

她口中的帝王大抵是東海帝王,混跡Umastagram已久的Umastar自然清楚,在那透過了官方認證的賽馬娘賬號下方都會有個粉絲空間,訓練員、運營和賽馬娘本身都能在其中釋出一些活動。

像是曾經開啟過大型茶會的目白高峰,曾派送過一票難求的天門之城歌劇院入場券的好歌劇,乃至組織線下演唱會的個別直奔偶像而去賽馬娘之流……

線上、線下皆可能有。

值得一提的是,以當今的深度浸入技術,線上活動的滿意度常與線下不相上下,甚至略略高過一些。

不過奧默雖然曾幫忙張羅過這類活動,卻是鮮少參與其中。

那個時候,深度浸入式遊戲更適合他的年齡分段。

不過到了現在他也不太想走出舒適區,完全不羨慕那遠離的護士,只是回頭再看千明代表:

“檢查還沒好嗎?”

“一分鐘倒數,快了快了!急什麼!喝口涼茶!”對方說著,還真給他推了杯茶過來。

奧默看了看,端起喝了一口。

挺苦的茶,冷下來後就更苦,令他不由抬眼瞥向那望著螢幕的棕發女孩,試圖從對方臉上瞧出幾分陰謀得逞後按捺不住的愉快。

但他並沒有看到那樣的痕跡。

或許這不算是什麼惡作劇,他這麼想著,又聽對方忽然問:“她那好轉的狀態是因為那場戰鬥麼?看曲線好像對得上。”

那姑娘頭也不抬,坐在拉上窗簾的辦公桌邊,雙眼還映著些螢幕上的光,好似在專心工作,也像是等著奧默的回答。

而奧默沉默了兩秒後,也給出了回答:“並不是。”

“從來都沒有打倒某個存在就能讓一切好起來的說法。”

在特攝作品中常有一種錯覺,那就是一切的矛盾都可以被最終歸結為戰鬥。

彷彿只要淦碎了敵人,就能皆大歡喜,就能解決一切的矛盾。

這當然是錯覺。

除了某些大亂燉的劇場版外,絕大部分特攝作品的戰鬥都只是一種達成目的的手段,而非最終目的。

只不過每集都要打一場,每集都有怪人or怪獸or宇宙人被贛碎,以至於常被圈外人誤解為重點,認為奧特曼(假面騎士(戰隊)就是看打怪獸(怪人(各類反派)。

一部作品終歸是為了講個故事,而不是純為了幹架。

純為幹架請左轉紅超人和古利特騎士格鬥,那倆東西比銀格還意義不明,突出一個打破常規。

“那她那副狀態是?”千明抬頭看來。

而奧默扭頭看向醫務室的出口。

三分鐘前,愛慕織姬從那兒離開,臉上掛著幾分費解。

她似乎不太能接受自己精神正在轉好的事實,下一站恐怕會是前往大學部的精神科。

那或許沒有走錯。

畢竟當他最終還是從千明代表那兒瞭解了愛慕織姬口述給醫生的‘自我診斷’後,便也認同她那覺得異常的結論。

只不過他並不覺得這是精神異常,而更像是某人的經歷投映到她那兒後,升起的些許渴望。

【深邃咖啡:……訓練員…我看了新聞……沒事吧?】

【月環蛇:沒事,就是有丶餓,正在解決遲來的午飯,你那兒的監視狀況怎麼樣?】

【深邃咖啡:…我將愛慕織姬的妹妹請到訓練室了……在請她吃雪糕……】

這段聊天記錄在半小時前,那時的奧默還在疑惑靈體怎麼恰雪糕。

想來這些降靈學的學生大抵是有自己的辦法,便也沒太在意。

而今回過頭來,這才是真正對得上的。

愛慕織姬的妹妹既然能以靈魂的模樣與她並行成長,那這份靈魂的聯絡之緊密,大抵不弱於曼城茶座與週日寧靜。

出現些預想之外的強烈共感也不是很奇怪,反倒是令他感慨都這麼多年了,愛慕織姬似乎就悶頭擱那兒研究天體知識,也沒琢磨找精神系、靈魂系的人聊聊自己的事。

不過也不算離奇。

想來自己當初也是嘮了快半年,才終於讓她說出自己那關於妹妹的往事。

哪怕是面對真機伶那樣的奇女子,同居兩年多也沒能攻陷,關係也僅僅是止於口嗨上的姐妹階段。

任這心之壁有丶太硬了,有考慮去駕駛EVA嗎?

“是偏科生面對冷門題目感到茫然、困惑乃至不安,沒事的,等我回頭聯絡真機伶,給她一點‘解決精神問題’上的指導就好。”奧默澹澹道。

“說到底,這件事距離解決也還早,眼下不過是解決了迫在眉睫的危害,而她到底是怎麼招惹的黃衣也沒弄明白。”

奧默說著,又喝了兩口冷茶。

那茶還是那麼苦,但多喝幾口後,又會有些回甘,

“我想這事應該有個先後,她是一開始就認錯了星星,還是中途走上了歧途,總該有個結果。”

“你還有線索麼?”千明代表看著螢幕,滑動著滑鼠,仍是專心致志的模樣,似乎也和駿川韁繩一樣有著格外認真的工作狀態,“我還是建議你和她正式聊聊,開誠佈公的那種。”

“線索多,但又雜亂,”奧默假裝聽不懂對方說什麼,就像千明代表也假裝不知道,不清楚這場對話的前提,“至於開誠佈公,我想那隻會讓狀況更糟。”

“怎麼?你還做了什麼讓人討厭的事?”終歸不是駿川韁繩的千明代表,還是忍不住抬起頭來。

“恰恰相反,我覺得那大概是我在那個時間做得最光偉正,最正確的事,直至如今我也能昂頭挺胸地說,我拒絕了一個人墜入深淵的權利。”

“但要怎麼說呢?”

“就像「正確」這個概念總是按照個人立場判定的那樣,有些人確實會在某些時候,真心實意地嚮往著墜入深淵。”

“而在門前阻攔著她的你,正是她所最為憎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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