闊別了半月,透過陽臺視窗所見的界門區夜景,仍是那副熟悉的模樣。

這份熟悉他看了十幾年,哪怕偶爾換個角度,換個位置,也仍能從中確認自己的所在。

這份熟悉,未嘗不是一種安穩,能讓他稍稍放鬆些精神,於是疲憊便也不期而至。

他確實有點心累。

曲折的送禮,特別的醫治,陡然的戰鬥以及突然的揚名。

撤走時的埋伏,令人嘆息的沒有白費,駿川小姐牢騷抱怨之後的正題商量更令他感到頭疼。

總覺得每當他覺得自己的生活比較輕鬆,算是閒下來時,現實就會有人給他整點活。

但這次針對摩根女士的那撥人明顯計劃了不短時日,甚至將自己的造訪也列入了利用範圍,那便是蓄謀已久了。

談不上突然襲擊,那也就沒辦法怪運氣了,讓奧默多少有些遺憾。

這世上的不快若是都能找死物作傾瀉口,生活便也將美滿許多吧。

但遺憾的是,總有些煩悶源自他人,甚至來自自己。

方才有著鬱結一說——難以解開的鬱悶糾結,訴與他人也無意義。

找出那撥時鐘塔的傢伙或許解氣,但考慮飛機蹲到的來襲者都是凱姆爾星人魔術師那種縫合怪,奧默就覺得很麻煩。

這群醫學發達,平均壽命五百年的外星人仍然渴求健康活力的身體,從而將‘活出第二世’的希望放在其他種族身上,這種行為本身也代表著特別的偽裝。

奧默可以篤定對方同時具備魔術師與凱姆爾星人的知識,方才能夠短暫持有黑暗圓環的同時,還想到將其用在奧爾特的素材上。

刻板的魔術思維被外星人的腦袋撞開,兩相合成的結果,便是就算仍有失誤,但也更難追查的腦子。

需要多花些時間與心思,而他也正缺乏這份餘裕。

譬如說月初就要搞定的,手下三位賽馬孃的參賽準備流程。

譬如說提升強度的訓練,以保持馬娘們的參賽狀態。

也譬如說,同樣是這個月的事務所等級提升考試,他對此已經準備了許久。

除此之外還有些雜七雜八的事,一通算下來的行程頗為緊湊,足以讓他放棄摻和時鐘塔的事。

在將線索與自己的簡單猜想發給格蕾,並囑咐格蕾將其交給她老師以及那位‘聖母’後,他便去進行一如既往高階局的晚飯製作。

然後到了現在才有餘裕來陽臺吹風。

一般吹夜風的都是愈發清醒,但他卻被吹得有些疲憊。

或許該回去搓一局怪獸格鬥吧,最近的活動任務好像能拿奧特人造機甲賽羅的部件,有機會湊齊這套平民流T0機體。

不僅數值走在當代的前列,還有D4射線那種邪門玩意兒,強度黨都不容錯過。

但是活動任務刷起來好麻煩……哪怕是能跳過劇情也長得一批。

畢竟是換皮復刻了一遍賽雷布洛的發展流程,而不是QQ生命體那樣直接用傳送門毛走別人成品。

甚至沒有模擬澤塔系列的版權,不能讓他在遊戲裡打加古拉和澤塔,只有似是而非的奧特曼和魔人,也讓活動風評好壞參半。

不如還是算了吧…反正自己倉庫裡也不缺強度怪獸,光是版本最低的魯格賽特都還能撐至少倆賽季……

嗯?

陡然的腳步聲令奧默那朝著遊戲發展的思緒一斷,扭頭看向自己那未關的陽臺入口,便見黑色與慄紅色的身影一前一後地闖入。

“…訓練員。”曼城茶座端著托盤,上面有著兩杯咖啡,一杯牛奶。

牛奶屬於美浦波旁,睡前一杯溫牛奶似乎是她家鄉的智慧。

“Master。”

“謝謝,”習以為常地接過那略大一點的咖啡杯,對著茶座微微頷首的奧默,旋即看向了這個時間較為少見的波旁,“不去休息麼?”

這棟屋子裡的陽間作息保持者:美浦波旁,以雷打不動的早睡早起著稱,一度令屋子裡作息最墮落的新條小姐抱以敵視態度。

‘能夠穩定10點睡覺,就算是馬娘也太危險了!她難道真的是賽博格嗎!小蛇!’

和她一同在當天複習過《人造人電腦黑魔》的奧默,不太想理這種搞怪問題。

“茜與速子隊員在為訓練員打造一款機器,詢問我是否願意加入,我便前來請示Master。”

“…你有興趣?”

奧默是真沒想到那兩位會跑去問波旁,他自己都沒考慮過波旁,畢竟那種危險複雜的創造,賽博馬娘雖然說話方式與勝負服都非常賽博,但本身仍是血肉之軀的馬娘,也不懂什麼機械創造。

——當然,她最近倒是有在瞭解機械知識,甚至請示拆解、組裝過一些無關緊要的電器,倒像是有意朝著這方面發展。

沒裝好多出幾個螺絲來就算是有所天賦吧……奧默倒也一直沒怎麼阻止。

結果……

茜和速子是不是有點病急亂投醫了?

奧默考慮著要不要給她們放寬期限,瞧把那倆小姑娘逼成什麼樣了。

拆裝家用電器和打造卡片回收裝置能一樣嗎?

雖然你要說後者也是家用電器也不是不可以……但這大抵就和跑完出道賽就去有馬紀念一樣離奇。

“我也想要幫助Master。”

“你最近一直在廚房幫我打下手不是麼?”

“Master不願意嗎?”

“倒也不是,有興趣就去吧。”

難頂賽博馬娘這等鎖定話題的直來直往,奧默很乾脆的放行了。

“謝謝Master。”

“哪兒有幫忙還道謝的道理,”說著就見波旁扭頭要走,他還得提醒一句,“還有別忘了牛奶。”

後者回首,端過杯子便朝著倆人再次道別,匆匆離去的模樣看起來很是激動。

“……就連我也能看出波旁的興奮和高興。”將托盤放下的茶座,端著自己的那份咖啡走到奧默邊上。

“時常與靈魂相伴的降靈系高材生,對精神、情緒的波動只會更加敏銳吧。”奧默呷了一口手中的咖啡,疲憊感倒是消去了許多,扭頭便見對方頭頂那對豎立的雙耳以及隨微風晃動的銀色呆毛。

微妙的長高了幾厘米,已然邁入一米八大關的奧默,一米五的馬娘哪怕雙耳豎立也難與視野持平。

“我覺得你能看出也是理所當然。”

“…那訓練員……願意將煩惱說給我聽嗎?”木訥的馬娘並未抬頭對視,而是將目光投向了奧默的衣兜。

“怎麼能說是煩惱呢?”將衣兜裡的那份特別的卡盒摸出放在陽臺圍欄上,奧默無奈的搖了搖頭。

在惡魔與通靈者的世界中,那卡盒的造型未免有些太過猙獰,還帶著刺耳的聲效,不斷咆孝著‘象徵’、‘自由’、‘月神’之流的字眼。

單純視作錄音機的話,倒也不至於與阿加慕斯同罪。

“剛才我在想電子遊戲的事啊。”

“……訓練員很狡猾。”

“說真話沒人信還蠻讓人傷心的,我平日應該不常說謊才對。”

“……訓練員為什麼…會帶上它?”

明明前陣子都不會揣在身上的,在感知比較敏銳的存在面前,這東西有些過於陰森了,剛才的波旁都沒有站奧默太近。

“算是新增一點方便調閱的記憶檔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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