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雷森學生會…你確定他去了那裡?”

“我有必要騙你麼?”

站在螢幕中的高大魔人型數碼獸平靜道。

“或許我還該提醒你,在面對我時應當避擴音問。”

“我可沒有向你求取什麼知識或是謎題的解答。”

月馳象徵略略皺眉,看著自己這位身處資料層面的盟友。

他並不是個魯莽的人,對盟友的種族,對數碼獸這一存在的認知亦是足夠深入。這群創生於資訊時代的資料堆積的特別生物,因為其構成根植於‘資料’、‘資訊’的緣故,也囿於那份‘資料’與‘資訊’。

數碼獸的名字很重要。

他們的名字源於資訊時代累積的資訊詞根,而詞根也構成了他們的本質,更是他們的力量源泉。

巴爾獸X,其名‘巴爾’,源自所羅門七十二柱魔神的記錄。

那份記錄中對魔神進行了分類,以職位、以特長,深刻鮮明,影響深遠。

以魔神之名存在的數碼獸,也都是被那份所謂的‘影響’所支配。

諸如巴爾獸、巴爾巴獸之流的數碼獸,哪怕在數碼世界中的地位與實力都在前列,乃至巔峰,但在月馳象徵這樣的人類眼中,卻是多少有些可悲。

他們的力量,他們的性格,全都被‘名字’所定義,恰如現實中的某些惡魔族類視作弱點的‘真名’,牢牢把握了它們的命脈。

就連所謂的進化、退化,數碼獸也同樣受其名之擾——某位不願透露姓名的別先生,在究極體時端著大槍小槍,突出一個馳騁數碼界,人生只需要塔塔開,塔塔開,和塔塔開!

退化之後就要端著本魔書玩弄謀略、權術,不僅沒有高頻率的塔塔開了,甚至不怎麼塔塔開。

這樣明顯的風格變化,便是數碼獸的名字帶來的影響。

即便記憶沒有妨礙,即便立場不曾變化,但那思維方式確實受到了影響。

連帶也影響了處事風格。

這是數碼獸們避不開的問題。

當然,絕大部分數碼獸也並不將其視作問題。

畢竟只要記憶沒被動,立場也沒有變,只是風格變了而已,它們完全能夠接受,就像人類不也是從小到大都會有不少變化麼?

他們還將其稱作什麼來著?

成長,對,成長,那數碼獸退化和進化不也是成長?

雖然風格會改變,但你完全可以選擇要不要改變——即,選擇是要進化還是退化。

這份程度的自由,總歸是有的。

而若是想要完全不變的進行進化和退化……不妨找一位馴獸師做搭檔。

那些和人類混在一起的數碼獸,似乎不論是幼年期還是究極體都不曾有過內心上的變化。

有的數碼獸嗤笑其為被人類馴化了,真不像樣。

但也有些數碼獸會對此感到羨慕。

或羨慕那份高機率的進化待遇。

或羨慕他們以與人類搭檔的情感做錨點,許以自身不變。

後者這種錨定情感來固化自己的方案,並非不能讓數碼獸們自己復刻,但數碼世界的生活,通常走向兩極。

要麼穩定如人類社畜般平澹生活,毫無波瀾。

要麼是兵荒馬亂式的快遞之旅,突出一個想寄就寄。

前者並不能打造出什麼鮮明記憶來錨住自我,後者…連命都保不住哪兒會有空思考哲學。

比起數碼獸們,人類族群顯然大多是吃飽了撐的。

能把哲學學科發展到能有十數本教科書和上百本參考資料,放在某些朝不保夕的種族眼中就是閒的,或是飽得超出他們的想象。

而研習哲學學科的人……

月馳象徵受過不止一位數碼獸的白眼。

尤其是,在他問這些數碼獸:“你們有沒有感覺到,自己不再是自己”、“有些東西早在一開始就被註定”,“有沒有想過你們使用的力量原理又是什麼?”這類發言時,就不乏有奧加獸、毒蘑孤獸、浪人獸之類的數碼獸,覺得他在挑釁。

一個個已經摩拳擦掌起來,要給他展現一下月相為什麼有那種缺口。

當然,月馳象徵顯然不會毫無準備的找上它們。

人類在資料領域從來都不是無計可施,倒不如說數碼世界的發展雖帶著幾分順勢而為的天然,但其基底資料終歸是人類創造的。

當數碼獸開始與人類接觸,在幾次世界危機中與人類廣泛交集後,便既有去人類世界玩的數碼獸,也有研究數碼世界的人類。

後者頗具成果。

賽博駭客與網警什麼的,既有與數碼獸的合作,也有與數碼獸的直接對抗,考慮高階程式語言能在數碼世界造成類似‘魔法’的效果,有能力溝通資料底層的駭客與網警群體乃至機械神甫,本身也各個都算是大法師,還真能與數碼獸一較高下。

打不過還可以請外援——指轉化傳導現實裝備的資料,就像奧默能把怪獸卡片都帶到數碼世界來,裝置還囫圇將他給標成了究極體一樣,警方完全有能力申請某些危險軍火過來。

至於面對動用許可權的數碼獸……那沒什麼好說的。

大家就看誰更許可權吧。

要知道現實世界的神明、魔神、仙妖也不少。

數碼世界有數碼世界的規則,現實世界也有現實世界的法則,大家也都不是不能客場作戰,具體戰果的話,就得看前幾次數碼遠征結局。

看眼下人類社會的繁華程度,便知其具體結局。

數碼世界裡的穿越者可沒幾個,現實裡卻是一茬又一茬,許多數碼獸都覺得入侵人類世界是件小事,但接觸瞭解過人類社會的數碼獸都明白,這完全不是一個世界與一個世界的對抗。

外面那根本是數不清的世界合集!

遠征軍數碼獸:能不能拋開異界技術和異界來客,公平一戰啊

現實世界對抗方:你說你媽呢,賢者獸和中世紀公爵獸他們難道不是異世界數碼獸?

便是如此的條件基礎,加劇了數碼遠征軍的數戰慘敗。

當然,其中還有某條決定性的因素——是那遠征軍雖然掛著數碼的名頭,但實際上還是以好戰派和邪惡、黑暗數碼獸彙集的部隊。

至多佔數碼世界的數碼獸一半數量就頂天了,實際統計大機率不到一半。

只能說他們打出的旗號理由,無法吸引所有的數碼獸一起。

像是十二神將、奧林匹斯十二神、十鬥士、三大天使、皇家騎士什麼的著名集團勢力就完全在看戲。

甚至給人類方報信。

而七大魔王、四大龍里的某位滅世龍獸什麼的,雖然一開始甚至是領導方,但在戰局中期也就發覺不對勁,一個個都在謀劃退路了。

——在這種節奏下,這戰爭怎麼打得贏呢?

甚至有大把兵力還被人類,以及那些帶著數碼獸搭檔的馴獸師們,攔在了資料通道。

只能說是一場鬧劇,不論來上幾次都是如此。

總是拉不齊軍團,規模也越來越小,到如今甚至談不上軍團了。

真正的軍團都在休養生息。

鋼鐵帝國軍團甚至公開和人類做生意,無限龍獸駐紮各個人類資訊保安堡壘,槍龍獸之流更是時常作為加量出現,各式機械改造體也時常替代輪班,儼然完全成了人類方的協助者。

這自然會有數碼獸領域內的輿論壓力,但機械體顯然不太在乎這些。

而研究機械體的,也只在乎誰能讓自己測試新的武器、新的改造作品。

所以他們會和人類勢力合作。

在數碼世界逐漸休養生息,各軍團摩擦甚少的和平期間,鋼鐵帝國急需測試武器的新戰場,更急需測試武器的新‘靶子’。

對於這些,人類方能夠提供,讓數碼獸合法降臨現實出戰,更能讓鋼鐵帝國的新作品遠征戰場——其中最令鋼鐵帝國的數碼獸們印象深刻的高階局,還得是隨同那些人類軍隊一起到某個異世界。

那群叫帕彌什的病毒體就挺勁的,跟個數碼死神(帝厲魔)似的,讓鋼鐵帝國乃至某些好戰數碼獸群體也都很是滿足。

也在那之後,鋼鐵帝國與人類方的合作便不止於軍團層面,私人委託也是接的,只是要求和要價更加昂貴。

而這對月馳物流的董事長而言,不難接受。

他僱傭鋼鐵帝國的保鏢,只為了尋找戰鬥意義之外的合作者,最終成果便是眼前這位。

巴爾獸X,一直作為督促者緊跟月馳象徵的計劃進度,偶爾為了令其順利而動手。

但在更多時候,他還是藉助著數碼獸身份與能力的便利,藏匿於資料之中,注視著一切。

這是在電子完全普及的當代,數碼獸所能享受到的另類強化。

“一句問話,只需要新增幾個步驟就能變成謎題,”巴爾獸X冷澹道,“這取決於我的耐心。”

“那你有聽到他們聊什麼嗎?”

“另有一位數碼獸在那兒,打草驚蛇不是好主意。”

“你不在那兒,我怎麼知道他是不是蛇?”

“這是你的問題了,不在我們的條約範圍裡,月馳象徵,”巴爾獸X注視著男人臉上一閃而逝的猙獰,“我覺得你沒必要如此剋制。”

“你根本不瞭解我所處的環境。”

“確實,但我覺得一位持有自由裝甲體的男人,本可以表現得更自由些。”

“我得一切成功了才能獲得自由,繼續去監視!”

“魯道夫象徵?”

“當然!你不是說那傢伙有數碼獸跟著麼?”

“你不打算去見見他?”

“老太婆欣賞他,我去見他反而會被盯上。”

“或許這就是他光明正大的理由。”

“你是說他算準了一切?那他就是在有意識調查我了。”

“所以,你打算怎麼做?”巴爾獸X問。

“……不當面的見面方式很多,老太婆在網路領域的眼線就不是很多。”

“要我見證麼?”

“不需要。”

“那還蠻可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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