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蕾繆樂小姐嗅到突兀的香氣時,腦袋還像是昨夜起夜那樣,整個都嗡嗡的。

宿醉的頭痛是不會輕易褪去的,尤其是當你的年齡已經不足以被稱作少女時。

即便在這個時代有著諸多駐顏保養的良方,甚至光是研習部分特別的‘源石技藝’都能長駐妙齡時的姿態,讓她們這類從泰拉大地到泰拉聯邦的女性都深感這個世界這個時代的奇妙與偉大,但……

即便常規種族都能在這裡找到了躋身、並列長生種行列中的依仗,酒這東西仍然是那麼過分。

不僅考驗你的肝臟能力,更考驗你的神經品質。

那些會讓人青春常駐的丹藥、魔藥、化妝品,乃至長生修行,可都沒有直接提升內臟強度乃至神經強度的全面程度。

誠然,那樣全面強化的‘萬能藥’也不是沒有,但顯然不會便宜,並不那麼適合當代女性在追求美麗上的價效比。

比起那樣的萬能藥,同期使用好幾類不同方向側重的美容保健品就便宜許多。

而你要是並不急於追求這些,僅僅是購置一些省去化妝、美容步驟的單一選擇就更是輕鬆。

蕾繆樂小姐,顯然就不是那種會在梳妝檯上擺滿大小藥的女性。

她只會從姐姐那兒挑幾本神祝福音班普及的養生修行基礎書,然後隨便練練。

就連兩天打漁三天曬網都不算,應該是三天曬網,一天半打窩,最後釣半天的魚——這樣的勤奮度,讓她的武裝實力推進緩慢,在企鵝物流核心團隊中僅次於空小姐。

當然,最近的她其實已經勤奮了許多。

已經是三天曬網,一天打窩,一天釣魚的水準,一度讓她姐驚奇地詢問過莫斯提馬和德克薩斯等人:這孩子是受了什麼刺激?

但這被當初界門區異域的怪獸格鬥刺激到的勤奮能持續多久還未可知,至少在這隻有一個多月的勤奮下,她的內臟與神經都未強化至能對得起她吹牛的程度。

要和那位星熊警官拼酒是不可能的,別說拼酒了,就連分解代謝酒精都夠嗆。

尤其是某位白毛傻狗一開始為了折騰德克薩斯是直接往最烈性的喊——在這生產力與技術力都遠超那座龍門城的界門區,你要喊瓶最烈的酒多少有些找死的意味。

得在心裡祈禱老闆不會給你上一瓶貼著‘網紅特供’的標籤。

畢竟那些所謂的主播為了博人眼球而挑戰的難度……值得一提,某些主播是有一級義體改造,也就是全身義體化的,你自己斟酌。

所以蕾繆樂與拉普蘭德可謂是死到一塊兒去,兩者間主要的差異也就是薩科塔人與魯珀人之間的身體差異——這還蠻明顯的,畢竟薩科塔人的種族特徵是如此的特別,以至於能與故鄉里的絕大部分種族都區別開來。

唯有薩卡茲,那有著惡魔、吸血鬼、獨眼巨人等奇幻特徵,可稱之為魔族的群體,與薩科塔立場對立的同時,又有著難以切割的緊密聯絡。

但除此之外,薩科塔人仍是獨一無二的。

因他們頭頂的光環,因他們那匪夷所思的共感,因他們生來對特殊礦物槍械的熟識,乃至於他們所信仰的律法——這一切在奧默眼中都充斥著一股濃濃的‘人工培育生命體’的既視感。

機械的律法、區別與肉體特徵,而是精神上覺醒的共感,以及明顯經過基因導向,對特殊槍械的天賦——這些都像是某種專為應對戰爭所打造的人工軍團。

共感用於識別敵我,槍械天賦用於兵種速成。

能天使、莫斯提馬這類天使種族就是有著這樣明顯且刻意的人為把控,當蒐集過那一世界的其他種族情報後,發現唯有薩科塔如此怪異後,他對這一猜測的懷疑力度便也大大提升。

但這也並不重要,畢竟這些天使並未真正全民皆兵地投入戰事,在泰拉聯邦介入後,他們之中的大多數都像能天使、莫斯提馬等人一樣和平生活。

雖然一直以來的同族生活方式註定了他們會在異族社會中遭遇諸多不便——譬如失去了可共感的同族後,一切人際交往都會顯得彆扭乃至陌生。

但也有莫斯提馬這種‘主動’關閉了共感的薩科塔人,更有能天使這種雖然還有共感,但卻習慣了不用那份能力與異族相處的薩科塔人。

至於那些不能習慣的……神祝福音班還是歡迎他們的。

能量體的天使——可共感。

感知極強的天使——可共感。

腦袋上頂著機械光環,更有機械羽翼的人造天使——可加裝改造達成共感。

至於其他不能共感的天使‘同族’,那就當黎博利看待吧!

什麼嘛,這裡就是拉特蘭!(暴論)

而哪怕不去神祝福音班,也有些特別的主題小區,像是歡迎感知力特別強的個體乃至族群,神聖泰拉聯邦本就接納了許多當前世界的宇宙人,更有大量特別的異世界移民,其中有著同樣共感的族群也不在少數。

這類人際社交能力有‘缺陷’的存在抱團的社群與社群也都是有的。

但這就扯遠了。

薩科塔人確實生來就比同一世界的許多族類多出些天賦,也在戰鬥上不乏天賦加成,能出現送葬人那樣用指甲劃破野獸血管的人形兵器,但後者也是無數鍛鍊與實戰中造就的結果。

沒有這種毅力的蕾繆樂,還是得老老實實地頭痛。

但她又嗅到了明顯的香氣,於是除卻頭腦嗡嗡外,她又肚子咕咕。

頭腦嗡嗡讓她不想動彈,肚子咕咕又催促她快點起來,兩相僵持之下還是肚子贏了。

她迷迷湖湖地起床,也沒管自己衣服鬆鬆垮垮就走到了客廳,便見有人正端著盤子擺上桌面,甚至還衝她招呼:“頭痛的話就先把桌子上的那杯醒酒湯喝了。”

“喔~!”

下意識地就按照對方的說法去端起那東西喝下,在一股難以言喻的怪味兒中,蕾繆樂頓時清醒過來:“哦!什麼東西!”

再扭頭看那人:“嗯!竟然是你!小——好像不是那麼小的奧默!”

“雖然我也不建議你繼續叫我奧默老闆,但不是那麼小的奧默也不太令人高興。”

從15歲又縮回一點14歲的奧默白了她一眼,再次轉向廚房,而蕾繆樂瞥了眼桌面上的煎蛋、烤腸、三明治,嚥了咽口水,偷偷插了根烤腸叼著,又跑去廚房門口,看他正攪合著沙拉的樣子:“蜷是妮做的?”

“嚥下去再說話,四人份的早飯而已,準備起來也不麻煩。”

說著這話的奧默,不免感到一絲可悲。

以前還只是兩人份來著,到了事務所就成了十一人份。

為什麼只有五個人卻要是十一人份,好難理解啊是不是?

“還有,桌上那些加沙拉與咖啡能不能習慣?我還考慮整點意羅…大利麵,印象裡看你們在群裡聊過菜譜。”

“無所謂啦,我們在類似東炎的地方待過,東西方的早飯都能接受,不過你起這麼早沒問題麼?”

嚥下了烤腸的蕾繆樂問:“還是說沙發上睡著不舒服?”

“…還行,這兒沙發質量很好。”奧默說著,多看了她兩眼,

沒有偷笑的徵兆,表情很自然,目光死盯著還在透明冷藏層的布丁,宛若餓死鬼投胎。

情報裡關於拉特蘭人都喜歡甜品的刻板印象看來是真的。

那就不是她了。

不是她的話……

“哇哦,誰準備的早飯,不會是你吧?蕾繆樂?德克薩斯你看看!敘拉古或許要有大晴天啊!”明顯是拉普蘭德的聲音由遠及近。

“別說些當地人不懂的比喻,這應該是奧默做的。”德克薩斯的聲音緊隨其後。

“…還真是,”朝廚房探頭的拉普蘭德看著奧默的背影,“廚藝怎樣啊?小傢伙,嗯?你是不是長大了點?”

“其實還退了些回去,恢復與消耗還在拉鋸,”奧默說著,將拌好的一大碗沙拉遞給拉普蘭德,深深地與她對視,“麻煩拿到餐桌去,還有桌上有碗醒酒湯,你也試試。”

“?”對奧默突然的對視有些疑惑的拉普蘭德,看他回過身去繼續忙碌的身影有點疑惑。

“他剛才怎麼那樣看我?”她端著大碗走到門口時,問向比她早來的蕾繆樂,“那醒酒湯有問題?”

“沒問題啊?我都喝了,好受多了,什麼怎麼看你?”蕾繆樂壓根沒注意她那兒的互動,只是問奧默,“奧默!布丁什麼時候拿出來?”

“起碼十分鐘後了,那是你們的餐後食物,不是正餐。”

“誒——!”

“別誒了,給你直接去桌上吃飯的權利,不用等我。”

“也行!”

能天使頓時就如雙爐三紅般出擊了。

而那還在拆麵條包裝的奧默,抬眼便見那還站著的德克薩斯,後知後覺地歉然道:“抱歉,對你家的食材先斬後奏了。”

“沒事,這些東西也堆了好幾天,”德克薩斯說起這個還有些尷尬,“這幾天都沒空處理。”

那確實不太新……奧默心裡滴咕道,他也是習慣性早上翻冰箱時才看到這些感覺沒法再放下去的食材,不願浪費的節儉之心便蠢蠢欲動。

德克薩斯家的大小姐大抵是不會懂,不過就算懂也不值一提,奧默只是看著她那尷尬的表情,還是不太想承認那種可能性。

看著她仍然穿戴著那身格外顯曲線的訂製衣裝,甚至連那在家裡沒必要披上的大衣也還掛著,奧默便不免想到醒來時的感觸,默默回過頭去將麵條倒入煮沸的水中。

“這樣啊,沒打亂你的佈置就好。”他平靜道。

倒是不需要回憶工序,培根蛋醬義大利麵他在事務所時也做過,茶座意外的喜歡,喜歡用來搭配咖啡,但奧默卻覺得那搭配有些怪異,不如喝牛奶。

“嗯。”

他聽到德克薩斯的應和,緊接著又聽到那腳步聲,不是走遠而是走近了些,以至於站在一旁問:“需要幫忙嗎?”

“不用,現在的身高姑且還行。”奧默說著,垂首指了指下面踮腳用的小臺子,得虧拉普蘭德和蕾繆樂都沒看到。

否則也不知該樂成什麼樣子。

“嗯…你什麼時候恢復成這樣的。”

“一覺醒來就這樣。”奧默提起快子劃拉著麵條,雖然本無必要,但總是想要避免黏鍋和黏面的風險。

而且也需要做點什麼來排解尷尬。

從德克薩斯問這句話的躊躇語氣,好似能品出些東西,品出些讓他也覺得尷尬的東西。

“醒來…你幾點醒的?會不會沒睡夠?”

“八點四十二,應該是睡夠了,昨晚睡得很死。”

“那就好,其實…昨晚我看你在沙發上蜷縮著側睡,就把你抱到了臥室裡。”

這話不免讓奧默側身看去,便見德克薩斯一臉坦然的模樣,如此的坦然自曝,倒是讓奧默感到慚愧了。

“…喔,原來如此。”

也不好問對方是否有抱抱枕的習慣,只能招呼:“義大利麵要等上一會兒,你也去吃飯吧,都是餓了一樣久,我好歹還找過東西墊過。”

“嗯…”

德克薩斯乾脆的轉身離去,拖鞋聲仍然穩定,讓認真傾聽的同時,看著鍋裡的奧默歪了歪頭,繼續動快劃那麵條。

可能是自己想太多了吧……他想。

在那和意羅區相似文化下的土地出生,跟在安美區那種文化圈下生活過的女性,大抵會比自己預想中還要開放,不是很在意與異性的親密接觸。

更別說哪怕中途長大了些,也還是個少年。

未成年而已……

對方之前的躊躇應該只是基於某種怪異感。

而在門外,德克薩斯抬手摸了摸自己那深藍中泛白的耳朵,它挺立且不會泛紅,只是會有些發熱,一如她那藏在大衣下繃緊的尾巴。

昨夜,那蜷縮著側睡,那副熟悉的睡姿讓她一眼就能看出這孩子是缺乏安全感,更沒有安穩感,更談不上睡眠質量。

於是她便將他抱進了臥室。

即便那面床上已經躺著兩位成年女性,顯得有些擠,但放個孩童總是無所謂的。

但那孩童若是中途長大,看起來比當初來企鵝物流的拜松還成熟一些了。

那或許就不只是擠……

德克薩斯很清楚能天使和拉普蘭德會是什麼睡相。

而自己迷迷湖湖間抱著的東西…好像也有了答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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