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分鐘後,異域南區的一家酒吧。

“好!為了此次踩點行動的大獲全勝乾杯!”

“乾杯。”xN

有高揚的語氣,也有平澹的語氣,更有敷衍的語氣,更有人壓根沒有應合,非常直觀的表現出了邊緣跑者事務所的貌合神離。

“哪來的大獲全勝啊,也沒有直接把委託人的東西撈回來。”

“這不是太危險了麼?像是怪獸突然消失這種事誰清楚有沒有後手,我最近啊,惡補了不少怪獸相關的影片,這種突然消失的怪獸都蠻纏人。”

“但一般撐不過一集,所以我們還是速戰速決。”

“逼出了怪獸,讓顧問確認並說明了源頭與弱點,這就算是大獲全勝!還速戰速決?我們還真能處理那怪獸了?先看委託人有沒有打算繼續招人吧,反正咱們不好對付……”

“說來那隊打支援的人是誰喊的?曼恩,我們和羅德島也沒合作吧?”

“企鵝物流的那位黑狼,是奧默呼叫的吧,否則最後還真不好走,那怪獸實在太顯眼了。”

貌合神離,亦或說是個性鮮明?

端著酒杯的奧默默不作聲地勾動著火元素,在酒杯中進行安靜的不充分燃燒。

同時觀察著周圍。

那位坐在大衛左側,神色冷澹,但在一開始就衝自己點頭示好的短髮女性就是團隊裡的另一位賽博駭客、大衛的女友露西小姐。

而大衛右側的瑞貝卡姑且不提,那位堪稱壯碩的高大女性和曼恩坐在一起,看起來關係亦是頗為緊密,則是團隊的二號人物朵莉歐。

然後是和自己一樣各自待在某個角落,摘掉了面罩之後模樣倒是意外樸素的琦薇……

將這些人的面孔與自己原本模湖的瞭解一一對應,令其鮮明,也是奧默觀察的樂趣之一。只是無奈他本打算一貫以觀察者的身份旁觀,但這聚會話題卻是不可避免地引到了身上。

“對了奧默,這次可真是多虧你了啊,回頭我會把你的貢獻比重拉高。”

比起另一邊順風順水的調查,這邊有驚無險的功臣奧默,自然會被事務所老大哥拍幾次肩膀,順便挨個介紹事務所的成員——

——雖然這些都是奧默早早確認過的。

邊緣跑者是較為傳統的傭兵隊型事務所,奧默曾聽大衛說過原本的隊伍直接叫賽博朋克,成員不少,是想朝著傭兵團的方向發展的,但後來某些不便多提的變故後,一行人到了這邊。

某些觀念也發生了改變,最後便有了界門區的事務所,原定名字是邊緣行者,但在曼恩瞧見了一場賽馬後,又換成了‘邊緣跑者’。

算上事務所所長,這個隊伍目前攏共也不過六人。

可謂是家庭式的任人唯親了。

聽說還有個叫法爾科的司機很令大衛懷念,但既然他也沒過來,那也不好咒對方死過來不是?

雖然死亡並非穿越的唯一方案就是了,大衛這說法稍微有點先入為主。

就奧默所知的狀況,這個傭兵隊的人,都可說是天選之人。

因為一般死亡穿越的穿越者都是魂穿,時空回朔般的痊癒效果都屬於萬中無一。能帶什麼系統、外掛的,只能說是賽博精神病,或是被什麼精神詐騙組織給套牢了。

這年頭專門忽悠穿越者的系統都有人量身定做,就是盯上了穿越者優待福利,甚至有人把幾款生活系統搞得像模像樣,量身打造玩家型賽博精神病,迄今為止每年都有新的窩點被搗毀,都快被戲稱為警局撈功勳的產業鏈了。

儘快下載反詐程式好吧。

所以正常來說,這種隊伍大半人都是死過來的狀況,就註定了多少要帶點魂穿元素,眼下看著這些傢伙都是活蹦亂跳——就多少有點歐皇聚集地的意味。

不過奧默也不是什麼會因為運氣優劣而心理不平衡的人,所以他很自然地與這些人交流客套,甚至還被所有人敬了一杯,瑞貝卡更是敬了好幾杯,最後又自己有點喝多了的架勢展示起了義體手臂的花哨功能,客串一把絕活姐,引來曼恩的哈哈大笑,大衛的愉快笑聲,以及另外幾人的捧場式笑聲。

蠻溫馨,卻也蠻微妙的氛圍。

熱鬧,但也不是特別熱鬧,甚至掩藏著幾分莫名。

超出大家預料的‘酒量驚人’的奧默,面不紅氣不喘,繼續注視著他們這一行。

能看出他們確實高興的同時卻也有些傷感,像是想起了什麼特別的事,這讓奧默無端起那瑞貝卡應該有個哥哥,能夠對應大衛曾經提及過去時的某個搞怪角色。

也不知道有沒有關係。

奧默那時只覺得那麼一個角色來到聯邦倒是可能先去局子,但真的有沒有來,他也不便多問。

現在想來倒也似乎有些別的原因。

很顯然,這個團隊除了某位沒穿越的法爾科外,似乎還有其他的遺憾。可他並非這團隊的一員,不便過多置喙,只是先迎著他們的善意到慶祝會的最後。

呼呼大睡的瑞貝卡躺在露西的懷裡,露西正和大衛低聲說著什麼,時不時還瞥一眼奧默,奧默假裝自己聽不到大衛對露西的‘行動彙報’。

曼恩和朵莉歐中途離席不知去了哪裡,琦薇繼續坐在角落裡玩著終端,似乎在養數碼暴龍寵物。

這個團隊這種時候的氛圍倒是自然許多,倒顯得之前的彆扭都像是錯覺。

而大衛則是在一旁朝著對每個人道別的奧默道:“你要走了?那我送你一程。”

好一個送我一程……

他說的是安美區的語言,但翻譯過來的語義還是讓奧默沉默了一下,看了眼朝著自己輕輕招手的露西以及其懷裡冒鼻涕泡的瑞貝卡,再看向朝自己點了點頭的琦薇,便也略略頷首。

誠然,雖然曼恩是傭兵隊的領袖。

但大衛亦是飽受支援擁戴的後繼者,他的行為背後是隊友的注視,同時他也代表著隊友們的期望。

換言之,此刻他是代他們送自己。

經歷了一場算是心滿意足的合作,奧默也於情於理都不該拒絕這樣的示好。

“好。”

他點了點頭,同大衛一起走出了這家異域的酒吧包廂,與一個個亞人、彷生人、人類特徵的客人、員工們走在一條道上,又在門口轉出人群。

“應該讓你蠻不適應的吧?”

也在走出酒吧,迎接著這個點本應有的日光,大衛陡然開口,看向一旁的奧默。

他看到了對方的頷首。

還有符合對方一如既往風格的回答:“但總歸是要習慣的,這還算是理想,你和曼恩應該替我說了不少。”

“哪兒的話,這不是理所應當嘛,”大衛摸了摸腦袋,他在和奧默、畢澤相處時總會暫時摘下曾作為團隊領袖的面具,顯出那年輕人應有的青澀,與應有的活力,“而且主要還是曼恩讓大家別讓你為難,說你是蠻特別的傭兵小夥。”

“卸下了領袖的擔子,有沒有惆悵過?”

略顯危險的疑問,也就他和大衛之間的交情不會想多。

“沒有,反倒是長舒了一口氣。”大衛此刻倒是顯出明顯的惆悵,隨著奧默一同走在異域的街道上,掃視著異域的風景。

他的身上還帶著未散的酒氣,喉頭聳動了一下,嘴唇微微嚅動,些微的抿起,以及輕咬。

這些都能證明對方陷入某種悲意,令奧默想起那馬耳怪獸的悲意。

但那是兩種不同的悲哀,至少此刻,他知道大衛只是有些心事。

並且都不需要他如何撬動,酒精外加本身的感觸都足以讓對方健談。

“以前就覺得一切發生得太過突然,不論是曼恩和朵莉歐的事,還有我要撐起賽博朋克的事……”也不在乎兩人經行的街邊有著頗多的行人,大衛便主動開口。

沒有更詳細地提及原本世界的故事,他只是提及了自己在那時勉強自己撐起組織的的疲憊與麻木,以及重壓。

有時便連睡夢都需要注射特別的新增劑量,偶爾收穫隊友鼓勵、新人的崇拜、朋友的期許時又是那樣糾結的悲喜交加。

一個人放棄權利可以有許多理由,但對大衛而言,他喜歡著大家都在的日子,也喜歡著在曼恩手下做事的感覺,這便足夠。

這話說到最後,兩人已經站在了車站,異域的車站風景與外層相比也只是多出了幾輛浮空車,更大的不同還是更多不掩飾武器攜帶的乘客。

在這些人中,只是拎著個公文包的奧默,顯得中規中矩。

公文包裡的武器沒用上也蠻可惜的。

奧默一旁的大衛對此並無察覺,有些不好意思:“抱歉,說了一堆自己的事。”

“我慣於觀察,也熱衷傾聽,以後還有什麼想說的也不妨找我,”奧默輕笑道,“我不會與第二人說。”

這並非託詞,畢竟早年兼職亦不乏聽取同事的抱怨,乃至小孩子心頭不滿絮叨出的家事。

都是些不便外揚的東西。

“當然,你也可以找畢澤,別看他那副不著調的樣子,在給朋友保密上也沒什麼問題,只是換作他的話,大概會口花花地說著這是兄弟的父愛。”

“…也確實像是他說的話,”一想到那種過於生動的畫面感,就連大衛有些哭笑不得,答桉再看奧默時,卻也還是沉沉道一句:“謝謝。”

“我推薦你時分明是希望能幫到你的,結果好像是你在幫我。”

“那我說以後會有你需要幫忙的時候,是否能讓你安心些?”

“真的有麼?”大衛覺得那種事頗有些遙遠,他雖然心態有些恢復年輕,但經驗仍在,便是能夠看出以奧默的能力,興許很快會把自己等人甩在身後。

“總會有的,而且這次見到的那位負能量...馬耳怪獸,已經足夠幫到我了,我很感興趣,為此需要更多的情報,幫我留意吧。”

語罷,陡然的嗡鳴聲自上方傳來,兩人同時抬頭都看到了那能吸附光圈上的乘客上車的高空電車。

“留意情報當然沒問題,如果有後續委託的話,曼恩也肯定會找你,”以極快的語速說完這串話的大衛拍了拍奧默的肩,“上車吧,要回表層的話得趕快到車站,否則下一班得半小時。”

邊緣跑者顯然在異域還有些事,沒有提出‘專車’送回,但奧默又何曾打算回家?

不過這些人也壓根沒問,因而他就算是此刻發覺對方想岔了,卻也沒說什麼,只是揮手上車。

上臺升空,順手支付撈開終端,撥開了聯絡斷了半小時的通訊。

月環蛇:【有餘暇了,你們還在北區鴻鐸街麼?】

月環蛇分享了委託單號

企鵝物流:【是】

對方向您分享定位座標。

【目標還在被警方追捕】

月環蛇:【實時關注,二十分鐘內我會抵達】

【好啊,你是客人】

語氣像是換了個人的回應傳來,但作為公司號,這點特別也不值得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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