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只是拜訪一下,事實也確實如此。

愛麗速子在這一路的目光都帶著狐疑,而美浦波旁一路的目光都始終平靜。

奧默便是帶著這倆特色過分鮮明的‘問題學生’拜訪了學生會。

學生會不出預料的人不齊,甚至比當初駿川韁繩來時人更少,僅僅只有學生會長魯道夫象徵與副會長氣槽在。

這兩位大概是雷打不動的學生會固定重新整理了。

畢竟前者早已退役,只是作為‘皇帝’選擇繼續留在學校,管理著中央的各大事務。

後者則是接近退役,課業不多的同時,對副會長的工作態度堪稱嚴謹與負責,很少因為私事缺席。

對奧默而言,這兩位也算是足夠熟悉了。

尤其是前者,是與千明代表一同予以他童年兩種不同震撼的賽馬娘。

是的,童年。

在看那兩位賽馬娘於賽場馳騁時,奧默才九歲。

但這並不意味著魯道夫象徵與千明代表的年齡,能比他大多少。

要理解這一點,就得提到賽馬孃的發育歷程中最特別的一個狀態——本格化。

這個狀態的大多數馬娘會在一個相較同齡普通人類年幼的年齡——通常是十多歲,身體極速發育並逐漸獲得令人瞠目結舌的身體素質。

但這個過程並不會持續多久,並且由於個體間的差異而難以尋個平均值,賽馬娘們無法預料自己最快的成長階段,也無法預料自己會在哪天開始下坡。

她們只會在本格化開始之後,便開始訓練,尋覓著自己最適合參加比賽的黃金時段。

可就算是開始下坡,也不意味著她們會變得比常人弱小,恰恰相反的是,她們會在很長一段時間都維持那份狀態,直至邁入衰老才會逐漸與常人一致。

但賽馬娘儘管與人類壽命一致,老化速度卻會慢上許多。

所以在特雷森校內,中學部的馬娘實際年齡往往要比外表看起來小,高中部馬孃的實際年齡則是或多或少追上了外表年齡,至於大學部的馬娘,基本都是成年人。

畢業了的更不用說。

魯道夫象徵在畢業之後沒有立刻回到家族,而是一面作為中央特雷森的‘學生會長’,一面作為象徵家的未來家主,逐漸開始接手家族內的一些事務名目。

倒是不需要落實到各個產業打理,但大方向卻是要她把控權衡。

這些內容通常是僅僅只有幾頁的單子,但涉及的利益之多,總是會比那些疊如小山的學校檔案更勞費心神。

學生會的事務和象徵家的名目報告,都擺在同一張桌上,倒是一視同仁。

賽馬孃的頂點,『皇帝』魯道夫象徵,便是要處理著來自學院與社會上的難題。

同時還要被學生會的拜訪者打擾。

比如一位理事長突發奇想招來的年輕訓練員,帶著他那兩位名號在特雷森如雷貫耳的問題馬娘過來拜訪。

因為副會長氣槽有著抗拒排斥男性的精神潔癖,所以在男性訓練員拜訪時多是選擇保持距離旁觀,於是會長魯道夫象徵便也只能親自迎接客套,然後進行簡要登記。

“是寫在這裡麼?”“是的,訓練員,有什麼疑惑麼?”

看著那在桌邊躬身伏桉的青年,魯道夫象徵對他的印象還不錯。

倒不是因為對方那與自己頗為相似的劉海,而是率先聽到種種離奇傳聞之後,再接觸當事人方才會體會到的‘原來其實是這樣的人,是我錯怪他了’的感觸。

在Umastagram上,關於奧默.林頓訓練員的帖子和討論雖然只是小範圍傳播,但卻瞞不過學生會的耳目,除卻過分離奇的說法外,更多是真假難辨的訊息。

魯道夫象徵不可避免被那些資訊干擾,卻又在昨日的Line好友列表裡先後提起兩個本該完全不相關的朋友提及這個名字。

【極東德比後我會常去協助一個叫奧默.林頓的訓練員手下馬娘訓練,有事就在那兒找我】by成田白仁

【今天下午在長椅那遇到個訓練員,叫奧默.林頓。名字像是柏德人,結果還蠻有意思的,你能想象有人會硬撐蜂蜜特飲嗎?哈哈,我覺得你也可以去認識認識的,魯道夫,他和你有些像】by千明代表

有些像...或許如此吧......注視著對方微微垂首落下的那一縷劉海,那種不似蒼白亦非奶白,而是一份銀華,那份色調的冷意比她更甚,倒是令她想起母親——甜美月神的髮色。

那是她都只繼承到色彩,卻沒繼承到意蘊的月華。

因為她生來就是皇帝,所要成為的是照耀一切的耀陽,而非僅能在黑暗中予人些許慰藉的月亮。

正因如此,會稱呼她那小名‘露娜’的人,也格外的少。

試圖將自己包裝成太陽的月亮,需要做的便是無時無刻不保持著緊繃的狀態,像一張拉滿的弓,一滿就是十數年,能撐到現在便也不負‘皇帝’之名。

“不會覺得累麼?”

“……”陡然間聽到對方這麼問的魯道夫象徵,先是一愣,方才瞧見對方抬手指了指桌上那小山般的檔案。

“啊,”反應過來的魯道夫象徵笑了笑,“其實那些東西我已經處理過好幾年了,也就是看起來多而已,並不麻煩。”

甚至因為過於熟稔的緣故,都沒有選擇將其轉換理論上更加方便的電子端再作處理。

“原來如此,”奧默點了點頭,重新垂眼看向手裡的筆觸,那裡是填補地址、聯絡方式、常駐地點的欄目,“我聽說有些訓練員會拒絕登記。”

魯道夫象徵點了點頭。

“學生會要訓練員登記資訊是為了應對某些突發狀況,但若是有訓練員自信不需要學生會插手也能應付問題的話......”

“很難相信能有訓練員具備這份傲氣。”

填完聯絡方式和常駐地點的奧默,將單子遞回去後,不忘說明確認道:

“常駐地點我填的個人住所,住址打算等事務所建立再做補充,這樣符合手續麼?”

說到這裡,他想了想,還是補充道:“就在近期,我準備在界門區創立事務所,作為一名傭兵。”

“也就是說林頓訓練員打算將工作崗位當家?”對傭兵職業並不怎麼在意的皇帝,倒是意外於這番話的另一層意思。

回頭再看那筆跡,倒是立馬認出對方就是韁繩小姐昨日提到的‘理事長的客人’。

事務所、傭兵、客人、臨時試卷,新任訓練員……理事長也太著急了,容易給媒體話頭啊,特雷森的皇帝幾乎可以把整件事猜得七七八八,心頭不免感嘆那位大人的大膽行徑。

幾乎視規則如無物,不過既然是她的話,倒也並不奇怪。

只是苦了韁繩小姐照看。

至於這位打破了訓練員錄取規定的年輕訓練員,姑且先看看吧。

特雷森的皇帝這麼想。

簽下那位連她也覺得麻煩的愛麗速子,更接下了這幾天混亂源頭的美浦波旁,又被白仁和千明稱讚,天狼星更是早早看好——這一切看來作為一個新人已然算作優秀,但作為理事長打破常規招來的訓練員。

優秀只是理所應當,魯道夫期待這位訓練員之後的表現。

在這時,她的想法還蠻高高在上。

而被她注視的訓練員,此刻只是輕描澹寫的回答一句:“人在哪,哪兒就是家。”

倒讓她的高度降了下來。

“……抱歉。”

心思玲瓏的人總是想得頗多,聽到這話的她立馬便想起自身情報中關於對方家庭組成部分,然後因為意識自己踩雷而感到歉然。

沒曾想奧默只是字面上的意思。

莫里森那個逼人都還可以隨時在公共網路以及他的終端上流竄呢,走哪哪還不是家了?更別說他可是準備加快傭兵事務所發展進度的,而今已然做好了真正高強度加班的準備。

住址填事務所就是準備辦公室裡塞小被。

“不,沒什麼,”發覺對誤會了但又覺得解釋起來徒增尷尬的奧默,選擇轉移話題,“那麼這就算是結束了麼?象徵小姐。”

“叫我魯道夫就行了,畢竟偶爾這裡還會有個天狼星,容易混淆,”魯道夫無奈的笑了笑,“她當初對你還挺感興趣的。”

這話乍一聽有些迷惑,但奧默清楚她說的是誰。

天狼星象徵,同為象徵家的一員,魯道夫象徵的發小,同時也是當初地鐵上那位令他壓力山大的馬娘。

都這麼久了...好吧,也沒過多久。

但奧默都快忘掉那事了,沒想到還是引來了對方的注意。

“當初?”

“就三天前,提起過你,”將檔案置入儲存袋後的魯道夫說著,瞥了眼意外安靜的愛麗速子和美浦波旁,再看向奧默,“最近幾天她去了異域,暫時不便聯絡。”

對於負責兩位賽馬孃的訓練員而言,異域算不上秘密,更別說這訓練員還是位傭兵。

皇帝自然不會避諱。

“原來如此,那還真是受寵若驚,”在愛麗速子微妙的目光中,做出恍然神色的奧默說完,卻也沒有繼續話題的意思,直接重複了一次方才的詢問,“那麼我們可以離開了嗎?”

“啊,當然,請。”

覺得對方隱有急事的魯道夫象徵倒也不做挽留地送別:

“祝事務所的建立馬到成功,訓練員。”

“承你吉言,魯道夫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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