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難想到自己下意識的一席話有造成什麼後果的奧默,在記者感謝後便乾脆離去。

他也能看出記者笑容的勉強,回想著自己的發言與佔用的時間,倒是有所收穫,必可活用於下一次。

前提是還會有下一次採訪的話。

算了,不想這個...奧默專心朝外,可礙於候守在考場外的人群規模過大的緣故,架著雨傘的他步履維艱。

這畢竟是高考,考生的親朋好友前來考場蹲守迎接也是理所當然,反觀奧默這種養父忙碌且神經粗大,有能力接自己的朋友只有一個,卻是好像還在考場裡坐牢的考生,才是屬於極少數。

委實說以畢澤那此世知識儲備量壓根可以放棄高考,反正他都準備擺爛到明年,這種事根本不影響,不過那傢伙說要體驗一次異界高考,順便為明年踩點,那奧默也不好說什麼。

只希望對方不會比自己更坐牢。

話說那傢伙帶傘了嗎?算了,外星人被淋一次也不會感冒。

奧默一面機械重複著:“抱歉讓一讓”,一面朝外擠,開始羨慕起了養父的霧化天賦,其實他可以考慮考慮用熱流衝擊給自己來一輪高躍,但那樣容易招來保安和更多的視線。

那就當是再體驗一次超市打折搶菜吧...

奧默也算是從小經歷,到了而今也算是個歷戰個體,早早在大媽大爺的人群擠壓下造就了出色的忍耐力與平衡力。

後者在生活中體現的機會多一點,像是公交車和地鐵沒座罰站的時候不需要吊環和扶手什麼的,就讓畢澤很是羨慕。

但凡他在戶外課多上點心也可以,立門中學也不是沒有源能基礎和武鬥培訓課,穩定的下盤講究亦算是基礎,可惜畢澤聽到這種話的注意力只在‘點心’上。

奧默就像看看那傢伙這麼擺爛一年後會是什麼樣。

死線通常能給人戰勝一切的力量,但那也只是通常。

畢竟啊...畢澤那傢伙能算正常人嗎?

說不定就原地G社立,然後被一道巨大的飛碟罩走了呢。

一想到這裡,終於擠出人群的奧默便回頭看著身後的人牆,搖了搖頭。

再回過頭時,倒是見到一個打著傘的青年朝正盯著自己,對上目光的瞬間,後者展露了個不太自然的笑容。

“嗨。”

還對自己打了個招呼。

介乎熟與不熟之間的面孔,出現在這裡讓奧默頗有些意外,下意識想到的是看來畢澤這兩天也不只是擺爛,還有餘裕在交際圈裡開分礦。

青年是大衛·馬丁內斯,也就是幾天前有過短暫交流的賽博穿越者,給奧默留下的印象並不如格蕾深刻,倒是記得他和畢澤蠻合得來。

這也讓他下意識覺得對方說不定是來接畢澤的,不過先回應招呼總是沒錯。

“你好。”奧默微微頷首,便見對方有些拘束的模樣,便決定馬上離開,免得陷入尷尬的旋渦。

卻也不料對方見他要走便使出一記爾康手挽留道:“等一等!”

“?”

迎著奧默駐步投來的疑惑目光,大衛尷尬的摸了摸後腦道:“...能不能聊聊?”

“…”看了眼不遠處那因為出考場的考生陸續變多而熱鬧起來的人潮,奧默抬手指向校門對面的咖啡廳,“去那兒吧,如果你是等畢澤的話,也能直接看到。”

“呃...”大衛看向那種他過去也不曾去過的店面,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好。”

“也不會只能點咖啡,”走在前面的奧默平靜道,“放輕鬆。”

“那就好,”大衛明顯鬆了口氣,下一秒又怔了怔,“有那麼容易看出來嗎?”

“聽說馬丁內斯先生的家鄉幾近賽博朋克文化的代名詞。”

“叫我大衛就可以了,我不是嗯...極東區的人。”

“嗯,好,大衛,”奧默依言,“那麼大衛,聽說你的家鄉幾近算是賽博朋克文化的代名詞。”

這份情報源自這兩天與畢澤的閒聊。

“確實有人這麼評價我們。”大衛想起這兩天在曼恩那兒度過的日子。

露西、麗貝卡、朵莉歐、法爾科...大家都在,美好得真如夢一般的日子,幾乎能讓他險些忘記自己是怎麼過來的。

那時的他,再回想自己最初遇到這位叫奧默.林頓的學生時的表現,首先意識到的是丟臉,感覺自己簡直像是心智都退化到了剛上學的那段時期。

也是這個時候聽畢澤說這幾天要高考,是這個世界的學生最重要的考核,大衛便決定厚著臉皮過來看看。

想著若是對方其實被很多人簇擁著,他便另找機會道謝,而若是沒人......

可他的預想中怎麼也不會是現在這種場景吧?

他被對方直接看穿了心思,儘管兩人的年紀大差不差,甚至細究起來他才是小的那一方,但他總覺得以自己的經歷已然足夠武裝形象,構築出成熟的風采——

——可現在卻是一見面就被壓制了。

亦步亦趨的跟在對方後面,聽對方說明看穿自己想法的原因:“義體改造,或許是太過習慣於遠端語音與意識交換帶來的便利緣故,以至於令你對錶情管理缺乏看重。”

黑髮棕童的青年眼底閃爍著令大衛打從心底戰慄的幽光,儘管兩者之間的相似之處無比稀缺,可他還是無端想起某個擁有四隻眼睛的男人。

是因為什麼呢?

那個曾經背叛了自己的信任,銀髮金童,冷酷無比,名為法拉第的男人,與眼前這位青年能有怎樣的相似之處?

或許是因為當初的那場死亡穿越的緣故,大衛始終覺得這幾日的生活有些不真切感,連帶思路狀態也上下浮動,也因此還招來了曼恩等人的關心,建議自己多出來散散心,起碼這個世界可比夜之城好多了。

確實是比夜之城好得多,但大衛還是沒覺得自己的心理狀態有所改善。

他總是會想起那道名為亞當重錘的壁壘,還有麗貝卡的死,而那一切也源於自己的判斷失誤。

在他心裡,法拉第的背叛其實不是最主要的理由,因為夜之城並不缺少法拉第那樣的人,不被法拉第背叛,也會被法拉弟背叛。

那座城市並不是沒有能信任的人,有的只是信錯了人。

癥結或許是出在眼光,又或是更早時候,已然盲目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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