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藺家吃過晚飯,安桐不想久留,尋了個藉口便想提前離開。

並非不懂人情世故,只是飯桌上其樂融融的場面,總會讓她不經意地想到自己支離破碎的家庭。

這種鮮明的對比像是一座山沉甸甸地壓在了安桐的心頭。

容醫生曾建議她多與外界接觸,她今晚嘗試過了,箇中滋味難以言說。

即便如此,安桐面上什麼都沒表現出來,保持著禮節性的微笑與一家三口道別。

藺渤想下樓送她,最後也被婉拒。

安桐走後,藺主任並站在落地窗邊目送她孤身遠走的背影,不禁輕嘆,“小安最近的狀態好了不少,希望她能一直保持下去。”

喬姨自他身後遞來一杯茶,“肯定會的,她都來咱家吃飯了,有一就有二,以後會越來越好。”

不知想到了什麼,藺主任端著茶杯輕笑了一聲,“說起來我前陣子還鬧了個笑話。當時小安被拉進公司群,我看到她的頭像,連內容都沒注意,就下意識回覆了收到兩個字。”

“這算什麼笑話,發錯訊息不是很正常?”

藺主任感慨地嘆息道:“她家出事後,小安就改了微信頭像,和社長當年使用的一模一樣,我看到那張圖恍惚以為是社長在指派工作。你想想這都過去三年了,有些習慣還是很難改掉。”

……

另一邊,安桐步行離開小區,走到人民公園就坐在長椅上。

天還沒有黑透,華燈卻已點亮了街頭巷尾。

安桐孤單地小坐片刻,拿出手機開啟了微信。

她寫下一句話,想傳送時又遲疑了。

——容醫生,你什麼時候回來?

安桐看了看,轉念又準備刪掉重寫。

太直板了,有質問的意味。

可還沒思考出結果,一片枯葉被涼風吹起,擦過她的手指落在了地上。

結果,拇指意外觸到了螢幕,訊息就這麼發出去了。

安桐:“……”

她趕忙撤回訊息,欲蓋彌彰地重新編輯傳送:容醫生,請問下次的疏導治療是哪天?

安桐盯著聊天頁面,過了半分鐘也沒得到回覆。

想來他在忙,應該是沒看到撤回的那條訊息。

同一時間,湛州的平頂飯莊,某間包廂裡氣氛活躍,推杯換盞間一片歡聲笑語。

“容總,咱們合作愉快。”舉杯的中年男人大腹便便,笑得一臉諂媚,“以後湛州有您坐鎮,大家實現共贏的目標肯定不遠了。”

“對對,容總,我先幹了,您隨意。”

一群人舉杯附和,言談舉止中充滿了對男人的忌憚和尊崇。

驀地,擺在桌角的手機螢幕亮了起來,容慎借勢放下酒杯,點開訊息就看到了安桐發來的微信。

AN:容醫生,你什麼時候回來?

緊接著,訊息被撤回。

男人眯眸地盯著“對方正在輸入……”的字樣,薄唇漸漸抿了起來。

不管安桐接下來發了什麼,有些事已經一目瞭然。

小姑娘情緒出了問題。

單憑寥寥幾字,男人就能敏銳地洞察到安桐的情緒波動。

因為她沒有使用敬語,您。

雖說安桐有心理疾病,但平時待人接物都極有禮貌,與他的接觸更是時刻掌握著不親不疏的社交距離,客套中又帶著精細,很少會這樣過分的直白。

一如那日在農場,得知他要離開,情急之下才會放棄使用敬語。

男人蹙眉盯著螢幕沉默不語,見狀,飯局上的其他人也面面相覷地噤了聲。

“容總,是不是有什麼急事?”

有人謹慎地打探了一句,生怕合作專案中途生變。

男人抬眸,泰然自若地起身道:“沒有,各位繼續,我先失陪一下。”

眾人目送容慎離開包廂,懸著的心也稍稍落了地。

走廊外,程風見到容慎就趕忙走了過來,“九爺,飯局結束了?”

“還沒有,你代我進去陪一會,我去處理點事情。”

程風點頭,轉身就瞥見男人舉起手機送到了耳邊。

他本來不知道九爺在給誰打電話,然而聽到那句“發微信過來是不是有事找我”的時候,就瞭然於心了。

除了安小姐,程風不做他想。

……

天黑了,小區四周的居民樓亮起了萬家燈火。

安桐用腳尖碾著地上的枯葉,神情黯然地準備打車回家。

安安還在家裡等她。

恰時,電話傳來了震動。

來電人:容醫生。

安桐凝視著那三個字,接起電話喚人。

男人低沉的嗓音在夜幕中顯得格外磁性穩重,安桐望著居民樓,聲音發緊,“也沒什麼別的事,就想問問下次治療是哪天。”

“著急了?”安桐隱約聽出了對方的笑意,剛想開口,男人繼續說道:“我大概週六回去,如果等不及,有什麼話也可以現在說。”

安桐問他:“您忙不忙?會不會打擾您工作?”

“不忙,說吧。”

這可能是執業醫師的敏銳度,三言兩語就斷定她有心事要傾吐。

安桐打消了內心的顧慮,靠著長椅,眼底的沉鬱散了一些,“我今天去了一位長輩家吃飯……”

這是安桐首次向容慎吐露私事,就像正常的醫患關係那般,她喃喃訴說,他靜靜聆聽。

沒有面對面時的拘束和剋制,安桐一股腦道出了心中的苦悶。

她說完,緩了口氣,時間已經過去了三分鐘。

男人自始至終都沒有出聲打攪,隨著聽筒安靜下來,他才沉聲問道:“還在金湖小區的樓下?”

“沒有,在人民廣場附近。”

那端響起了打火機的聲音,容慎似乎點了一支菸,聲音也變得模糊了幾分,“去長輩家裡做客,觸景傷懷在所難免。你一直生活在香江,以後遇見熟人的機會只多不少,可以偶爾懷念,但不要沉浸於過去。”

安桐點頭,“我知道。”

“慢慢來,不必急於求成。”男人的聲音彷彿有種魔力,能撫平心頭的溝壑,“能主動見長輩,已經是進步了。”

安桐看了眼手機,抿唇道:“嗯,我會自己調整,那不打擾您了。”

“記得叫個車回去,到家給我來個電話。”

男人的囑咐宛如尋常長輩,安桐笑了下,“好,再見。”

平頂飯莊,容慎將手機塞進褲袋,站在廊下的吸菸區眯眸沉思著什麼。

半支菸的功夫,男人再次掏出電話,撥給了雲巔別墅的李管家,“湛州這邊的進度怎麼樣了?”

“九爺,公寓裝修馬上收尾,軟裝過兩天進場,最快年底就能入住。”

容慎隨手點了點菸灰,表情十分高深,“盯緊一些。老太太近期有沒有來雲巔?”

“這倒沒有。不過聽大宅那邊的人說,老夫人最近經常叫聞小姐過去,似乎有意騰出馬場的俱樂部給聞小姐辦生日會,可能想幫著操辦。”

男人漠然地應聲,又道:“家裡的私人影院和功能廳派人整理一下,週日要用。”

李管家微怔,“好、好的,九爺。”

雲巔別墅的私人影院,九爺搬來後從沒進去過,沒想到出差一趟,反倒有觀影的閒情逸致了。

……

安桐到家時,剛好八點鐘。

奶狗在她腿邊蹦來蹦去,搖著尾巴要抱抱。

安桐抱起它走進客廳,開啟一袋小餅乾,邊餵它邊用手機編輯訊息。

先前給容醫生打電話的時間太長,以免自己傾訴上癮,便言簡意賅地發了條微信。

AN:容醫生,我到家了。

發完訊息,安桐並沒指望男人能及時回覆。

只是無意中看到上一條訊息,才恍然驚覺先前的電話溝通仍然沒有確定具體的治療日期。

安桐思忖著放下手機,繼續給安安喂餅乾。

不消片刻,電話響起了震動聲,男人回覆了微信。

容九:感覺有沒有好一些?

AN:好很多,您不用擔心。

容九:週日如果沒事,讓程風去接你,補一次疏導治療。

看到這句話,安桐心口一暖,不緊不慢地敲下一行字:您週六剛回來,要不要多休息一天?

男人的訊息晚了半分鐘才發來,但並未回答她的問題。

容九:週日不方便?

安桐下意識皺了皺眉,容醫生好像誤會了她的意思。

不等她想好措辭進行解釋,螢幕一閃,男人的電話直接打了過來。

安桐把手機貼在耳邊,沉穩渾厚的嗓音隨之響起,“若是不方便,那就改天。”

“不是,沒有不方便。”安桐輕聲解釋道:“我就想著您剛出差回來,說不定很累……”

這種類似於善解人意的態度,男人唇角微微上揚,“不至於,週日過來吧,正好談談你以後的疏導安排。”

“好,那……週日見。”

掛了電話,安桐看著手機出神了好半晌,壓抑的情緒也一掃而空。

沒一會,懷裡的安安拱了拱她的手,也拉回了安桐的思緒。

她摸著幼犬的小腦袋,輕聲細語地給容慎發了張好人卡,“容醫生真的很好,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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