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桐抿著嘴,一言不發。

不是拿喬,主要是心跳太快,話難成句。

容醫生沒說喜歡她,可是言行舉止都飽含著喜歡。

而情難自禁那四個字,其實比喜歡更令人心動。

安桐故作深思地別開臉,靜了幾秒,軟聲道:“能給我時間……考慮考慮嗎?”

“可以。”容慎抬手撫了撫她的頭頂,“很晚了,先回去睡覺。”

安桐偷偷覷他一眼,未見任何不悅和慍色,便點點頭站了起來。

男人沒挽留,幽深的黑眸望著夜幕,不知在想什麼。

三秒,或者更短。

“我考慮好了。”安桐走到廚房門口,站定,回身,“我願意。”

話落的瞬間,她匆匆轉身,溜之大吉。

寧靜的別墅內,能清楚地聽到安桐跑上樓梯的腳步聲,凌亂又倉促。

男人望著廚房外的走廊,唇邊含笑,垂眸嘆息著搖了搖頭。

活了二十七個年頭,如今竟像個毛頭小子似的生出了害怕被拒絕的苦惱。

即便他早就有所察覺,明知安桐對他並非無意,卻依然不敢妄下定論。

情之一字,果然叫人患得患失。

……

樓上,安桐回到臥室,雙手捂著胸口努力平復呼吸。

容慎猝不及防的坦誠和表白,導致太多的情感在她的胸腔內堆積發酵,理不出頭緒,又格外享受這種小鹿亂撞的怦然。

安桐趴在床上,雙手捂著發燙的臉頰,轉瞬就發出了竊笑聲。

真好,她喜歡的人,剛好也喜歡她。

冥冥之中,遇見他,認識他,信賴他,再到如今的情竇初開。

其實每一步都有跡可循,只是礙於身份和彼此的差距,多次掐斷了心動的苗頭。

現在,安桐淡定了,也坦然了。

初戀的滋味,甜甜的。

但作為一個有心理疾病且性格悲觀的患者,安桐還沒高興五分鐘,消極的情緒見縫插針似的竄入了腦海。

有個聲音彷彿在提醒她,容醫生說“只做夫妻”是什麼意思?

當初領證是權宜之計,可如今他們互生情愫,難道他不打算談戀愛就直接做夫妻到終老嗎?

那和搭夥過日子有什麼區別?

安桐覺得自己虧了,初戀的滋味還沒體會過,怎麼就已為人婦了。

……

過了幾分鐘,二樓走廊傳來穩健的腳步聲。

安桐側耳傾聽,緊張的同時,又喝了好幾口雞尾酒。

轉眼,敲門聲響起,她手忙腳亂地下了床,小聲喊請進。

門開的瞬間,安桐已經趿上拖鞋站在了地中間。

她還沒換衣服,除了髮絲微亂,倒沒什麼失禮的地方。

唯獨,手裡端著的那杯外賣雞尾酒,引起了男人的注意。

房門口,容慎扶著門把手,眯眸挑了下濃眉,“還在喝酒?”

安桐默默將外賣杯藏到了腿側,“有點……口渴。”

這種藉口連她自己都不信,更別提精明老道的容慎了。

男人看了眼桌角的飲水器,要笑不笑地舉步走進了房間。

安桐沒開頂燈,只開了一側的床頭閱讀燈。

隨著男人高大的身軀逐步而來,空間莫名變得逼仄起來。

也在這一刻,安桐才看到容慎手裡端著一隻茶杯。

男人來到她面前,俯身拿走外賣杯,輕輕一晃,腔調帶笑,“剛才匆匆跑回房間,就為了躲在這裡偷喝雞尾酒?”

不僅如此,外賣杯很輕,儼然被她喝光了。

安桐目光閃爍,指了指旁邊的桌子,“沒偷喝,還有一杯。”

容慎用骨節輕輕敲了下她的腦門,戲謔了一句:“特意給我留的?”

安桐不想撒謊,索性閉嘴不吭聲了。

肯定不是給他留的,那杯雞尾酒她本來打算明天再喝。

男人瞧出了她的小心思,沒再糾結這個話題,隨手遞出茶杯,叮嚀道:“第一次喝酒,不宜過量。蜂蜜牛奶,喝完早點睡。”

“喔……”

安桐雙手捧住杯子,眼神亂轉,表情也不似從前那麼恬靜純粹,多了些肉眼可辨的害羞和靦腆。

容慎藉著微弱的光線打量女孩的神態,摸著她的發頂說道:“今晚不要胡思亂想,喝完牛奶早些休息。明天我不出門,有什麼想說的,想問的,明天再談。嗯?”

“不上班會不會耽誤你的工作?”安桐以為他是特意為自己留在家的。

然後,男人好整以暇地說道:“週末哪來的工作。”

安桐:“……”

她訕笑著說知道了。

而容慎離開之際,又頓步看向安桐,有一句話就在嘴邊,最後還是斂了回去,沒說出口。

太過親暱肉麻,也顯得刻意。

那句話是:你比工作更重要。

時間無聲來到了零點,安桐捧著杯子小口小口喝著蜂蜜牛奶,眯著眼睛,很享受的樣子。

蜂蜜牛奶的口感很甜,是以前從沒嘗過的味道。

後來,安桐洗漱完就爬上了床,迷迷糊糊地想著今晚發生的一切,帶著悸動的心情,酣然入睡。

而她自然沒發現,原本擺在桌上的最後一杯雞尾酒,已經被男人拿走了。

……

翌日,風清,雲淡,陽光明媚。

湛州冬季多雨,但今天是個難得的好天氣。

安桐醒來的不算早,睜開眼時,已經過了九點。

下了樓,沒有第一時間看到容慎,這讓她緊張又期待的情緒鬆懈了幾分。

但是……

安桐站在地中間顧盼四周,“安安?”

好像昨晚回來之後,她就沒看到小傢伙的影子,清早也沒去撓門,跑哪兒去了?

安桐在別墅裡找了一圈,又走到院外呼喚了幾聲,依舊徒勞。

她有些擔心,怕小傢伙在園林裡亂跑迷了路,趕忙拿出手機給凌琪撥了通電話。

“琪琪,昨天我出門之後,你有沒有看到安安?”

凌琪似乎還在睡覺,半夢半醒地哼唧了兩聲,“看見了,在我被窩呢。”

安桐:“……”

“夫人,沒別的事,我就再睡會。”凌琪又打了個哈欠,“這小祖宗凌晨四點就鬧我,它是不是尿頻啊?睡個覺也不老實……”

話都沒說完,聽筒裡就傳來了凌琪均勻綿長的呼吸聲。

安桐看了看手機,兀自結束通話了電話。

真是奇怪,安安怎麼跑到凌琪房裡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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