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美門清藏不但沒有生氣，反而十分欣慰，這個年紀就能看的這樣透徹，真是優秀的孩子。
研介的牙尖嘴利，靜雄的早慧，在這個孩子身上都有著更加完美的展現，真的非常不錯！
眼中滿是欣賞地看著小哀，古美門清藏微微一笑，“你能看到這些，已經算是不錯了，不過還不夠深入。”
“是嗎？”輪到小哀不置可否。
古美門清藏喝了一口紅茶，潤了潤嗓子，沉吟道：“你們知道戰國時期，農業上的稅能達到多少嗎？”
明美想了想答道：“好像聽說最高有過九成。”
小哀回答的具體一些，“長期維持在六成以上，收稅四成算仁政，有段時期達到了七到九成。”
古美門清藏點點頭，十分滿意兩個孩子的知識儲備。
“即便到了這種程度，依然沒引起過全國性的造反，這在全世界來說，都算是一種奇蹟了，在別的國家根本不可能發生這種事，你們想到了什麼？”
小哀和明美對視一眼，不知道這位檢事總長什麼意思。
不過古美門清藏也不是真的要讓她們回答，他自顧自地繼續說道：
“我們的國民天然就習慣於服從上位者，年功序列就是最好的證明，這一點不必多說。
他們還習慣於跟隨強者的步伐，習慣於融入集體以獲得安全感。
所以，你不能指望他們有什麼自己的想法，他們會附和強者的想法，會附和群體的想法，唯獨不會堅持自己。”
古美門清藏用手指點了點茶几，“這樣的國民，需要精英來帶領他們，來替他們發聲。”
“您口中的精英，就是各行各業壟斷家族的後代？”
小哀沒有否認前面的國民根性，只是對精英表達了異議。
“不能說全部，但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事實也差不多就是如此。”古美門清藏清了清嗓子。
“舉個具體的例子，你們叔叔所在的搜查一課，有位白鳥警部，你們應該見過。”
小哀和明美點點頭。
“你們覺得是白鳥警部優秀，還是那位高木刑事優秀？”
“白鳥警部。”
這一點母庸置疑，兩姐妹異口同聲答道。
“為什麼？真的只是兩人的天賦差距嗎？”古美門清藏問完，自己又解釋起來。
“白鳥警部從你們這個年紀開始，便學習起包括法律在內的各種知識，一直不曾懈怠。
而同一時間的高木刑事，恐怕只是在和同齡人玩鬧。
所謂的壟斷家族，在培養後代的時候，遠比平民家庭更嚴格。
白鳥警部沒有繼承父業，走財經方面的路，而是自己選擇了進入警察系統，即便如此，他一樣比絕大部分同齡人優秀。”
古美門清藏頓了頓，看了看兩個孩子若有所思地表情，繼續道：
“這些家族不單單是教育後代嚴格，提供的教育資源也更加豐富，還有開闊的眼界等等。
如果繼承家業，長輩們還會傳授珍貴的相關經驗，這些不是平民家庭能接觸到的。
在這種情況下，兩個天賦相當的孩子成年了，你們覺得誰是精英？誰更有資格站在舞臺上，成為引領民眾的一員？”
小哀和明美默然，她們也沒說什麼給平民提供同等教育資源，同等經驗眼界的蠢話，這是隻有晨間劇女主才會乾的事情。
大家族，尤其傳承久遠的家族，一般都有成熟的教育方式，而平民中又有多少家長真正懂得如何教育孩子？
這種差距，是絕對無法抹平的，所以她們不得不承認，兩個天賦相當的孩子，如果不考慮意外，的確是大家族出身的更優秀。
也就是所謂的精英。
“平民中會出現精英嗎？當然會，作為最龐大的群體，總會有天才脫穎而出。
不過，這樣的人通常不會被埋沒，大家族也會常常吸收新鮮血液的。
婿養子，贅婿，養子，辦法非常多，總之，相當一部分最後還是成了各個家族的成員。
導致整體看上去，這個國家到處都是同姓世襲的影子。”
小哀對這種說法不置可否，感覺有點忽悠人，但也沒有在這一點上多做糾纏，她沉默了一陣後說道：
“不是每個大家族的後代都足夠優秀，但他們同樣憑藉著父輩的人脈和資源，延續著家族的輝煌，阻擋後來者進入。
最重要的是，他們大多數並沒有為民眾謀利的覺悟，只是一心保住自己家族的地位罷了。”
“沒錯，大家族裡不乏蠢物竊居高位，一些蠹蟲為了家族利益，做出種種天怒人怨的惡……”
古美門清藏點了點頭，隨即目光變得深邃，“但是……換成平民出身，就真的會為民眾謀利了嗎？”
看著若有所思的兩個孩子，他趁勢道：
“問題很多，只是抱怨可沒用，如果你想改變這一切，進入檢察廳就是最好的選擇！
我們無法保證每個身居高位的都有為民眾謀利的覺悟，但至少可以監督他們不突破底限。
不論是刑事犯罪，還是貪汙受賄，抑或是偷稅漏稅，唯有檢察廳，可以無視對方地位，哪怕是首相也一樣掀翻在地！”
明美和小哀聽得很認真，的確如此，每一起刑事桉件都在檢察官的權責範圍內，擁有決定是否起訴和進一步調查的權利。
專門負責調查貪汙受賄的特搜部，掀翻的首相也不只一個了，一向是民眾眼中的英雄。
就連特殊的國家安全事件，檢察廳的公安部理論上也可以處理。
不過小哀也沒全信，這些話明顯有誇大檢察廳作用的嫌疑，而且故意忽視了其它方面，話題都有點跑偏了。
將世襲的弊端，偷換成了監管清理蠹蟲的重要性，就是想哄騙自己和姐姐當檢察官而已。
但所謂看破不說破，小哀也依舊配合著古美門清藏的演說。
“檢察官的權力太大，所以選拔條件十分苛刻，每一個檢察官都毫無疑問是精英中的精英。
也因此，我們古美門家對後代的要求極高，像是研介那種心術不正的渣滓，根本不配得到任何扶持，也不用妄想混進檢察廳！
古美門家的孩子必須是精英，也必須有擔當，能夠承擔起這樣的重任，為國家和民眾清理蠹蟲。
你們兩個，有這樣的覺悟了嗎？”
面對古美門清藏灼灼目光中的滿滿期待，小哀和他對視著，禮貌一笑。
“我會考慮的。”
“……”
古美門清藏沉默了一下，做了個深呼吸，有些頭疼，孫女太聰明也不好，不好騙。
跟她們的父親和叔叔一樣叛逆……
嗯，孫女不一樣，孫女這樣做是有主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