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洛飛與胡相公全都心中驚奇。

洛飛是沒想到在這遠在東海的地方,也有人能和自己扯上關係。

胡相公則是驚奇眼前的小兄弟竟然能認識那等大人物,當即說道:“失敬,失敬,不敢問小兄弟是何家世?”

男青年道:“我家現領著內帑錢糧行商,家父專管為皇上尋些海外的奇珍玩器,因為常要出海,所以與家中聯絡每常斷絕,前陣子才收到家中伯母來信,說是結識了一位得道高人,正是當今的護國真人。”

“所以我想著,或許可以請伯母說情,求真人出手,救治家父,這才決定立即回京,只是聽方才恩人所說,我又實在拿不定主意了。”

誰知道家裡與護國真人關係如何,若只是泛泛之交,恐怕難以求得真人出手,他們這樣急急趕回去,不過是給父親多添些勞苦,反加重他的病情,還不如就在本地求醫。

洛飛眼神古怪地看著男青年。

內帑錢糧…出海…外國美人…

他心中浮現出許多聯想,很快確定了眼前青年的身份。

這不是寶釵堂叔家的三人嗎,眼前這青年應該就是薛蝌,那剛才的女子就是薛寶琴,生病的老人則是寶釵的堂叔,洛飛卻記不得他叫什麼名字。

紅樓書中寫到寶琴出場,曾經提及薛二叔於上年生病死於途中,算來時間倒也相合。

洛飛問道:“敢問貴姓?”

青年忙道:“不敢,免貴姓薛。”

果然…

洛飛搖了搖頭,心想竟然真有這麼巧的事,竟然在這裡遇到他們,也幸虧被他遇到,若由他們回去京城,卻去哪裡找自己治病,等自己從芙蓉城返回,還不知過去多少時日,薛二叔恐怕人都已經涼了。

胡相公聽薛蝌自述姓薛,不由得一驚,問道:“可是豐年好大雪的薛家?”

薛蝌道:“正是。”

胡相公道:“怪不得,我也常聽人說起你們家,你們是紫薇舍人薛公之後,這等人家,又有人認識護國真人,要求得他出手,卻也不難,三位明日還是儘早啟程,早些回去京城治病要緊。”

三人又說一些閒話,各自回房睡去。

洛飛不打算立即表明身份,如今客棧里人多嘴雜,若他身份洩露出去,難免引發許多事端。

等明天啟程的時候,給他們咒幾顆棗子也就完了。

當晚胡相公就在洛飛房中打地鋪歇息。

第二天清早,洛飛起床收拾停當,下樓來時,大堂裡橫七豎八睡著許多江湖人,也正陸續起身,隨便吃些東西,就要去河邊檢視,看能否找到魚妖。

薛家三人和胡相公都已經下來。

薛家三人臉上都佈滿愁容,他們也聽說了魚妖的事,正不知如何是好。

若不渡河,誰知道爹爹能捱到幾時,可若是渡河,先不說能否懸賞到肯此時過河的艄公,即便有這樣的人,萬一河中遇到妖怪,可該怎麼辦?

洛飛見他們愁眉不展,立即明白三人的心事,他正要取三顆棗子給他們治病,卻聽客棧外面大路上,吹吹打打,好不熱鬧。

他轉頭向門外看去,卻見遠處有一群人,全都穿著孝衣,手打著幢幡,正往這邊走,裡面有一人,洛飛瞧著有些熟悉,等仔細打量一陣,卻發現這不正是昨日遇到的任伯?

任伯彷彿一夜白了頭,此時正句僂著身子,臉上淌滿淚,手上牽一個七八歲小孩子,走一步哭三聲,慢慢捱過來。

洛飛心中驚奇,暗道看任伯年紀,還以為他爹孃早就已經過世,沒想到如今才發喪,倒是高壽。

這麼想著,洛飛走出客棧,迎向發喪的隊伍。

“老先生節哀。”

洛飛上前問候道。

任伯見了洛飛,更加傷心起來,忍不住捶胸頓足,號啕大哭,幾乎昏死過去。

洛飛見他哭得真實,沒有絲毫做偽的痕跡,心想這真是難得的孝子,他向旁邊幢幡上瞧一眼,見上面有“任天壽”三字,料想死者是他的父親,於是安慰道:“老先生,人死不能復生,令尊如此高壽,也不為不幸,你要保重身體才是。”

聽了這話,任伯不僅沒有得到安慰,反而哭得更加慘痛起來。

旁邊送喪的人斥責道:“你這道士不要胡說,誰說是為任伯父親發喪?”

洛飛一怔,指著幢幡上的名字,說道:“難道這不是?”

任伯哭道:“小道長有所不知,任天壽是我這可憐的孩兒的名字!”

說著把手裡的小男孩推到身前,讓他給道長行禮。

洛飛看著眼前分明活著的男孩兒,又想想自己昨夜聽聞的故事,頓時明白了緣由,當即問道:“可是為這河中魚妖的事?”

任伯道:“可不是嗎,這河中忽然出了妖怪,攪得周邊不得安寧,村中湊錢找來幾個法師,卻也沒能收服這妖怪,反被它害了性命。”

“附近幾個村子的長老於是合計,要用男孩兒女孩兒祭祀妖怪,求妖怪開恩。”

“我因為常年在外,家中沒有男人,人看我家只有幼子和女人,我家又沒給幾位長老使錢,於是他們合計,就把我家的天壽報上去,要拿我孩兒去祭祀妖怪。”

說到這裡,任伯再也說不出話來,哭得死去活來。

洛飛眉頭皺起,心想這不是西遊記的故事嗎,難道這隻魚妖也是從什麼南海紫竹林跑出來的,可這裡也不是通天河啊?

胡相公見洛飛與任伯攀談,似乎頗為熟悉,於是也過來聽講,此時怒不可遏道:“這幫愚民,淨知道作惡!”

隨即對任伯道:“你也忒軟弱,他說要你兒子,你就真把兒子給他?”

任伯被戳中痛處,說道:“我有什麼辦法,這是周邊幾個村子的公議,除非我家不想在這裡討生活,否則如何能得罪他們?”

“祖宗墳塋在此,基業在此,家中弱妻幼女也被他們看管起來,我哪裡反抗得了。”

“我恨不能替這孩子去死,只可恨那妖精嫌我人老肉酸。”

胡相公聽得直嘆氣,說道:“你也不需憂慮,那妖怪也活不長久了,你把兒子照常送去河邊,只是拖延時間,自會有人替你除去妖怪。”

任伯聽了大喜,忙問緣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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