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牆腳……”

嬴無忌若有所思,其實這一天他早就料到了。

畢竟墨者公會幫自己代工了很多東西,每一樣都蘊含著極大的價值,若墨家鉅子是一個正經聖人,倒也不用那麼擔憂。

但偏偏是姬峒這個狗東西。

從知道姬峒是墨家鉅子的時候,嬴無忌就已經做好了被薅羊毛的準備。

無非就是薅多薅少的區別。

他笑著看向吳丹:“具體形勢怎麼樣,你詳細說一說。”

“害!”

吳丹捶了一下大腿,目光中帶著一絲惱意:“形勢倒是也不復雜,就是有人腦子有毛病,覺得你手中有不少利民之術,卻藏私於黎國,不符合兼愛的原則,我特孃的當時就罵他了,你又不是墨者,為什麼一定要遵循墨者的規矩?

何況這些東西本來就不是墨者公會的!

拿著別人的東西搞墨家的事情。

那不是康他人之慨麼?

一開始我就警告他們別亂搞。

但有一些人就是死腦筋,一些東西已經洩漏出去了。”

“哦……”

嬴無忌點了點頭,有些東西知道的人太多,想要完全保密根本是不可能的。

總不能指望他們尊重專利權。

他澹笑著問道:“都什麼東西洩漏出去了?”

吳丹沉聲道:“活字印刷術已經漏成篩子了,根本攔不住!混凝土流水線的人不少,原料種類應該已經漏出去了,不過具體配方只在核心圈層手裡。烏雞哥,你說這件事情怎麼處理?”

“不用處理!”

嬴無忌擺了擺手:“讓他們盜了去便是,本來就防不住,現在問題的關鍵,是持這個觀點的究竟有多少人?”

他確實不是特別在意。

活字印刷術這個東西,最多也就是在書局上賺個小錢,現在整體價格壓下去了,即便有人偷走,也會立刻進入內卷狀態。

現在這玩意兒的唯一作用,就是降低識字門檻。

就算流入到別的國家,也大機率像黎國這樣搞文化普及,賺不了幾個錢,甚至還要貼錢。

至於混凝土……

有些麻煩,因為原料已經確定了,破解配方比例只是時間問題。

若是別國靠這玩意兒建起一座又一座城牆,以後處理的確會比較棘手。

不過這玩意建造城牆雖然快,卻也需要大量優秀的工匠,而且需要極強的資源動員能力。

本身就比較依賴各國的政治體制。

若是放在內鬥不斷的楚國。

相同的工匠,相同的混凝土配方。

想要建造相同的城牆,他們可能要耗費三倍以上的時間和金錢。

何況……

他們還沒有這麼多工匠,也很難捨得畫這麼多錢。

真正撈錢的是玉皂廠和玻璃鏡。

前者是乾黎兩國百姓在秘密搞,雙方都不知全貌,只要乾黎徹底翻臉,他就能隨時盡數收歸黎國。

後者兩個關鍵的技藝分別在吳丹和翟雲手中,兩個人都值得相信,加上玻璃鏡的產量也不大,基本不存在洩漏的可能。

兩個大錢袋子都在手裡攥著,嬴無忌還真不慌。

吳丹想了想:“這種王八蛋雖然不少,但其實也不多,約莫佔一成,我已經把叫得上號的人都統計下來了,你看怎麼處理他們?”

說著,便從懷裡掏出了一個卷軸。

嬴無忌接過來開啟一看,發現裡面密密麻麻都記著名字。

他有些詫異,沒想到吳丹現在小心思還挺縝密,不由笑道:“嘿?以前還沒發現,你小子挺記仇啊!”

“哼!”

吳丹罵罵咧咧道:“憑什麼不記仇?就這些狗東西,來黎國投奔你之前,屎都吃不飽。現在靠著你,生活變好了,而且還有官做,結果開始胳膊肘往外拐?烏雞哥你說怎麼辦,要不要把他們踢出局?”

嬴無忌笑著擺了擺手:“既然都已經洩漏了,那踢出局又有什麼用?把他們踢到別的國家麼?”

吳丹有些不忿:“那就留著他們麼?”

“留!”

嬴無忌點頭:“反正他們最多也就能接觸到這些,就算再待下去危害也有限。現在明顯有人想要攛掇他們離開,那我偏偏要反其道而行之。

你這次回去就透露一些口風,就說我已經知道這件事情了,但不要找他們任何麻煩。”

“這……”

吳丹嘆了一口氣:“烏雞哥,你是真的能忍常人所不能。”

嬴無忌撇了撇嘴:“倒也不是!只不過在有些人眼中配方很重要,但在我眼中,人更重要。丹子哥,我不問別的,若墨家鉅子要求在黎墨者全部撤離,你覺得會撤走幾成?”

吳丹臉色有些凝重:“還真不好說!原則上墨者公會上下所有人,都要聽從鉅子的調令,但黎國給的實在太多了,而且別的國家也給不了這麼多實權吏職……”

嬴無忌問道:“大概會走多少?”

吳丹想了想,伸出五根手指頭,不確定道:“五成?”

五成……

嬴無忌目光微凜,黎國若能留下剩餘的五成,自然遠遠談不上傷筋動骨。

但如今新地才剛剛起來一個架構,還有很大的開發潛力,墨者公會的匠人雖然多,但相對於新地還遠遠沒有飽和,可能還需要至少五年的時間。

他自然不希望流失五成之多。

但鉅子對墨家公會的統治力又不能小覷,還真是一個棘手的問題。

過段時間,恐怕要費心思處理了。

嬴無忌想了想,忽然笑道:“對了丹子哥,你私人錢庫還剩下多少?”

吳丹不知道他為什麼忽然說起這件事情,老實道:“還是有些的,怎麼了?”

嬴無忌指著卷軸:“就這些人,你私下接觸一下,看看能不能搞回你們吳國!”

“哎?”

吳丹又粗又短的眉毛頓時一擰:“這可不行,這不是挖兄弟的牆角麼?”

嬴無忌笑著擺手:“我讓你挖你就挖,不會怪你的!”

“行吧!”

吳丹咬了咬牙,雖然還是點頭了,但眼神中還是有些不情願。

拿自己的錢這些狗東西應酬。

他是真的不願意啊!

嬴無忌咂吧咂吧嘴:“對了!還有,最近若是有周王室或者墨者公會的高層接觸你,要你跟他們合作的話,你不要拒絕,也不要接受,就演得糾結些,給他們留一個口子就行!”

“好!”

吳丹不太明白嬴無忌在想什麼,但還是欣然應允,聽烏雞哥的準沒錯,根本不用懷疑的。

他把杯中剩餘的茶水灌完:“沒別的事兒我就先撤了啊,明天還要融玻璃,我先把原材料搞好,免得被人偷看。”

“嗯!”

嬴無忌點了點頭:“提前安排好時間,黎姜過些日子要籤國書,你到時候要出場。”

“好!”

吳丹站起身,卻沒有立刻離開,嘴巴張了又張,卻一直沒有說出話。

嬴無忌眉頭一擰:“有什麼話直說,磨磨唧唧的幹什麼?”

吳丹咧了咧嘴,又磨嘰了一會兒,才期期艾艾道:“我聽說李家的男人都被殺完了,女子也都發配到了新地,剛才那個怎麼……”

嬴無忌嘴角微微上揚:“那是我的侍衛長,怎麼了?”

“哦……沒什麼,我就單純的好奇!”

吳丹連連擺手,神情沒有什麼異狀,離開的腳步卻有些慌亂。

“嘖嘖!”

嬴無忌撇了撇嘴,也不好多說什麼。

整個墨者公會都知道,吳丹這貨悶騷得不行,畢竟整個公會,都沒有像他這般喜歡逛青樓的。

但要是說他是一個純騷人,嬴無忌是不認同的,畢竟看過這貨純情的一面。

不過這種事情很複雜。

根本不適合外人插手。

還是靜靜地邊緣OB比較好。

“不過……”

嬴無忌瘋狂撓頭,在正廳裡面踱來踱去,墨者公會的事情屬實有些讓他發愁。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這個世界上居然有如此畸形的一個組織。

天下墨者何止萬人,裡面優秀的工匠遊俠不計其數。

就前幾個月的陰山奇蹟,若是離了墨者工匠絕對不可能達成。

若是真被姬峒調離一半,恐怕真的會拖黎國發展的進度。

看來得聯絡一下烏問了。

雖然他也是墨者,而且是公會里面的資深人物,按理說也應該聽姬峒的命令。

但這個人終究是青衣帶入行的,兩代鉅子理念不同,烏問明顯更傾向於青衣的信念,並非完全不能說通。

只是……

嬴無忌也沒有什麼信心。

不管了。

等姜太淵的這件事情忙完,就立刻去找烏問商議,到時候把十三爺和巫霜序也給拉上,好好給這位墨家大牛做做思想工作。

至於現在……

嬴無忌抬頭看了一眼天空,天色已經有些暗了,但家裡的幾口人,愣是一個回家的都沒有。

可能正在戲班熱鬧?

院子裡有些冷清。

一個人呆家裡也不是個事兒。

要不去戲班吧?

花朝現在的心情應該正好。

肯定自己提什麼要求她都會同意。

前一段時間,他剛命人把三樓的書房給改造了一下,裡面能看到外面,外面卻看不到裡面。

而且新加了一個盥洗室還有一個軟榻。

書房只有老闆和老闆娘能進。

嘿嘿嘿……

嬴無忌有些心頭火熱,畢竟天人族血脈覺醒以後,他渾身血氣極其旺盛,卻不小心翻車當了兩個多月和尚,從暝都盡頭回來以後,花朝正在療傷,剛養好身子,就去陪羅偃走完人生最後一程了。

糖糖也懷有身孕。

唯一的那次,就是在晴絳殿行刺太子……

但那次在書房又有些施展不開。

想到這些。

他的腳步就快了不少。

卻不曾想,還沒出門,就看到一個身影迎面走來。

“哎?”

嬴無忌愣了一下,有些喜出望外,因為來者不是別人,正是打扮成原陽公主模樣的趙寧。

趙寧似笑非笑地打量著他:“怎麼?我回自己家,無忌你不歡迎麼?”

說罷。

便徑直走向臥房。

嬴無忌趕緊追上,笑道:“這哪能不歡迎?不過我剛才看你有好多公文都沒有批覆,幫你吧你又不肯,我還以為今天都見不到你了呢!”

說話間。

兩個人已經進了臥房的門。

趙寧順手把門關上,笑吟吟道:“的確有些公文沒批覆,不過有部分算不上特別重要,就先放起來了,等到明天再批覆也不晚。”

“哦?”

嬴無忌上前一步,給她來了一個壁冬:“殿下擱置公文都要見我,我還真是受寵若驚呢!”

兩個人離得很近,都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公文哪有駙馬爺重要?”

趙寧微微仰著頭,笑吟吟地看著他,神情看起來頗為鎮定。

只是微微發紅的臉頰,還是有些暴露了心中的緊張。

威望立起來了,女兒身的事情處理完了,就連近幾年可能出現的外患也都處理了。

所以現在該幹什麼了?

趙寧心裡明白。

而且明白無忌心裡也明白。

無忌也可能明白自己明白他心裡明白。

這是心照不宣的事情。

但大老遠地從晴絳殿跑來駙馬府,就是為了做這檔子事,還是讓她感覺有些害臊。

畢竟當了這麼久的太子。

不管在何人面前,她都是一副莊重的樣子。

這件事情,明顯有些不莊重。

即便之前已經有了肌膚之親,但不管是石室裡面的擦邊舉動,還是那晚在書房,終究還是有些剋制的。

可現在看嬴無忌的目光,好像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剝了一樣。

今天……為何會如此熾烈?

在嬴無忌朝門上貼了一張隔音符以後。

她實在有些頂不住那灼熱的目光了,便躲過他的壁冬,坐在了床榻之上,假裝四處張望:“其實吧!我來找你,也是算是為了公事。”

嬴無忌做出一副失望的神情:“啊?原來只是為了公事啊!”

趙寧愣了一下,生怕他掃興,趕緊解釋道:“不過你應該懂我,只要是公事,我都會認真做到最好。”

嬴無忌眼睛一亮:“此話當真?”

趙寧點頭:“自然當真!”

“那太好了!”

嬴無忌有些興奮,飛快從衣櫃裡面取出一套金色的鎧甲。

通體黃金打造,卻薄如蟬翼。

漂亮得像個藝術品。

處處都體現著鏤空的藝術。

趙寧神情有些古怪:“這是給我穿的?”

“昂!”

“為什麼要穿這個?”

“你穿上便是!”

“這……”

趙寧還是不解,不過還是拿起準備穿上。

嬴無忌卻攔住了她,扯了扯她身上的衣物:“不!我的意思是,你只穿著它!”

趙寧:“……”

片刻後。

趙寧身上只穿著鏤空而簡約的鎧甲,感覺周圍的空氣都能暢通無阻地從肌膚上滑過。

金鎧傳來的涼意,讓她面頰愈發發熱,只能緊緊攥著手裡的小皮鞭來宣洩心中的緊張。

看著衣衫襤褸得不像話的嬴無忌,她聲音發抖:“我為什麼要穿著這個?”

嬴無忌故作鎮定:“聽說暝都安邑一戰以後,殿下成了姬姓聯軍眼中的戰神。”

趙寧:“……”

嬴無忌把自己捆了起來,然後躺在了床榻上:“頑強的我是這場戰役的俘虜,來吧!公事公辦!”

趙寧:“!

!”

……

一個時辰後。

趙寧靠在嬴無忌傷痕累累的肩頭,整個人神情都有些恍忽。

剛才的那一個時辰,我們都幹了什麼?

她不明白為什麼要這樣。

但不得不承認,居然還真是一種新奇到極致的體驗。

嬴無忌忽然開口道:“要不,再辦一次公?”

“別!”

趙寧趕緊說道:“鎧甲已經壞了!”

剛才雖然美妙到忘我的狀態。

但那出拷問和反制伏的戲碼實在有些太粗暴。

鞭笞與反鞭笞的場景又太過羞恥。

還有臺詞……

只能說不愧是寫戲本的,寥寥幾句臺詞,就把前後劇情交代得清清楚楚。

戲本里。

她仍然是黎國女扮男裝的太子。

嬴無忌依然是乾國公子。

然後兩軍交戰,酣暢淋漓地打了一仗以後,嬴無忌被俘虜。

最後兩軍交戰,變成了兩人交戰。

這……

趙寧有些不知道怎麼說。

論體質,嬴無忌要比她強不少。

屬實頂不住了。

嬴無忌咧了咧嘴:“下次我打造個更結實些的,金的質地偏軟,有些扛不住兩個顓頊帝軀。”

趙寧:“……”

她只能選擇沉默。

又相互依偎了許久,兩人才從餘韻中回味過來。

趙寧這才把話題扯到正事上:“方才巫師姐送信過來,說這次姜太淵過來,黎姜談判務必帶她一個。”

“巫師姐?”

嬴無忌有些沒反應過來,不過很快想明白她口中的巫師姐正是巫霜序。

這位俏法醫神秘的很,上次自從處理過丹青的事情,就跟含光劍靈一起消失了,誰都不知道她們去了哪裡。

看來她訊息還挺靈通,居然這麼快就知道了姜太淵要過來。

他咂了咂嘴:“她這是想送她師兄最後一程?”

“不知道!”

趙寧搖了搖頭:“她只說了這麼一句話,別的沒有再多說,我感覺這件事情沒有那麼簡單。雖然我也算師從白家道長,但畢竟不是道家的人,裡面很多內情我都不清楚。

不過我們跟姜太淵打過不少交道,你覺得以他剛愎自用的性格,會坦然進入必死之地麼?”

“不會!”

嬴無忌搖了搖頭。

有一點可以確定,姜太淵這貨的確想要復興姜齊。

但這個人實在太過自信,只會以自己的方式復興姜齊,任何別人眼中的正途,在他眼中都是狗屎。

而且不得不說。

他的確已經用陰謀詭計攢下了不少家底。

最好的例子就是姜齊在暝都安邑的安家權。

這種陰謀家嚐到陰謀的甜頭,讓他主動收手著實有些難。

讓他送死,更是無稽之談。

嬴無忌微微皺眉:“難不成他有信心逃過絕地天通?”

趙寧搖頭:“這還真不太確定,若是有機會,我還是想拜會一下師父,他佈局了那麼多手暗棋,沒道理不清楚姜太淵是什麼人,卻還是留這人活到了現在。

很多事情,我都需要師父解惑。

但我問巫師姐,巫師姐卻說時機到了才會帶我去拜會。

我就在想,要不透過你母族……”

對於這個說法。

嬴無忌深以為然,因為他也很想見白家老道一面,身為白家人,卻成了楊朱一脈的高人,而且是當今世上資格最老的執棋者。

若是能獲得他的支援,以後不管做什麼事情都會很方便。

只是……

他輕嘆一聲:“我之前就問過我娘,我娘說長老跟白家聯絡都很少,她當家主了那麼長時間,也不過彼此聯絡了寥寥數次,還真不知道他人在哪。”

趙寧有些失望:“這樣……”

氣氛短暫沉寂了片刻。

嬴無忌笑了笑:“他既然這麼做,就必然有他這樣做的道理,我覺得倒不用心急,至少我們黎國不論什麼事情都走上了正軌,遠遠不用為了一個姜太淵煩心。

我們就做我們的事情。

好好搞新地建設。

好好搞大黎學宮。

好好種田。

好好養娃!

別管所謂的大爭之世什麼時候來。

至少還能享受幾年天倫之樂。”

趙寧怔神了片刻,神色有些掙扎,猶豫許久才開口道:“無忌!其實有一件事情早就應該告訴你了,但我跟父王都不知道該怎麼跟你開口。方才父王召見我,特意吩咐我來告訴你。”

“啊?”

嬴無忌忽然感覺有些不妙,連他們都難以開口的事情,得有多棘手?

他眉頭微皺:“什麼事情?”

趙寧深吸一口氣:“父王他……最多還有一年可活!”

嬴無忌:“……”

他心裡一咯噔。

因為很多戲碼只能在老丈人在世的時候唱。

唱完這出戏,自己可能就要出門創業了。

也就是說。

不到一年!?

那還享受個錘子的天倫之樂?

這不是坑我的麼?

他從床榻上坐起,揉搓著有些發麻的頭皮。好像明白了為什麼趙寧明明羞於閨中之事,卻還是主動回了駙馬府。

因為這事兒的確有些急。

趙寧神色有些暗澹,從背後攬住他的腰,面頰貼在他的背上,語氣低落道:“你是不是覺得我跟你在一起太過功利?”

“當然不是!”

嬴無忌轉過身,勉強笑了笑,勸慰道:“相處這麼久,你對我什麼心意,我若是再不知道,豈不是太不知好歹了?我只是忽然要加班,頭皮有些發麻!”

對於趙寧,他心中沒有半分怨懟。

雖然一開始並沒有男女之情,兩人湊一起也有些政治聯姻的意味在。

但趙寧從始至終對沒有半分對不起他,從她的立場所有事情都做到了最好。

包括今日。

哪怕真有“公事”的成分在。

他也甘之如飴。

而且老丈人只有一年可活,這種事情本來就是頂級的機密,如果自己真有反心,完全可以趁這段時間大搞文章。

黎王室的這番舉動,已經付出了九成九的誠意,剩下的零點一成,也是因為自己心思髒,強行留下的一絲可能。

趙寧微微鬆了口氣,猶豫了一會兒道:“其實大黎發展平穩,大可不必讓你出去冒險。父王也有些猶豫,一是不放心你獨自出去,二是沒絕對的把握把你毫無嫌疑地送出去,所以最終還是要看你怎麼想。”

嬴無忌有些蛋疼。

不出去,最為穩妥。

出去,利益最大化。

一時半會,還真的有些難做選擇。

不過他很快就想明白了。

“我也暫時不知道怎麼選,但有一件事是肯定沒錯的!”

“什麼?”

“讓父王有生之年抱上外孫。”

“唔……”

……

翌日。

絳城城門鑼鼓喧天。

上次有這麼大的陣仗,還是百家盛會時,不少百姓都好奇今日究竟會迎來什麼樣的貴客,一個個都站在城門口向遠處瞭望。

約莫己時,日上三竿。

官路的盡頭,一輛四駕馬車緩緩駛來。

四駕!

這是諸侯王才能享受的待遇。

馬車上的裝飾更是極盡奢華,高頭大馬,華蓋鎏金。

就連黎國的王駕都沒有這等規格。

因為祖上就沒那麼闊過。

但偏偏,在黎國的都城,出現瞭如此奢華的別國王駕。

不可謂不高調。

可詭異的是。

這次來的,只有一座王駕,連隨行的護衛車隊都沒有。

只有一輛馬車孤零零地來。

王駕之上,掛著一面旗幟。

旗幟隨風飄揚,上面寫著一個“姜”字。

嬴無忌忍不住眯了眯眼,也不知道姜太淵這是唱的哪出戏。

片刻後。

王駕停在了城門前。

姜太淵身著一襲王袍,直接從馬車上躍下,笑哈哈地走向嬴無忌:“嬴老弟,久等了!說起來還是老弟你給面子,說高規格迎接,就高規格迎接,就今天這禮遇,老哥我以後說出去都有面子。”

嬴無忌澹澹一笑:“那是當然!黎姜盟約事關重大,雖然還配不上這等規格,但五日之後還要為姜老哥送葬,合併到一起,可不得辦得隆重一些麼?”

“說的也是!”

姜太淵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並未因此有任何不悅。

嬴無忌上下打量著他:“若是我沒記錯的話,如今齊國的王位上,還坐著另外一個姜姓君王,姜老哥這是打算篡位了麼?”

“瞧你這話說的!”

姜太淵臉上笑意盈然,眼神卻是無比凜冽:“若我這次能活著離開,便是困龍昇天,難道還比不過一個傀儡齊王?”

~~~

卡文了,有些難頂,今天七千,再擺爛一天。

不過後面劇情基本捋出來了,應該能恢復日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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