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枕著粗糙的地面有點疼,腦袋昏昏沉沉的,很重。

她一動,才發現雙手被綁在身後,手腕被繩子勒得死緊,動彈不能。

冰涼尖銳的東西貼著她的臉頰勾勒輪廓。

孟輕棠睜開沉重的眼皮,看清了蹲在她眼前的女人。

這個女人她見過幾面,是李玦的母親,貴妃。

年近三十五,看不出一點兒那年紀樣子,膚嫩如脂,玫粉色的軟羅紗衣鬆鬆軟軟挽在臂上,露出雪白圓滑的肩頭,兩條粉繩子吊著粉色肚兜若隱若現。

她嶙峋的鎖骨和高峰的峰勾未能遮掩。

就這樣蹲在眼前,她的身段也如蛇一般軟,後宮三千都媚不過她。

貴妃持著精緻的小匕首,刀背在她臉上游走了一圈,她甚是滿意的彎了眉眼,“不錯不錯,不愧是玦兒看上的女子,果然有幾分姿色。”

貴妃那看著囊中之物的貪婪目光,驚得孟輕棠心中一陣雞飛狗跳。

孟輕棠想起來那具被剝了臉皮的女屍,李珂亦勸她不要去深究,躲貴妃遠些。

她自然不會去招惹貴妃,可她人和李珂亦正在去姑蘇的路上,怎麼會落在貴妃的手裡?

孟輕棠混沌的腦中漸漸清晰起來。

小菜大婚之日將近,她和李珂亦就提前從金陵城從發,途經延陵時有一片路上的花香格外濃郁。

才察覺到不對勁,他們的人馬就已紛紛倒下。

李珂亦身上有百種解藥,未受其困,孟輕棠卻暈了過去。

想到此處,孟輕棠急道:“太子呢,太子在哪裡。”

李珂亦雖周全著,斷不會縱有她被綁走,或是他無力抵抗,或是他此時也受了困。

貴妃臉色一冷,一雙美眸危險得眯起,刀背在她臉上拍了拍,“玦兒那麼喜歡你,你怎麼能去關心太子呢?你讓玦兒怎麼辦?”

孟輕棠大氣不敢喘,貴妃鋒刃一轉,刀尖刺入了她耳下。

隨著刺痛,一股細細的熱流順頰淌下。

孟輕棠半邊臉枕著地上,呼吸急促,豁出去道:“貴妃,李玦難道沒有告訴你,我懷的是他的孩子。”

她跟李玦說好了將來對外這樣聲稱,現在就只能賭他沒跟貴妃說實話。

若不信,她就開火反攻。

貴妃果然一鄂,視線下滑到她的小腹上,她眯著眼睛考慮了片刻。

“不可能,你在東宮呆了五月有餘,怎麼可能與玦兒有兩個月大的孩子。”

嘴上不用,刀尖卻是離了孟輕棠的臉,她把沾了一點兒血的匕首往邊上一丟,又道:“你敢騙本宮,本宮會要你死得很難看。”

孟輕棠洩了口氣,再接再厲道:“你去問李玦啊,太子那身子骨那麼虛弱,如何還能生得出孩子。”

貴妃站起身,款款走了幾步坐上後頭的美人榻上。

她傾了身子側躺在上頭,玉臂撐著那掛滿珠翠的腦袋,像條翹起頭的水蛇一般。

“那就讓你多活一會兒。”

貴妃閉目養神。

孟輕棠的心絃始終不敢鬆懈。

這是個山洞,牆壁上嵌著一圈油火燈。

她翹起頭來才發現,她躺的這處是洞中島。

岸邊便是水,直蔓延至洞外。

這樣的地方還能有張精雕的檀木美人塌,看來是貴妃常來之處。

她眼前只有貴妃一人,沒有侍從,可洞外是什麼情形她猜不到。

這要打起來,便是你死我活,卻沒有滿打滿算的勝算。

孟輕棠老老實實的躺下了頭,聽著輕輕的水流聲,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太子他怎麼樣了……

他雖有點本事,可身子耗虛已久,一旦對上稍微強點的玄門術士,根本不敵。

他已經病入膏肓了,可貴妃和李玦竟然連這點時日都等不及,如此迫不及待的下手。

孟輕棠痛苦得閉上了眼。

大約過了兩個時辰,疾風掠過,一道身影落在她身邊,他沒有任何話便蹲下來給她鬆綁。

“玦兒,李珂亦如何了。”貴妃不急不緩的開口。

“死了。”

李玦解開了孟輕棠手腕上的繩子,又去解放她的雙腳。

明明離了束縛,孟輕棠卻遲遲沒有起身。

李玦伸手去扶她,她的身子僵硬而抗拒,他強行拉起她,摟著她的肩膀說:“棠棠,他早晚要死的。”

孟輕棠臉色慘白,眼神僵滯著,說不出話來。

貴妃看著她這個樣子就不快活,冷哼了聲,問道:“玦兒,她說她肚子裡的孩子是你的,是真的嗎。”

李玦微微一頓,立刻說道:“是真的。”

貴妃難以置信的睜了下眼,望向孟輕棠小腹的目光柔和了許多,深深舒了口氣。

“行吧,不過待孩子出生還是得驗親,這女人我信不過。”

“嗯。”

李玦應了聲,便不再多言,抱起孟輕棠踏水一躍出了洞口。

洞外陽光正盛,孟輕棠眩到了雙目,緊閉起雙眼。

很快在茂盛的草地上落地,李玦放下她前,見她雙眸緊閉,情不自禁的低頭吻了她的唇。

孟輕棠如吃了個蒼蠅般噁心,拼力推開了他。

她環顧四周,無人。

李玦舔了舔唇上聊勝於無的滋味,勾起唇角,“很久沒有嚐到你的味道了,棠棠,我還想要。”

孟輕棠沉著眼眸,背在身後的手漸漸凝力,問道:“太子他在哪裡。”

李玦眼中一滯,嘆息,“我說了,他死了。”

“怎麼死的?”

“他跳崖了,棠棠。”李玦一步步小心翼翼的靠近她,“真不是我殺的。”

孟輕棠死死盯著他,“你逼死了他。”

李玦終於捱到了她,雙手握住了她單薄的肩膀,“我沒想他死,真的。”

周身的怨氣都凝於掌中,她一掌要拍入他的胸膛,卻被他反應極快的握住。

雖未及身,炙熱的靈力仍是隔空震傷了他的五臟六腑。

她被死死握著手腕,掌中那團紅色的幽光漸漸散去。

李玦平靜的看著她,喉間溢位腥甜,他嚥了回去,一張口,能瞧見唇齒間的血紅。

“棠棠,我母妃本要即刻殺了他,是我攔了下來,告訴他由我來辦李珂亦,她才把人給了我。我沒料到他會跳崖。本是將死之人,我沒有必要現在非要他死。”

孟輕棠笑了,“不想現在致人於死地,那你們的所作所為,是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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