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歌一字一句的都聽見了,身子似墜入了冰窖,凍得發疼。

這個人在她面前口口聲聲岳父岳母,在背後卻稱她楚家是亂臣賊子,罪惡昭昭,遭人唾棄……

這兒是楚氏祠堂啊,他說這些話,就不怕她的列祖列宗聽見嗎?

楚天歌走了出來,面對著李雲臨春風得意的背影,幽幽道:“李雲臨,誰是亂臣賊子,誰又罪惡昭昭?”

李雲臨宛若被雷劈中了身子,整個人原地撕裂,呼吸心跳都停住了。

怎麼會……

其他人都轉過頭,看向這個不知從哪兒出來的蒙著面的女子,竟然還敢直呼太子名諱。

御林軍統領呵斥道:“什麼人?”

楚天歌鮮紅的面紗微微飄動,一雙瀲灩的眼睛透著寒意。

“李雲臨,你說話!”

李雲臨的天塌了,把他壓得七零八碎的。

分明打探到李燼宵是隻身來的,怎麼就……

他無力的轉過身來,不敢直視天歌的眼睛,整個人都散架了,聲音也提不起勁來。

“張統領,畢竟五弟也是皇子,這種事還是私下解決了,不要鬧得太大,你們先出去吧。”

張統領被這突然的轉折驚到了,難以置信的看著太子,“殿下,確定嗎?”

“嗯,”李雲臨無力道:“先出去,在外面等我的吩咐。”

“是。”

一群人迅速撤去,只剩他們三人在祠堂前。

楚天歌覺得此時的李雲臨就像一根刺,看一眼就能被扎穿了心。

她握住了李燼宵的手腕,“我們走。”

李燼霄見她主動來握住自己,煩悶的情緒一掃而空。

李雲臨拉住了楚天歌的臂彎,眼底漸紅,聲音略微嘶啞。

“我不想冒犯的,可我跟李燼宵勢不兩立,我急於抓他的把柄,所以我……”

楚天歌甩開了他的手,語氣跟她的心一樣涼。

“我求你別站在這裡,髒了我這個罪惡昭昭佞臣之女的眼睛。”

她每個字都咬得極重。

昔日一起跪在祠堂裡,他以她未來夫君,楚氏女婿的身份,信誓旦旦的說會待她好一世。

如今想來,是多麼的可笑。

李雲臨的心被狠狠揪了一下,努力的為自己說話。

“天歌……祠堂本來要被燒燬,是我保下的,我……我不比他做得少。你不能因為我那些為了針對他的話,就給我判了死刑。”

楚天歌抬眸看他,淡淡道:“保下來,好等李燼宵有朝一日來自投羅網,是不是?李雲臨,你早就知道他的心思。”

她輕蔑的笑了笑,握著李燼宵的手腕大步往前走。

“不是,不是!”

“你不能因為我一件錯事,就否定我做過的所有事啊!”

“我都是為了你,我對付李燼霄是為了順利坐上那個位置,只有在那個位置我才能保護你,安心的在一起……”

“天歌,你不能跟他走,我會死的……”

他越說越悲傷,彷彿受傷受委屈的是他。

楚天歌停住了腳步,卻沒有回頭。

“那就去死吧。”

李雲臨怔了怔,心中彷彿被刺了一刀,鮮血淋漓的。

他眼中的愁苦一點點凝滯,繼而闊步上前,強行掰開了她握在李燼宵腕上的手。

“幹什麼?!”

楚天歌被他大力的拽到一邊。

李燼霄一拳砸了過去,卻被李雲臨握住。

李雲臨冷冷瞥了他一眼,甩開了他的拳頭。

“我們夫妻間的事,不要插手,滾。”

“你娶的是裴氏,不是她楚天歌!你也有臉說你們是夫妻?”

李燼霄越發覺得這個人噁心透頂。

楚天歌看著李雲臨,眸中無光,“我是罪惡昭昭的佞臣之女,跟你怎會是夫妻。放手。”

原本對他只是失望,始終覺得李雲臨只是風流成性,本性不壞。

可今日算是見識到了他沒有底線的一面,他為達目的,根本不擇手段。

李雲臨深吸了一口氣,從袖中拔出一把匕首,丟了刀鞘塞到她手中。

“不是要我死嗎,你殺了我。”

楚天歌想扔掉它,卻被他牢牢握住了手,利刃往自己心口挺進。

“幹什麼?你這個瘋子,你鬆手!”

隨著他的控制,匕首在她的手中,一點點的刺破了他的衣服,一寸寸的深入他的胸膛,鮮血淄出染深了一片。

她驚恐的面上褪去了血色,“不要,不要這樣。”

再怎麼不想見他,也沒有到讓他去死的地步,哪怕情意不在了,畢竟是相伴多年的人啊。

“雲臨,不要!”

她喊出這一聲的時候,李雲臨總算鬆了手,匕首咣噹滑落在地,他沒去管傷口,迫不及待的把她擁入了懷中。

“我們不鬧了,好不好,皇后騙了你,她說的很多話都是假的,我沒有碰碧玉,你不能去信……”

“你不在的這段時間我都把自己管得好好的,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今後都不會了……跟我回去吧,好不好?”

楚天歌心裡雖鬆了一口氣,卻對他的懷抱格外抗拒。

她伸手抵在了他的胸口,因他有傷也不敢推得太費勁,沒能掙開。

“你還不明白嗎?我對你的失望不是一夕而就,我們真的沒辦法走下去了,一別兩寬,各生歡喜吧。”

“……”

李雲臨失魂落魄的張了張嘴,還沒來得及說更多的話,後頸被猛得劈了一掌。

他倔強的抓了下她的手臂,可終究閉上眼暈倒在了地上。

“我們走。”李燼霄道。

楚天歌蹲下來檢視了李雲臨的傷勢,確定無礙後帶著李燼霄去了她的閨房。

她身上染了李雲臨的血,肯定不能這樣出門,只好指望著她閨房中舊衣都在。

屋裡被抄得乾乾淨淨,連條軟煙羅帳幔都沒剩下,更別說她櫃中那些價值不匪的衣衫。

幸而,她那些地契藏在夾層中還在。

她心有餘悸的感嘆自己竟然早有先見之明,把東西藏得如此細緻,然後把幾張地契遞到李燼霄面前。

她最不喜往身上掛很多珠翠之物,且覺得多留點私房錢總是好的,所以一有首飾就去變賣銀票,後來又聽說地價漲的快,就偷偷買了些田地。

“這些抵欠你的錢,夠了。”

“不要。”李燼霄拒絕。

楚天歌硬塞到了他手中,“拿著,我不喜歡欠人的,還得起為什麼不還。”

李燼霄僵著看了她一會兒,說道:“那我欠你的呢,我要怎麼還?”

“欠我什麼?”

楚天歌費勁的思索了下,可是沒有一星半點兒眉目。

“你給了我你最珍貴的東西。”

李燼霄不敢明說,怕惹怒了她,“無論我怎樣付出,都是償還不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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