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雪霽不可思議的睜大了眼,姣好的面容一陣黑一陣青。

“你,你……”

“你又不是個好東西,裝什麼矜持。”

李雲臨唇角輕蔑,“我嘴刁,蘇氏趙氏的身材你沒有。但凡你前後多點料,我也不至於從不來看你。”

裴雪霽鐵青著臉色往下看了看自己的胸脯,分明不比趙青錦差,他竟然說這種話羞辱。

她繃不住發澀的眼眶,起身退出了宴殿。

面對裴相惱怒的眼色,李雲臨不以為然的避開了目光。

他在皇帝老爹心裡穩住地位,憑的是什麼,就憑他無一親近的重臣,憑他柔弱可欺的勢力。

他根本無心去攏霍這個岳丈,再重的近臣,都不如皇帝力保來得重要。

李雲臨不經意的瞥向李燼霄的位置。

他今日怎麼還不出席?

-

今日宮中熱鬧,這樣的場面楚天歌卻去不得。

無聊之下,她去了御花園中。

“你們能不能不跟著我了?”

楚天歌有些惱怒的質問緊跟著她的婢女,這些人陰魂不散似的讓她好不自在。

“姑娘息怒,是太子殿下命我們務必跟著的。”

她無奈的在御花園林立的假山石中東繞西,繞到視野狹隘的地方,四通八達之處,婢女們來不及跟上,她疾步甩開了她們。

楊柳輕拂的窄道上,她回頭觀望著是不是終於給甩掉了,冷不丁的撞上了一個胸膛。

“對不住對不住。”

楚天歌下意識的道歉,轉過頭定睛一看,這不是五皇子李燼霄麼?

李燼霄神色複雜又欣喜的看著她。

“你在這裡。”

楚天歌理了下思路,她現在是松月,松月曾是五皇子的近侍,他能有這樣的神色也不奇怪。

“是啊,五殿下,真巧呀,真巧……”

寒暄這碼事她是一點也做不來。

“你叫我什麼?”

李燼霄的眼眸頃間黯淡了許多,分明……她後來是喚她燼霄的,如今卻迴歸這樣的生疏。

楚天歌懵懵道:“五殿下呀……不對嗎?”

“也對。”李燼霄黯然一笑,“你還好嗎?”

楚天歌被這關切的一問勾起些惆悵。

她還好嗎?如今還能怎麼個好法,家門盡喪,愛人負心,不過是得過且過罷了。

但她還是點了點頭,“我還好,五殿下不必掛念。”

李燼霄的臉色越發的沉悶,說出來的話都滲著苦味。

“你到底還是原諒他了。”

楚天歌有些意外的在他眼中探究了一番。他指的是什麼,這麼替她操心李雲臨三妻四妾的事,還是什麼?

莫非他喜歡松月?

她避嫌似的遠了一步,“他是太子,真能跟我一生一世一雙人不成。所以談不上原諒,我既然跟了他,就會好好跟他。何況我有他的孩子了。”

李燼霄的神色更加落寞了,視線落在她尚扁平的肚子上,最後深深嘆了口氣。

“……倘若你有一日後悔了,還有我,我始終會等你。”

他的聲音有些啞,似乎在極力忍耐什麼。

楚天歌的心跟著跳痛了一下。

她捂著胸口暗暗感嘆,怪不得五皇子至今連個婚約都沒有,原來是個痴心人啊,李雲臨這事辦的不地道,硬生生的拆了一對有情人。

她猶猶豫豫的要不要說出真相,要不要回頭勸李雲臨把松月給人家找回來送過去。

可哪有這麼容易?一旦她自己的事東窗事發,會牽連李雲臨的。

只能苦了五皇子了。

楚天歌再無跟他掰扯的興致,轉身準備走開。

他嘶啞的聲音從後傳來。

“天歌,你真傻。”

楚天歌呆怔在原地。

他說什麼?他喊得是……

等她反應過來的確是她的名字,再回頭,方才的明朗之處已沒了人影。

他知道她是誰,那麼那些話,是說給她聽的,而不是松月?

可她什麼時候跟李燼宵這麼熟了?

狹道上,她有些魂不守舍的撞上了另一個魂不守舍的女子。

兩兩相對,裴雪霽板著臉示意婢女走遠點。

“楚天歌,別來無恙。”

這注定是個不平凡的夜晚,居然連裴雪霽都知道她是誰。

楚天歌緩了緩躁動的小情緒,“別來無恙。”

從前與這個女人見面就要懟上幾句,今天怕也免不了唇槍舌戰。

裴雪霽冷哼,“有恙,很不好。”

“都扶正了,還想咋樣呢。”

楚天歌挑了挑眉梢。

這個姑娘莫名其妙的看上李雲臨,為此與她見面就針鋒相對,如今終於如願以償做了李雲臨的正妃,還有什麼不滿意呢。

“你居然敢附我的身子,我一想到就渾身不痛快。”

楚天歌嘴角微抽,這都什麼跟什麼。

“你有病吧,附你身子?圖你長得好看,還是圖李雲臨看得上你?”

“你,你……”

裴雪霽氣得語塞,最後勉強尋到了個理由,“你圖我跟太子有了婚約!”

楚天歌伸手去探她的額頭。

“燒糊塗了?不燙啊,怎麼憑空臆想症了呢。”

“你自己做過的事還不承認了?”

裴雪霽差點憋不住這股火氣,恨不得撲上去上去撓花這張臉,無奈她現在是太子妃,不能做那麼掉價的事。

楚天歌嘆腕的搖了搖頭。

“究竟是這場婚姻逼瘋了你嗎,也是個可憐的女人。”

“我沒瘋,你……”

“何必呢,裴雪霽。你吊死在這顆樹上幹什麼,他給過了任何承諾還是給過你溫柔,你這個女人為什麼這麼傻?”

楚天歌由衷覺得她沒必要,真的沒必要,李雲臨不就長得好看了點,為什麼一個個都對他有興趣。

裴雪霽抿著唇沉著臉色,瞪了她好一會兒,眸色逐漸幽遠。

片刻後,她宛若決定了什麼,開口道:“他給過我溫柔,在我還沒有喜歡上他的時候。”

楚天歌一愣,不詳的預感襲來,下意識逃避道:“別說了。”

裴雪霽譏誚的提了提嘴角。

“在我祖母病重到過世的那些時日裡,他來相府中陪著我哄我開心,甚至抱著我安慰。”

楚天歌腦中一片混亂。

她祖母過世楚天歌是記得的,為此裴雪霽半個月都沒來國子監上學。

“所以我一直對他抱有幻想,一直以為他心裡除了你以外,是有我的方寸之地的。他原本在人後根本不是對我這樣的,你懂嗎?”

本能的抗拒這些事,楚天歌臉色有些難看,再次阻止她道:“我懂了,別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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