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未搜宮,訊息就已傳遍了每個宮中。

楚天歌有一點慌亂,她知道自己非正常人體質,但這種符水對她有沒有反應,她不敢去猜。

為此裴雪霽特地來了一趟,真心實意的建議,“找地方藏起來吧。”

“怎麼藏,宮裡無人不知有我這麼個人,我能藏哪兒去?”楚天歌搖了搖頭。

裴雪霽吸了口涼氣。

“太子會在搜宮之前殺了你。”

楚天歌微微錯愕,他會殺了自己嗎?

為不受牽連?

突然,裴雪霽後退了一步,驚恐的輕掩了嘴。

楚天歌順著她的目光側首,看到李雲臨在宮人的攙扶下進來,眼神冷冽如刀般向裴雪霽投了過來。

方才的話想必他是聽到了。

楚天歌輕推了裴雪霽,小聲道:“快走。”

自己則上前從侍衛手中扶過了李雲臨。

他面無活色,渾身衣衫破了多處,一道道血肉模糊的鞭傷觸目驚心。

“怎麼了,你為什麼會受刑罰?”

楚天歌猜不到別的,只知道普天之下還有誰敢對太子動鞭刑的,唯有皇帝一人。

李雲臨被扶著坐到了柔軟的床榻上,他看到天歌小心溫柔的替他除去衣物,啞聲道:“你別聽她胡說,我不會殺你。”

“我知道。”

宮人很快拿來了藥粉,她溫暖的指肚觸及他的手臂上新傷下橫陳的舊疤痕。

這些是什麼時候的,從前並沒有。

李雲臨貪戀的看著她關懷自己的模樣,伸手撫上了她的臉頰。

“我向父皇坦白了,他知道了你在我身邊,所以答應將搜宮一事壓下來……天歌,不怕,我會護著你。”

楚天歌一怔,心裡塌陷了一處,源源不斷的酸澀往上湧,堵得嗓子眼發啞。

“所以……你是因為這個受了刑?”

李雲臨微涼的手摩挲著她漸漸溼潤的臉頰,軟著聲道:“親我一下,親一下就不疼了。”

在這個時候還要撒嬌,楚天歌苦笑了下,緩緩靠近他虛弱的容顏。

他耐心的看著她一點點的靠近自己,只是這麼一點點距離,卻那麼難熬,心幾乎要躍出了嗓子,屏住了呼吸。

恨不得伸手扣上她的後腦勺助她一臂之力。

但……她若能主動的親吻自己,意義和感覺都是大不相同的。

唇邊半指之處,她突然停滯在此,縮了回去。

李雲臨只覺胸膛那顆可笑的玩意兒停止了跳動,彷彿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的揪住。

“天歌,天歌……”

李雲臨握住了她拿藥瓶的手腕,眼神滾燙的看著她,她刻意的迴避目光,卻是委婉無聲的告訴他做不到。

“趴下吧,給你的背上藥。”

他渾身的力氣似乎都被抽離了,沒有了,什麼都沒有了。

他湊過去在她唇上重重的啄了一下,笑著說:“嗯,果然不疼了。”

然後他聽話的趴了下來,由辛辣的藥一寸寸的在背上游走,心臟被自己的謊言捶得七零八碎。

怎麼能不疼呢,疼得他快支撐不住了。

兩人間安靜得有些哀涼。

直到每一道傷痕都上好了藥,楚天歌給他蓋上被子,坐在床岸邊,輕聲說道:“我需要一點時間考慮我們之間的事,雲臨,你別……太放在心上。”

李雲臨微不可聞的“嗯”了一聲。

-

馮太醫給太子看過傷口之後,出來碰到了楚天歌,神神秘秘的要借一步說話。

“姑娘,我家人如何了?”

楚天歌愣了愣,聽不明白,“你家人怎麼了?”

馮太醫老眉一擰。

“姑娘,您這就是明知故問了,您上回不是說,您哥哥是負責照料我家人的嗎?”

楚天歌立刻想到,難道說的是松月的哥哥?她現在替其身,這些話還真答不上來。

“改日我問問哥哥。太子的傷如何了?”

提及那些傷口,馮太醫嘆息得搖頭。

“姑娘應該也看到了,有些傷口深可見骨。且鞭上有腐蝕血肉的奇毒,結疤會延慢,夜間傷處會癢痛難耐。”

楚天歌聽得心驚肉跳,後怕不已。

這是什麼樣殘忍的親爹,鞭打不夠還要下這樣的毒!

她一直以來知道他的孤獨,知道他父皇子女眾多,親情寡淡,可原來他的處境,比自己想得要糟糕很多。

-

她進屋,李雲臨赤著上半身站在案牘邊,翻看著她閒時的字畫。

他面板白得過分,更襯得傷痕猙獰。

“馮太醫家人的事,你知道嗎?”楚天歌問道。

李雲臨手上一頓,現在的她不應該接觸到那些事,“你聽說了什麼?”

楚天歌道:“馮太醫說,他家人由松月的哥哥照料著,可我對此事一無所知,下回他問起來我該怎麼回答。”

馮太醫的家人由松月的哥哥照料著?

李雲臨聽得莫名其妙,馮太醫的家人,明明被他看押得好好的,跟松月怎麼就扯上了關係。

他在一片混亂的思維中,突然找到了出路,可氣又可笑的看向天歌。

這個女子竟然曾經扯過這樣的謊,如今還冷不丁的把自己出賣了。

只是他很好奇,當時天歌到底利用馮太醫做了什麼?

“你就告訴馮太醫,我把照看他家人的人手換了,今後不必找你了。”

楚天歌若有所思,“說是照看,其實是關押做了人質吧?你利用馮太醫做了什麼?”

“馮太醫看起來老實,他膽子大著呢。”

李雲臨把她攬入懷中,“其他你就別問了,知道的越少越安全。”

“有傷呢,別這樣。”楚天歌小心的去掰他的雙臂。

李雲臨卻越錮越緊。

上回馮太醫與天歌相見是診斷有孕的時候。

天歌應該是利用馮太醫的家人威脅他,讓他幫忙給李燼霄傳了信……

所以次日,老五帶著杏兒來了。

而老五之所以能找到杏兒……

那日天歌在爭吵之下暈了過去,他一時心急,沒有再讓車伕兜彎路,徑直回了宮中。

她沒有暈,是裝的……

只是為了記住路線而已。

如果在那一天沒有讓天歌失憶,她會果斷的跟李燼霄走的……

想到此處,他內心的恐慌放大,雙臂不受控制的用力,恨不得把她融進血肉裡。

初夏穿得單薄,楚天歌感覺到他的傷口有些裂開,溼稠的血絲滲透了她的衣衫。

“聽話,先鬆開。”

這樣軟綿綿哄人的語氣李雲臨很受用,放開之後低頭看著自己的傷口,暗暗有些慶幸他父皇下手是真的重,他才能賣這個慘,享受她的這一些關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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