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聖誕前夕
12月23，堆砌了大半個月的雲層終於裂開一道口子，將遮蔽已久的陽光灑落在雪地上。晶瑩的亮光經由皚皚白雪的反射，刺得人幾乎睜不開眼睛。
距離蛇怪事件已經過去快一個星期了。校董會和魔法部依舊沒有派人來調查，事情似乎沒有斯內普說得那麼緊急。
對此，洛倫的猜想是克拉布家族正在疏通關係，想辦法為文森特·克拉布脫罪。
只是這些都和在學校的洛倫等人沒有關係，他們沉浸在逐漸濃厚的節日氣氛裡，滿懷期待地等候聖誕的到來。
霍格沃茲城堡，校醫室。
陽光透過網格狀的玻璃撒進來，將整個房間照得亮堂堂地。
龐弗雷夫人把被石化的科林和賈斯廷兩人搬到窗邊，讓他們曬一曬久違的太陽。
校醫室沒有其他人，赫敏小隔間的簾子也被洛倫挽了起來，隨便找了一根繃帶紮成一束，於是陽光毫無阻礙地照在赫敏的病床上。
和煦明亮的陽光下，根根細長的貓毛閃著晶瑩的光。
赫敏履行著自己的承諾，帶著洛倫一起復習變形俱樂部的知識點，逼著他跟著自己的節奏背誦筆記。
蜷在一起的小爪爪不方便翻動筆記，所以赫敏的兩隻手用來當做書託，翻書的動作由洛倫完成。兩個人靠在床頭架子上，肩膀挨著肩膀，腦袋湊在一起，時不時低聲討論幾句關於筆記的內容。
明亮溫暖的陽光鋪滿了房間，靜悄悄的醫務室只有筆記本翻頁的聲音，間隔許久，還會響起兩人的竊竊私語。
雖然校醫室裡沒有其他人，但他們還是下意識地放低了聲音。
太陽暖暖的，不知道是不是受到複方湯劑的影響，赫敏曬了一會兒，眼皮就開始打架。
“暴風雨夜，水晶藥瓶裡的混合液會變成血紅色……”洛倫小聲讀道，忽然感覺肩膀上多出來一個小腦袋的重量，毛絨絨的貓耳朵抵著他的臉頰，帶來癢癢的觸感。
聽著赫敏的呼吸慢慢變得悠長，洛倫抬手，輕輕地推了推赫敏的腦袋，小聲提醒道：“喂，複習呢，怎麼睡著了？”
赫敏的喉嚨發出細細的嚕嚕聲，懶洋洋地，顯然已經意識模糊了。
“複習怎麼能睡覺呢？”洛倫扭動身子，微微撞了撞她。
“別動！”赫敏咕噥著，她分不清楚狀況，只覺得這樣的陽光，這樣的軟和墊子，睡起來異常舒服。
“貓咪就是這樣子的……”她迷迷糊糊地說了一句，枕著洛倫的肩膀，在暖洋洋的陽光下沉沉睡去。
不知道為什麼，洛倫的心情忽然很好，就像現在的陽光一樣。他也覺得現在的場景很適合睡覺，撐著病床挪了挪身體，洛倫把被子稍稍往上抬了抬，兩人一起在明媚的陽光裡，進入深沉的夢鄉……
不知道過了多久，洛倫率先從睡夢中清醒過來。
原本金色明亮的陽光已經開始泛黃，亮度開始減退了，太陽正在緩慢地向西邊的小山落下。
赫敏的呼吸仍然綿長，小小的呼嚕聲從喉嚨裡傳出來，聽起來軟綿綿的。
看了一會兒，洛倫看見赫敏修長的睫毛顫了顫，但她並沒有睜眼醒來。
赫敏的心裡泛起一陣羞怯，明明是自己提出監督洛倫複習，結果她帶頭偷懶，還睡著了……
可惡，這個人一定會取笑自己的。赫敏能感受到他打量的目光，她沒有睜眼，裝作還在睡覺的樣子，企圖就這麼矇混過去。想著等洛倫離開了，她再醒過來，就當這件事沒有發生。
察覺到呼吸的節奏改變了，但小女巫還在裝睡，洛倫抿起嘴角無聲地笑了笑。
赫敏沒有注意到，一條毛絨絨的小尾巴從被子裡不安分地伸出來，垂在床邊，還在一下一下的擺動著，搖啊搖，搖啊搖……
“難道貓和尾巴真的是兩種生物嗎，我要研究一下。”洛倫自言自語地說著，給自己的行為找好了藉口。
他伸出手，撈起不斷晃動的長尾巴，輕輕地捏了捏。儘管看起來毛絨絨的，有一定體積，不過壓緊了蓬鬆的毛髮，裡面其實挺細的一根，軟軟的似乎沒什麼力氣。
洛倫沒怎麼用力地捻了捻，尾巴忽然緊繃了一下，襯著光滑的毛，從他手上溜走了。
沉溺擼貓的洛倫沒多想，再次抓住尾巴，撈回來。
……一瞬間又溜出去了。
洛倫察覺到不對勁了，轉頭看了看本該在睡覺的赫敏。
赫敏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睜眼了，圓溜溜的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他，眼睛裡帶著疑惑。
忽然，赫敏歪了歪腦袋，控制著那條尾巴抬起來，主動鑽進他的手心。
於是洛倫順手從尾巴中段，滑溜地擼到尾巴尖兒。
赫敏沒有吭聲，洛倫就假裝不知道，認真地低下頭玩小尾巴。
一直到鉑金色泛黃的陽光變成了鮮豔的紅色，浩浩蕩蕩在天際染出一片雲翳，映得禁林的樹枝都是紅色的霞光。
赫敏終於嫌棄地推開他，把小尾巴縮回被子裡：“學校允許帶寵物，你可以去對角巷買一隻貓，上次我們看見過的。”
洛倫站起身看了看窗外的夕陽，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抻開睡綿了的身體。
“你真的不打算參加聖誕晚宴嗎？”再坐下來時，洛倫似乎已經完全忘記剛剛的行為，自然地開啟了下一個話題。
相比一週前，赫敏身上的毛髮已經少了很多，但肯定不能在聖誕晚宴前恢復原樣。
拙劣的轉移話題技巧……赫敏鄙夷地翻了翻白眼，沒好氣地說道：“看情況，如果貓的特徵沒那麼明顯，我可以帶兜帽穿長袍遮一下。”
洛倫點了點頭：“肯定沒問題！”
“嘁！”
夕陽西下，夜幕逐漸降臨。
相比學校，成年巫師的聖誕假期要開始地更晚一些，當然假期時間也更短。
魔法部內，各部門的人將僅剩的工作交接給假期值班的同時。因為即將到來的聖誕假期，互相道別時，每個人的臉上都掛著燦爛的笑容。
整個魔法部，大大小小的職員都收到了馬爾福莊園晚宴的邀請函，值班留守的人員無法參加宴會，但他們收到了馬爾福送出的、精美的聖誕禮盒。
所有人都交口稱讚著盧修斯·馬爾福先生的慷慨。
巴蒂·克勞奇結束了一天的工作，哪怕身心疲憊，但他的灰色短髮仍舊梳得一絲不苟，一整天的工作沒有影響到這位國際魔法合作司司長的形象。
交接完工作的巴蒂·克勞奇踏上返家的路程，金色的柵欄門輕輕滑開，剛走進升降梯，他就看見了一身粉紅小裙子，頭戴粉紅髮夾的多洛雷斯·烏姆裡奇，她臉上掛著少女一樣的笑容。
克勞奇的眉頭微微皺了皺，不得不承認，哪怕他會講美人魚語，火雞語，甚至巨怪語，精通兩百多種語言的克勞奇在面對這個女人時，依舊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在他開口以前，烏姆裡奇主動幫他按了樓層，用少女一樣尖細地聲音禮貌問候道：“克勞奇先生，提前祝你聖誕節快樂。”
克勞奇點了點頭：“你也是，聖誕節快樂。”
在升降梯徹底陷入寂靜之前，烏姆裡奇出聲問道：“先生，聽說你拒絕了馬爾福的晚宴邀請，這是為什麼呢？”
不等克勞奇回答，烏姆裡奇操著甜膩的嗓音繼續說道：“我看了值班表，你不在留守的人員名單中，我記得你的妻子已經病逝好幾年了，至於你兒子……哈，所以我非常好奇，你為什麼會拒絕馬爾福的晚宴邀請呢？”
她沒有說完，克勞奇的座牙已經緊緊咬在一起，太陽穴的血管鼓脹起來，無形的怒火在心裡肆虐。
鬆開捏緊的拳頭，克勞奇淡淡地說道：“只是想多一些休息的時間而已，畢竟，國際魔法合作司平時的應酬工作已經夠多了。”
“那麼你呢？”克勞奇反問道，“烏姆裡奇女士為什麼要主動申請留在部裡值守，寧願值守也要拒絕馬爾福的邀請呢？”
“哈哈哈哈哈！”烏姆裡奇尖細的笑聲在封閉的升降梯裡格外刺耳，“當然不是，我只是想著，如果我主動留守，就能多讓一位同事休假，享受閤家歡樂的幸福時光。”
她的話語裡滿是自誇和得意，主導《反狼人法案》出臺的她，最近可是在魔法部高層官員裡大出風頭。那個空出來的魔法部高階副部長的位置，她志在必得。
現在這幅關心底層職員的姿態，不過是為了減少晉升的阻力罷了。
“畢竟，我一直都是這樣一個體貼同事的人。”烏姆裡奇假惺惺地說道。
鏈條咔啦啦作響，升降梯終於到了，克勞奇急促地邁動腳步，快速走出了升降梯。烏姆裡奇跟在他身後，似乎還想同他說些什麼。
克勞奇的眼光一動，注意到了門廳裡唯一的一個人，魔法部禁止濫用麻瓜物品司的亞瑟·韋斯萊。
感謝梅林……克勞奇心底唸叨著，迅速應了上去，熱絡地說道：“哦，瞧瞧是誰這麼急著回家？亞瑟·韋斯萊，你們家的聖誕節一定非常熱鬧，真是讓人羨慕啊。”
看著這位國際魔法合作司司長，剛剛下班的亞瑟有些摸不著頭腦，什麼時候他跟克勞奇這麼熟了？
不過韋斯萊家的孩子多，閤家美滿，這在魔法部是出了名的事情。人家趕上來說好話，總不能推回去。
沒有注意到一旁的烏姆裡奇面色逐漸變得陰沉，韋斯萊先生臉上浮現起笑容：“哪有的事，這個假期我們打算去埃及看望我們家的小子，就讓其他幾個孩子待在霍格沃茲過聖誕了，多半已經在學校玩兒瘋了吧。”
克勞奇記起了文森特·克拉布的事情，雖然那不是他負責的工作，但他多少知道一點。
反正現在撇開烏姆裡奇才是正事，他主動關心道：“霍格沃茲最近好像發生了一些事情，孩子們最好還是接回來吧。”
克勞奇先生真是個好人，只是他的兒子小克勞奇……亞瑟沒再多想下去，他憨憨地笑了笑：“別忘了，鄧布利多可是霍格沃茲的校長，我相信沒有哪兒比學校更安全了。”
“嗯，有道理。你們預備什麼時候出發？”
“明天一早就走。”
“出入境的手續辦了嗎？”
“提前一週就弄好了，放心吧。”
克勞奇和亞瑟就這樣你一句我一句地走遠了，烏姆裡奇目光陰沉地盯著兩人的背影，忽然露出釋然的甜蜜笑容。
誰在乎你們的態度，權力才是最重要的……
濃稠的黑色夜幕慢慢把整個世界籠罩起來，今天的天氣很好，晚上也沒有濃雲遮蔽天空，清冷的星月光輝從天上飄下來，冷冷地映亮整個世界的雪色。
威爾特郡，馬爾福莊園，今夜燈火輝煌。
千百枝比人還高的蠟燭在半空中浮動，放射出各色瑰麗的光芒。食物擺滿長桌，空氣裡瀰漫著葡萄酒的香甜，年輕的男女們在舞池中盡情揮灑快樂。
媚娃舞團，古怪姐妹樂隊，魁地奇球隊球員……慷慨的盧修斯·馬爾福先生盡情展現著馬爾福家族的財富。
就在晚宴觥籌交錯，熱鬧非凡的時候，遠在海面的一個偏僻小島上，卻是另外一番完全不同的景象。
阿茲卡班，一間特殊的牢房中，細密的絲網封鎖了整個房間，上面時不時躥過絲絲縷縷強勁的電光。
渾身浮腫，遍佈淤青的小矮星·彼得雙目無神地躺在房間正中的地板上，他的鬍子和頭髮像是被狗啃過一樣，頭頂的禿皮上還殘留著清晰的鞋印，狼狽又邋遢。
牢門忽然開啟了，一個披著一件斗篷的身影從外面飄進來，全身都像在水裡泡爛了的屍體一樣，散發著腐爛泥濘的氣味。
攝魂怪又來了……小矮星·彼得心裡一陣膽寒，他渾身顫抖著，想起攝魂怪的折磨，他極力剋制住變成老鼠躲避的衝動。
因為如果用阿尼馬格斯規避攝魂怪的靈魂折磨，他就會被看守的巫師用物理方式進行肉體折磨，他渾身的傷痕就是這麼留下的。
不能完全避開攝魂怪，也不能任由守衛打死他。經歷過將近一年的折磨以後，小矮星·彼得逐漸摸索出一套勉強生存的方式。
房間裡，小矮星·彼得硬挺著任由攝魂怪吸食腦海中的快樂情緒和記憶，直到快要完全失去意識前，他的身體開始扭曲，縮小成一隻缺少指頭，毛髮枯槁的老鼠。
真是諷刺啊，腦海中浮現最多的快樂記憶，竟然是和尖頭叉子他們一起的時光……再一次陷入昏迷前，蟲尾巴悲哀地想到。
眼前的食物忽然消失了，飄在空中的攝魂怪腦子有些短路，它完全不理解眼前的狀況。呆滯地在原地等了一段時間，最終還是無奈地退出去了。
攝魂怪的身影走遠後，一個穿著體貼西裝的人影走進牢房，呆了不到一分鐘，就帶著嫌棄的神色出來了。
機會難得，他的行動速度很快。
隔了很遠，等在牢門外面的一位普通巫師看守迎了上去，他沒有看到自己上司按緊口袋的小動作。
小看守笑呵呵地討好道：“放心吧副司長，穆迪先生特地交代過，我們一定會「看好」他的。”
魔法部監獄司副司長聞言，怒火從話語裡傾瀉出來，他粗聲吼道：“穆迪，穆迪！穆迪！先不說他已經退休了，他一個法律執行司的人，什麼時候能管到阿茲卡班了？還是說你想去跟著他做傲羅？”
小看守懵了，完全不知道副司長為什麼忽然發這麼大的火。但做傲羅哪有在阿茲卡班摸魚來得舒服，他趕緊悻悻然低頭認錯：“對不起，先生。”
副部長的語氣緩和不少，表情也沒有那麼僵硬了：“以後不要做多餘的事情，只要這隻老鼠還在病房內，哪怕死了都不用理會。他是神秘人潛伏多年的爪牙，誰知道他身上有沒有沾染什麼麻煩，你說是吧？”
“您說得對，先生，以後我們都不會做多餘的事情。”
副部長點了點頭，溫和地關心道：“我沒記錯的話，你明年就要結婚了吧，怎麼聖誕節不和未婚妻一起過。”
小看守撓了撓頭：“想多攢一些錢，明年度蜜月用。”
“唔，埃弗裡家的女兒是吧，哈哈哈……”
節日的氣息在歡樂的海洋中升騰，誰也沒有注意到，阿茲卡班特殊牢房裡的那隻殘疾老鼠，它前爪的傷口似乎是新添的，身上的皮毛也變得乾淨了很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