爾敢願否?

短短几字,令藺相瞬間想起自己的啟蒙恩師,小小年紀的他站在老師面前聽訓,當時他也是這麼問他。

讀書不僅僅是明理,還能治國安邦,為萬民請命,國重斯文天下至公,爾敢願往?

他敢!

於是他後來成了官拜一品的藺相。

如今再聽到這幾個字,藺相覺得胸口熱辣滾燙起來,像是回到了少年時,險些衝動地了一句,不就是造反嗎,誰不敢?

衝動上頭,話都衝到了嘴邊,又被他強行憋了回去,道:“齊騫被欽點為賑災的欽差,不是偶然吧?”

京裡的王爺那麼多,聖人怎麼偏偏就讓齊騫去做欽差賑災了,這樣的事弄不好就是個坑,弄好了,卻是件功績,還能得民心。

如果那大灃首富公孫乘是秦流西的人脈,那齊騫要弄來物資賑災,應該很容易吧。

但為何這麼巧是齊騫?

秦流西一笑:“我剛才忘了跟你說,宮中國師換人了,現在的國師只是一個紙片人,是我的傀儡.”

藺相震驚:“你乾的?”

“從前的國師被我弄死了,本想著就這麼算了,但聖人已經痴迷煉丹,沒了這個無尚國師,還會有別的無上,與其讓他不知從何找來一些道士越發的不知所謂,為煉丹長生而發瘋,或行更陰損的事,還不如我給他弄一個假的。

至少給他的丹,是些吃不壞的保健丹,您放心,現在的國師斷不會勾著聖人去建長生宮和做些亂七八糟的.”

藺相聞言眼神複雜,難怪這陣子的國師有點奇怪,本來他們對聖人為求長生勞民傷財的修建長生宮是多有不滿的,因為那樣的事,會造就許多國之蛀蟲,傷的只會是百姓。

但現在,只因為國師一句話,暫停修建長生宮,且還大力賑災。

如此利民,還讓他們頗有點不習慣,心想國師也總算做了回善人。

卻不想,此國師已非彼國師。

而秦流西的本事,比他想象的更要厲害一些,這誰能想到呢,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國師已經換了人。

藺相既驚歎又擔憂,要是秦流西是個大反派,別說禍國,她自己上位當皇帝都是可以的。

“你把底交得這麼清,就不怕我提防你,不怕我讓人把你抓起來以免你做什麼禍國殃民的事,畢竟你向我展現了方士的能力,像你這樣的人,要顛覆這天下,其實不難.”

秦流西一笑:“藺相既然知道我的能力,自然也該知道我相人的本事,難道我會隨意找信陽王之流去挑動他一起造反嗎?我找您,自然是因為藺相您值得信任和託付.”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

藺相心裡有些感動,卻沒喜形於色,道:“神棍的嘴,果然會哄人.”

秦流西搖頭:“我交底,只是在向您表達我的誠意以及我的決心。

此事,勢必而行.”

藺相看她難得正經和鄭重,眉心跳了一下,問道:“那真是個佛修,真的要幹那逆天大事?何時會起事,可需要幫忙?”

“我也不知,他這盤棋如今下到哪一步,我大概可猜到,但在哪一日才收尾,我尚未窺探到天機.”

秦流西道:“對付他,只能是佛道二門的高僧高道才行。

藺相真想幫忙,那就是一旦生靈塗炭,您能輔助新皇穩固這天下蒼生,能使百廢待興,那便是大功德一件了.”

她頓了頓,道:“我為何一定要這樣的班子,是根據佛道二門的珍藏的史記,得知此人在數千年前已經行過一次事,曾屠十城,禍害千萬生靈,而他當時,只是用了法杖施術,便使生靈塗炭,久久不能恢復.”

藺相的臉色白了。

施邪術屠城,不是戰爭,也不是你來我往的打,而僅僅是一個法術,就屠了十城,這算是什麼佛修,這是地獄惡鬼吧?

他的手微微發抖,不敢想那樣的場面,會是何等的慘絕,那實在超出他的認知。

原來世間還有這樣的存在,他們這些權貴,以為大權在握,能運籌帷幄掌控一切,但其實不如人家一個法術,就能摧毀所有。

這話若讓那些為權勢而殫精竭慮的權貴得知了,只怕都會興匆匆的去修什麼道,尤其是聖人。

“你說的世界好像與我不同一個世界。

雖然佛道二門也很常見,但無非是做些法場祈福,縱然可以驅邪,也都是些能接受的怪力亂神,可你說的,卻像極了神話故事.”

藺相苦笑。

秦流西笑道:“三千大世界,其實又有許多小世界,最尋常見的三界,乃是凡間人界,陰間陰界和天界。

每個世界都有它的靈氣,若靈氣充沛,便是凡間,凡人也可修仙。

您權當我們這個凡間,來了個超級大能吧.”

她可以肯定的是,哪怕兕羅恢復到鼎盛,也定不如他當初鼎盛,也必然會有壓制,所以他想成神,比從前更難,所謀需要更多!

“那他掐個術訣,我們豈不就……”

“每個世界都有其天道規則,便是大能來了,他也得按著這規則來,而規則也會對他有所壓制。

您不必太擔憂,這不天塌下來,有我們這樣的僧道先頂在前面嗎?如果打不過,也就是一起玩完,沒事兒!”

藺相嘴角抽搐,表示沒有被安慰到!

他深吸一口氣,道:“萬沒想到,會在你這裡聽到這麼一個驚天動地的事,我都有點不敢置信.”

這可比單純造反刺激多了。

“我的底已經交到這一步了,藺相的答覆呢?”秦流西看著他。

藺相失笑:“真有這麼一天,大灃的所有人都不能視若無睹,我們也不能.”

秦流西眉梢一挑。

“我不敢說能比你上天下地通鬼神,但論治國安邦,我敢說,我定比你強,如果你要的只是穩定後方,我敢守!”

秦流西笑了,拿起茶壺給他斟了茶,再給自己滿了一點,才舉起茶杯敬他:“藺相大義!”

藺相和她碰了一下杯,大義,他不敢認,但若真的如她所說,那這後方,確實需要強大的班子穩著,不為別的,只為了蒼生安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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