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進入前庭後,並沒有在人前出現,而是由管事從貴賓通道一路帶到了二樓的雅間。

潘意雖是紈絝一名,但因為其出身不凡,在汴京多少還有點權勢。

再加上李清照和趙木槿到場,管事更加的不敢怠慢。

“潘公子,您要的文房四寶已經準備好了,需要為您研墨嗎?”

管事一臉恭敬的朝潘意問道。

潘意看了一眼身後的李清照和趙木槿,輕咳了一聲後,腆著臉說道:“殿下,李姑娘,要不你們先去露臺稍作歇息,我跟雲兄還有點私事處理。”

李清照天真的看了看雲弈,杏眼裡滿是疑惑。

趙木槿則是撇了撇嘴,拉著李清照徑直走出了雅間,來到露臺坐下。

“臭男人,才這麼一會兒就學壞了,哼。”

“啊,雲哥哥學什麼了?”

“你一會兒就知道了。”

“哦……”

趙木槿的聲音不小,雲弈苦笑著搖了搖頭,看向潘意。

潘意尷尬的笑了笑,連忙說道:“雲兄放心,這個人情我記下了。”

說著,喝退了管事,親自跑到書桌旁研墨水,還不忘提醒道:“雲兄,你一定要讓徐姑娘知道,我不是故意去給李師師捧場,我可沒有冷落她的意思……”

雲弈沒好氣的擺手打斷他,用鎮紙將宣紙鋪了開來,說道:“你就安心吧,我已經有了腹稿。”

“那就好,那就好!”潘意聞言大喜,研墨的動作不由得加快了幾分。

露臺處。

趙木槿扯了扯李清照的衣袖,蹙眉道:“他們好像要寫詞。”

李清照正在品嚐熱茶,走了這麼久,有點渴了,聞言好奇道:“姐姐怎麼知道?”

趙木槿瞥了一眼雲弈執筆沉思的身影,鳳目中微微有些慌亂,收回目光後,端起一杯熱茶,支支吾吾的說道:“這還用問,不然潘意那傢伙要什麼文房四寶。”

李清照天真無邪的點點頭:“嗯呢,也不知道雲哥哥又要寫什麼詞。”

趙木槿想起雲弈寫給倪蔓青的那首《摸魚兒》有點不爽的說道:“肯定有事什麼淫詞豔語,哼,不聽也罷。”

不多時,雲弈雙手負在身後,悄然而至。

二人表情不一,趙木槿冷冰冰的看他一眼,冷笑道:“呦,大才子又有佳作問世了?”

李清照則是將自己的位置讓了出來,還親自為雲弈倒了一杯熱茶。

接過茶杯,雲弈與李清照微微一笑,惹得少女滿眼嬌羞。

而後看向趙木槿,好奇道:“你怎麼知道我在寫東西?”

趙木槿臉色一僵,張了張嘴後,努起紅唇冷哼了一聲!

李清照看了一眼雅間內側,好奇道:“雲哥哥,潘公子呢?”

趙木槿先是一怔,然後起身走到露臺前的欄杆站定,隨後冷笑一聲,說道:“我就知道……”

前庭中。

潘意臉上帶著自認為帥氣的笑容,手中一把摺扇輕輕煽動微風,將他耳朵上戴著的小紅花吹得左右搖曳。

似乎是心有所感,他回頭看了一眼雲弈所在的露臺,見到雲弈三人都在看著他,他還笑著朝雲弈三人拱了拱手,指了指庭院中間的高臺,做了一個等著看好戲的手勢。

雲弈搖頭苦笑,突然感覺這個潘意還挺可愛的。

潘意的到來,自然引起了不少人的關注。

只見他四個涼亭都沒有去,而是徑直朝高臺走去,不少人頓時都驚撥出聲,要知道,那處高臺可是供人吟誦詩詞佳作的地方,潘意是什麼貨色?他憑什麼登臺?

而剛剛寫好詞,正要走出山海亭登臺的許份,則是一臉錯愕的站在了原處。

“這個潘驢子搞什麼鬼?”身後的夥伴低聲罵道。

許份朝他使了一個眼色,潘意身份特殊,可不是誰都能夠隨意辱罵的。

不過,許份心裡也好奇,潘意什麼時候會寫詩詞了?

就在他躊躇之際,潘意已經三步並作兩步的越上了高臺,朝大大咧咧的朝四周的文人雅士拱手致意,鞋拔子臉笑得那叫一個意氣風發。

行禮過後,潘意看向金風樓三樓的方向,清了清嗓子,忽然喊道:“徐姑娘,是我,潘意,我來啦!”

雲弈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得一愣,急忙往後退了兩步,因為庭院中的人都將視線看了過來。

李清照和趙木槿也是本能的一躲,尷尬的是,兩人幾乎心有靈犀的往雲弈身後靠,在加上雲弈自己也後退了兩步,兩人撲通一聲,直接撲在了雲弈懷裡。

“哎呦!”

“呀!”

場面有點尷尬,面對一臉狐疑的李清照,趙木槿矜持的拉了拉衣領,惡狠狠的瞪著雲弈:“你瞎啊,撞到本宮都不知道道歉?”

雲弈:“……”

這丫頭不是白內障,怕是智障吧?

無奈的嘆了口氣,雲弈抬頭看向頭頂的窗臺,那裡有人影攢動,而且還有密集的腳步聲傳來。

不多時,便看到不少人憑欄而立,其中風情萬種的名流歌姬,也有濃妝豔抹的藝伎嬌女。

庭中高臺,潘意見到一道憑欄俯瞰的婀娜身影后,高興的朝她揮了揮手,而後朗聲道:“徐姑娘,潘某來遲了,這是我特意為你創作的新詞,你且聽好!”

站在徐婆惜身旁的藝伎們聞言,紛紛捂著嘴偷笑起來,有嫉妒徐婆惜的藝伎還陰陽怪氣的說道:“好羨慕姐姐呢,咯咯咯!”

徐婆惜臉上帶著一面流蘇白紗,看不清她的表情變化,聽到潘意為自己寫詞,她也覺得挺意外的。

就在這時,潘意朗聲吟誦道:“咳咳……《採桑子》贈徐姑娘,明月多情應笑我,笑我如今,辜負春心,獨自閒行獨自吟。近來怕說當時事,結遍蘭襟。月淺燈深,夢裡雲歸何處尋?”

當眾表白這種事情,就需要像潘意這種不要臉的人才行,還別說,這首詞念出來,還真有幾分情真意切之感,就算是見識過無數文人才子的徐婆惜,也不由得眼前一亮。

就在這時,同樣是在三樓的幾間雅閣忽然有人問道:“臺上可是潘意潘賢侄?”

正在等待徐婆惜回應的潘意眉心微蹙,扭頭就好呵斥這個壞他好事的人,卻不想定睛一看,嚇得他一個踉蹌,好容易站穩,急忙抱拳一禮:“正,正是小侄,見,見過先生。”

米芾捻鬚一笑,回味了一番潘意吟誦的詞後,與他說道:“上來吧,許久不見,老夫可要好好考校一番你的功課……”

“啊?!”潘意悔不當初,死的心都有了。

這時,米芾又朝隔壁雅閣的徐婆惜拱手道:“久聞徐姑娘唱功了得乃是汴京一絕,不若也請姑娘一同過來,就唱我這小侄的《採桑子》如何?”

徐婆惜驚呼一聲,能夠被米南宮親自點名,她自然不敢也不會拒絕,當下便越眾而出斂衽一禮,“幸得先生抬愛,小女子這就準備。”

米芾點頭一笑,“如此甚好。”

就在他要回身之際,身後忽然有人發出驚疑聲。

米南宮回頭看去,只見李格非正趴在欄杆上往二樓一個空蕩蕩的露臺探尋著什麼。

“文叔,看什麼呢?”

李格非魂不守舍的應了一句:“我好像看到了我家囡囡的身影……”

二樓的露臺處,雲弈三人緊貼著牆壁,彼此之間擁抱在一起,心跳聲嘭嘭嘭的響!

雲弈低頭看了一眼緊貼著自己的趙木槿,好奇道:“囡囡見到他爹躲起來很正常,你為什麼也要躲?”

趙木槿嗅聞著雲弈身上獨有的男子氣息,紅著臉嘀咕道:“我,我就是本能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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