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河大街上,倪蔓青帶著丫鬟小蝶來到一處名為文集苑的三層小閣樓門口。

守在門口的小廝見狀,急忙迎了上來:“見過倪姑娘。”

“嗯,姐姐們在樓上嗎?”

小廝苦笑著點了點頭:“在,在……”似乎很是無奈。

倪蔓青見狀,掩著嘴俏生生笑了出來,只覺得這小廝也是可憐得緊。

於是,她讓小蝶拿出二枚大錢賞給他,讓他把門看好咯。

小廝接過賞錢,臉上立馬笑開了花,保證一定會嚴守大門,絕對不會暴露的。

這宋制的錢種類頗多,已經有了一枚價值百文的大錢出現,二錢相當於兩百文,抵得上小廝七八日的工錢了。

倪蔓青一路進了文集苑,先是在大廳跟掌櫃的打了個招呼,掌櫃的笑容也是滿滿的無奈,這文集苑本是一處買賣書籍的書齋,可如今……

哎,只怪自己人微言輕啊!

行至三樓,倪蔓青主僕二人大老遠就聽到了投骰子的聲音,其中並有少女相互調侃的聲音傳來。

倪蔓青來到一間屋外,敲了敲門:“姐姐,我來了。”

屋裡動靜稍頓,接著門便被人從裡面開啟,其中有拉栓聲響起,這青天白日的,幾個小姑娘也不知道躲在屋裡頭幹什麼,竟然還將門反鎖了。

倪蔓青苦笑一聲,抬眼望去,香榻上兩具玉體斜著靠在楠木扶手上,懶洋洋的正在打馬對弈。

其中一位杏眼迷離,想是喝了點小酒微醺的模樣,鵝蛋臉,小紅唇,鼻翼挺立,剪水雙眸正朝她這邊望來……此人正是汴京城名氣不小的才女,李氏清照。

另一位相貌清婉秀麗,雙唇如櫻,雙頰似雪,青黛娥眉,鳳目輕抬如有神,舉止端莊又處處透露著憊懶之意,見到倪蔓青這位首富之女,也只是微微點頭致意罷了。

倪蔓青卻是不敢大意,急忙斂衽一禮:“原來趙姐姐也在,蔓青失禮了。”

趙木槿隨意的擺了擺手,拿起三顆骰子一擲,數了五枚銅製的馬棋在棋盤上走了五步。

對面本是斜躺著的李清照,勉力撐起身來,拉了拉衣領的口子,蓋住半邊外露的雪白香肩,“今日不是新店開張嗎,你怎麼有空來這裡消遣啊?”

倪蔓青聞言,這才想起自己此次尋來的目的,看了一眼依舊懶洋洋的趙木槿,心念一轉,笑著說道:“姐姐還記得前日裡幫我出的題嗎?”

正要投骰子的李清照愣了愣,回頭看她:“怎麼,被人解了?”

坐在她對面的趙木槿也是愣一下,原本憊懶的神情瞬間來了精神一樣的看向倪蔓青。

倪蔓青佯裝苦笑的點了點頭,瞥了一眼趙木槿後,應道:“正是,本是拿來做噱頭的,不想真就讓人給解開了,憑白送了一根花簪出去。”

趙木槿繡眉微蹙,輕聲問道:“可是我那道字謎被解開了?”

李清照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只是盯著倪蔓青。

倪蔓青點了點頭:“正是字謎被解開了……不過,我看那人不止解開了字謎,我的對子,還有李姐姐的詩題,他只怕也有腹稿。”

趙木槿深深看了一眼倪蔓青,知道她這是在安慰自己,三個人都出了題,如今只有自己的字謎被解開了,心裡多少是有點不服氣的,倪蔓青這是在給自己找臺階下。

不過,李清照卻不這麼認為,她乾脆也不打馬了,雙腿盤坐,大大咧咧的沒有半點女子該有的形象,蹙眉道:“我的詩題也被解了?”

倪蔓青想起二人賭約,心中想笑,但趙木槿當場,她只能忍住,然後點了點頭:“兩位姐姐也知道我看人一向很準的,那位公子必然是胸有成竹,只是今日到場計程車族子弟眾多,他留下一句‘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後,便徑直離去了。”

“獨樂樂不如眾樂樂……”李清照神色變幻莫名。

趙木槿卻突然問道:“他花了多久解題?”

倪蔓青聞言一怔,這就有點尷尬了,雲弈前後估計一盞茶功夫都沒有用到吧,可那字謎畢竟是趙木槿出的,直言告知未免有點傷人。

她這一猶豫,趙木槿和李清照相視一眼,大概已經知道了具體的情況。

趙木槿鳳目閃動,微微抿著櫻唇:“倒是有趣得緊,端王哥哥花了半日才解出來的字謎,他一看就通?”

李清照微微頷首,彷彿找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說道:“左右閒著也是閒著,要不要去見見?”

趙木槿神色微動,揶揄道:“你是關心你的賭約吧?”

李清照豐潤的紅唇張了張,看向倪蔓青,賭氣似的說:“哼,誰輸還不一定呢。”

與此同時。

剛剛吃完午飯的雲弈三人在埠頭租了一艘烏篷船,直接打道回府了。

今日出門,給秋娘買了三套新衣,給大牛也買了兩套舒適的棉麻短打,胭脂水粉買了一些,還有幾件小首飾,雲弈自己則是買了一套象牙做的圍棋子,前前後後花了八貫多一點,帶出來的十貫銅錢愣是沒有花完。

汴河上舟水馬龍,雲弈三人不知道的是,他們已經被人盯上了。

埠頭上,倪家的護院分成兩路,一路回去報信,一路繼續跟蹤。

回到家的雲弈有些疲憊,想著泡個冷水澡舒服一下,秋娘那邊則是抱著一大堆買給她的東西,興沖沖的跑進屋子裡,想是要好好的給自己打扮一番了吧。

雲弈看著笑了笑,乾脆也不洗澡了,直接在桃花樹下的石桌上躺了下來,吹著清涼的微風,透過樹梢看著湛藍的天空發呆……

迷迷糊糊瞌睡了不知道多久,醒來的時候,秋娘換了一身打扮,已經在打掃院子裡的落葉。

“啊……我睡了多久?”雲弈打了個哈欠。

秋娘依舊低著頭不敢看他,頭上的簪子在陽光下熠熠生輝,怯生生回了一句:“不久,小半個時辰吧。”

雲弈點了點頭,看了一眼將頭髮盤起的秋娘,笑著稱讚她:“你戴這支髮簪很好看啊。”

秋娘心頭喜滋滋的,抿著嘴,臉上帶著靦腆的笑意。

頓了頓,她忍不住好奇問道:“郎君,你當時為什麼不把其他兩題也答了呢,俺雖然不懂行情,但那一對鐲子和那尊玉如意只怕值不少錢吧。”

此時,院子外一輛豪華的馬車剛好停了下來。

雲弈坐起身來,指了指廚房,秋娘懂事的跑過去端來泡好的茶水,還有一碟桂花糕。

雲弈喝了一口茶後,拿起一塊桂花糕聞了聞,說道:“箭射出頭鳥,勾釣張嘴魚,當時你也看到了,旁邊那些個公子哥見我解了個字謎,就差一點沒把我瞪死,如果眼神能夠殺人,你家郎君我只怕已經千瘡百孔咯。”

“噗嗤……”秋娘覺得雲弈這句話生動有趣,就是有點不吉利,她瞄了一眼雲弈,又想起眼神能殺人,趕緊用手捂著自己的眼睛,如此反而逗笑了雲弈。

“那郎君能答出來嗎,那個對子,還有那首詩?”

這邊,院外三女面面相覷,倪蔓青拉住小蝶敲門的手,靜靜的等著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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