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詩柳跟何夏通完電話，正準備給爺爺回覆的時候，一通爺爺兒子的電話打了進來，讓她不得不先接聽。
“詩遠集團董事長，怎麼有時間給我來電話啊，他不會連你也找了吧？”
父女倆平時的聯絡並不多，周詩柳對老爹來電頗感詫異。
“咳，閨女，你說什麼？什麼連我也找了？你在忙嗎？”
周遠民聽到女兒的話後滿是不解。
“啊？噢，沒有啊？那行吧，找我什麼事情？”
周詩柳見老爹不明所以，應該並不知情，也就不再提及。
“明天有時間嗎？過公司來，想跟你聊點事情。”
周遠民也沒有追問，聲音之中聽不出太明顯的情緒波動，很平靜的說道。
“嘖，不好意思，老爹，明天還真沒時間，一個朋友從京城到紐約來讀書，我要做接待工作。啥事呢，電話裡說唄。”
周詩柳心中略感納悶，以往老爹找自己只有一件事，注意安全，自身安全和財產安全，很少會用這種口吻說話，感覺怪怪的。
“是何夏的表妹吧？說起這個……你跟何夏最近有聯絡嗎？”
之前紐約大學名額就是周遠民找的關係，自然很清楚這件事的來龍去脈，不過他很樂意，因為H·E投資公司的實力哪怕放在漂亮國也不弱。
正常情況想要想搞好關係都不容易，居然找自己女兒幫忙，那自然是盡力而為，算是結個善緣。
周詩柳眉頭微微皺起，狐疑的問道：“爸，你到底要跟我說什麼，不會是跟姐那些事情一樣吧？”
她忽然感覺老爹跟自己說話的口氣有些像催周詩雨找男朋友，這可不是好現象！
“不不不，當然不會，你連大學都沒畢業，談不上，哈哈，而且我也答應你姐了，最近不會催她，總算是哄得她願意到漂亮國來過聖誕節，哈哈，一轉眼，有兩年沒在一起過節了……”
周遠民拿自己倆閨女沒有辦法，大的那個醉心於學術研究，清心寡慾，小的受到漂亮國稀奇古怪的思想影響，更離經叛道，他都懶得說了。
周詩柳暗暗鬆了口氣：“那就好……是噢，還有一個星期聖誕節了，今年還是去媽媽農場過？”
“當然是去那邊，那邊清淨，這紐約太擠太吵了！”周遠民語氣之中帶著點點無奈和疲倦。
周詩柳老媽的農場在密蘇里州，堪薩斯城東邊一百多公里的地方，靠著密蘇里河，水草豐茂土地肥沃。
“嘿，被你岔開話題了，除了聯絡鄧薇薇上學的事情，你最近跟何夏還有聯絡嗎？”周遠民回過神，問道。
周詩柳知道老爹在想什麼，認真道：“聯絡是肯定有聯絡的，不過爸，我跟何夏就是哥們，你不要亂想！”
“我知道，知道了，你真是敏感！”周遠民搖頭笑道。
“不過……爸，最近何夏投資了老姐的實驗室，你要真有什麼想法，可以嘗試讓老姐主動一點，或許有希望。”
周詩柳賊眉鼠眼的提了一個意見。
“你姐在讀書方面很優秀，男女關係這方面的話……我看還是算了吧，也別為難她了，順其自然吧。”
周詩柳聽到老爹的話有些驚訝：“喲，董事長大人怎麼忽然想通了，這也太難得了吧？”
接受傳統思想教育，周遠民一直覺得結婚對於兒女來說非常重要，但隨著生活、文化環境的變化，加上一些其他事情的影響，覺得只要孩子們過得開心，就足夠了，結不結婚也不重要。
反正自己創下的家業已經足夠兩個女兒一輩子衣食無憂。
“咳……別聊你姐的事情了。”周遠民話鋒一轉，問道：“閨女，你最近手頭還寬裕吧？”
“不對勁，絕對不對勁，董事長居然關心起我的經濟狀況……放心吧，剛賺了一筆，嘿嘿，寬裕著呢！”
說起錢，周詩柳就很開心，這是她最自傲的兩件事之一。
第一件事是自己的身體素質，就算放到男生當中也不差，擺脫弱女子的形象，第二就是在大學期間實現了財務自由，往後有大把的時間去做自己嚮往的事情。
“唔……”周遠民聽完女兒的話，有些猶豫的再次問道：“寬裕啊？有多寬？”
“哎喲，爸，你咋還查賬了呢，我可從沒關心過詩遠集團賺了多少錢，不許問，那是我的小金庫！”
周詩柳傲嬌的說道。
“咳，詩柳，不是查賬，是……如果你手頭寬裕，我可能需要你幫忙從銀行貸一筆錢借給我。”周遠民有些為難的說道。
打電話借錢，這才是周遠民的真正目的……
“什麼？”周詩柳愣住了，沒忍住就反問了一句，旋即反應過來，趕緊道：“爸……你這，集團財務出狀況了？”
如她所說，對詩遠集團的財務狀況一概不知，但如果說哪座城市的詩遠酒店最豪華，一清二楚……
周遠民坐在辦公室，表情鬱悶的捏了捏額頭，道：“我知道你一直對酒店集團的業務不感興趣，也就沒跟你說過，具體情況很複雜，目前需要解決的是銀行債務清償。”
“爸，首先絕不是我不願意貸款讓你清償債務，只是我想問問，銀行沒有協商解決嗎？”周詩柳學的就是經濟，沒有接觸老爹集團的業務，基本常識還是知道的。
債務到期之後銀行會跟借款人進行協商，如果有償還困難可以修改還款計劃，同時提供額外的償還時間，對於有信譽的集團，銀行還是很寬鬆的。
“去年這個時候到期，當時就協商過了，多給了一年時間，當然也要計算利息……雖然還有兩週才過完這一年，不過我可以提前跟你說說今年的營收情況，不算第四季度，集團虧損三億美刀……”
詩遠集團成立了十多年，二零一三年開始在高階酒店這個領域嶄露頭角，最初體量小的時候順風順水，一七年，詩遠集團第十五家全球連鎖開業，估值超過百億美刀！
即將擠進全球專營酒店集團估值前十的時候，外界好像就跟商量好了一樣，各種壓力如百川匯流一樣湧向詩遠集團。
槍不止打出頭鳥，還會打努力奮鬥的上進鳥……
一七年開始，詩遠集團的營收大幅滑落，各個地方的酒店都會遭到同行業其他集團的針對和擠壓，積累的口碑苦苦支撐，完成了收支平衡，但一八年就不行了，虧了兩億美刀。
一九年還沒過完，前三個季度的虧損已經超過一八年。
從最輝煌的一七年百億市值到現在，兩年時間過去，機構評估根據多維度進行評估，詩遠集團已經只有鼎盛時期一半的市值……
不過這也沒什麼關係，算是價值迴歸，但債務積壓在眼前，是必須要償還的真金白銀。
“我已經把東京和首爾的酒店做了抵押，倒是還能透過抵押貸到錢，不過已經差得不是很多了，所以不想繼續抵押，免得擴大負面影響。”
周遠民把目前的情況跟周詩柳說清楚，如果差得多肯定不會來跟自己閨女開口。
“老媽那邊呢？”周詩柳下意識問道。
“你媽那邊抵押了五萬畝農田給銀行，我哪好意思總朝她拿錢啊……”周遠民點燃一根香菸，抽了口。
周詩柳老媽從堪薩斯州經營農場，看似跑到漂亮國當農民，其實是大地主，名下有六萬多畝農田，除了自己經營的農場之外，全部租給當地人種植和養殖。
不僅收益可觀，總體而言還比周遠民的酒店集團要穩妥，旱澇保收，就算遭受了自然災害，也只需要根據人道主義減免一些稅金，還有得賺。
詩遠集團就不同了，貸款擴張，同行擠壓，債臺高築，就很難受……
周詩柳翻了個白眼：“碰到這些好事就想到我了，咋不找你那個乖巧聽話的大閨女了呢？”
“詩雨？害，你還不瞭解她？讀書行，賺錢就……我希望有生之年能看到實驗室有重大突破吧。”周遠民壓根沒抱希望。
“話說到底欠了銀行多少錢，還有，我要貸多少錢？”周詩柳很不情願的問道，這錢，天知道還能不能回來，不回來也沒轍……
周遠民道：“這一筆債務算上利息一共五億兩千萬美刀，目前還差三千萬美刀，你看可以幫忙貸多少？剩下的我再從別的地方湊湊，實在不行再抵押一家小型寫字樓出去，總之不能讓那些傢伙入股！”
乘火打劫的人不少，不是每個競爭對手都像何夏那樣，一定要讓王家消失，更多的時候是像皮利亞斯那樣，只為了吞併和擴張版圖。
周詩柳聽到老爹的話後皺了皺眉頭，問道：“那些傢伙是哪些傢伙啊？”
“一些煩人的傢伙，就別問了，這筆債務清償之後還有兩筆，不過那還能拖，挺過非常時期就好了，還好今年的所有專案都暫停了，不然……扯遠了，閨女，怎麼說？”
詩遠集團可不比H·E投資公司，負債率高得嚇人。
周詩柳手指在電腦上敲了敲，無奈的撇撇嘴：“你別去抵押了，我借你兩千五百萬，剩下五百萬美刀你自己再想辦法！”
“兩千五百萬？美刀？現金？”
周遠民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直接發出三連問。
“昂，當然是現金！”周詩柳十分傲嬌。
“詩柳，你哪來的這麼多錢？”
周遠民把菸頭熄滅，無比詫異的問道，他知道二閨女能賺錢，但也沒想過這麼能賺錢，半年多沒過問，兩三百萬美刀的小金庫就變成兩千多萬了？
平時集團內部的流動資金儲備也不過一億美刀，自己閨女一下能拿出兩千五百萬美刀，真的有點被嚇到了。
“你不會做什麼違反證券法的事情了吧？”
事實證明，就算億萬富翁家庭的父母，對於子女忽然多出來的財富也會感到驚恐。
“不要問那麼多！”周詩柳不願意解釋，此刻是她掏錢，腰板賊硬，氣勢十足道：“老周，你到底要不要嘛，可說好，一年利息十個點！”
“十個點……”
周遠民原本沉浸在閨女賺了兩千多萬美刀的驚愕之中，可後面的話讓他哭笑不得。
一般的商業性貸款如果只是一年期，也就五六個點撐死了，時間長一點會更低，張口就是十個點，真是親閨女啊。
“董事長同志，我的錢都在股票裡面，為了借給你還債不惜割肉，你補償一點，不過分吧？”
周詩柳看著幾支已經盈利的股票滿嘴胡說。
“離清償時限還有三天時間，你彆著急割肉，哈哈，閨女，你這可幫了我大忙，剩下五百萬美刀好辦了！”
周遠民十分開心，沒想到剛讀大學的閨女就能幫自己解決燃眉之急，心懷甚慰。
“我這邊的事情你就甭費心了，發個賬號給我，等明天我轉過去。”
今天股票已經收市，要拋也要等明天。
事情談妥，父女倆結束通話電話，周詩柳看到老爹發來的賬號，長長的嘆了口氣，抱怨道：“何夏的烏鴉嘴真是太厲害了啊！”
雖然沒有從股市上虧掉，但轉眼之間，自己的小金庫就被掏空，只剩下一百多萬美刀打底。
“希望明年集團的業績好轉吧……不行，就算不好轉，我的錢也要拿回來！對，過聖誕節找老媽要錢去……”
心裡想著，把手機扔到一邊，馬上又給撿了起來，差點忘了給爺爺回電話。
京城的別墅內，王家老爺子和周詩柳爺爺在客廳聊著天，氣氛有些古怪。
“何夏那個小夥子……之前還喝過他家奶業公司的牛奶，怎麼，不知道怎麼就忽然斷供了，原來是跑到海外去了，真是意想不到啊。”
周家老爺子揣著明白裝湖塗，搖頭不已。
王家老爺子微微嘆了口氣：“老周，實不相瞞，我也喝過夏天奶業的牛奶，現在想起來……啊，味道真不錯啊，這樣好的奶業公司搬走真的可惜，可惜了……”
“是啊，可惜了……”
話音未落，電話鈴響起，周詩柳爺爺接聽之後把話原封不動轉達給王家老爺子。
王家老爺子默然不語，拍了拍周詩柳爺爺的肩膀，起身離開了周家。
他要趁有生之年把王在野的堂弟培養起來傳承王家，但需要教會他，不是誰都可以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