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婧站起身來,湊近了連瑄,“連瑄,我知道你為什麼生病,你應該不喜歡精神病這個稱呼吧?”

“如果你的粉絲知道,他們粉的是個精神病人,他們會怎麼想呢?”

尚婧又吸了口煙,將煙霧盡數吐出,打在連瑄的臉上,“答應我,退出戀綜,離容容遠遠的,我們就不會再見面,你也不會再生病了,這樣不好麼?”

她笑得狂妄恣意。

她生來就有狂妄的資本。

尚家為她撐起的保護傘,足以為她掃清所有障礙。

連瑄指尖都有些麻木了,她看著尚婧,忽地笑出聲來。

“放過我?”她咬字很輕。

“對。”尚婧點點頭,神情傲慢。

“尚婧。”她不緊不慢地喊出尚婧的名字,“這說辭你熟不熟悉?當初你說,叫我和秦硯阡劃清界限,現在你要我遠離容粲,以後呢?以後你又會讓我做什麼?”

連瑄眉眼間透出幾分嘲諷,“尚婧,你憑什麼認為我會低頭?當初不會,現在更不會。”

退讓,只會讓無視法律的人更加肆無忌憚。

她很清楚地認識到這一點。

所以既然決定邁出這一步,戰勝從前,那她就不能再後退。

一分一毫也不行。

“連瑄。”尚婧咬牙切齒,“你真以為我不敢動你嗎?我背後的是尚家,你背後是什麼?連家?遲家?無權無勢的小家族罷了,你以為你能和我抗衡?”

尚婧的生活從來順風順水。

唯獨在遇見連瑄時,是前所未有的挫敗。

如果可以,她真想讓連瑄永遠從她的眼前消失,甚至是……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連瑄平靜地看著她,“你可以這麼做,沒人會攔著你,但法律從不會姑息任何一個犯罪者,你逃得過一天、一個月、一年……”

“但總有一天,塵封的往事會被人重提,你也會被繩之以法。”

連瑄頓了頓,面上是燦爛的笑容,“而那天,我見不見得到,不重要。”

……

席甜捧著連瑄的手機,貓在樓下大廳的角落裡,眼睛緊緊地盯著螢幕上的倒計時。

已經過去十五分鐘了。

她探出腦袋,看向包間的方向,還是沒有動靜。

連瑄姐也不知道怎麼樣了……

視線重新落回手機上的時候,席甜瞳孔猛地一縮,險些把手機扔出去。

「來電顯示:容粲」

容容容容容……容影帝?!

他怎麼會給連瑄姐打電話啊?

這電話應不應該接?

接了萬一說了什麼她不能聽的怎麼辦?

席甜手哆哆嗦嗦了幾下,在即將自動結束通話前,一橫心接通了電話。

男人優越好聽的聲線從聽筒裡傳來:“連瑄,我到安城了。”

“???!!!”席甜猛吸了口氣,連瑄姐之前說的探班的人……竟然是容影帝?

“連瑄?”電話那頭的容粲又輕喚了聲她的名字。

“容影帝,我、我是連瑄姐的助理,她現在在赴一場鴻門宴……”

席甜的話被容粲猛地打斷,男人的嗓音冰冷無情:“在哪兒?”

“安城飯莊。”席甜嚥了口唾沫,顫顫巍巍地回答。

……

而包間裡,連瑄與尚婧的對峙尚未結束。

“連瑄,你就那麼想死?”尚婧上上下下將她打量了遍,驀地笑了下,“也對,我是聽說精神病人都不太想活的,那我要弄死了你,還是成全了你是不是?”

“那你要麼留封遺書,就說是你拜託我幫忙結束掉痛苦的一生的?”

連瑄雙手插進兜裡,口吻不緊不慢:“你可以試試。”

她並不懷疑尚婧做得出來這種事情。

尚婧無法無天慣了,不論做什麼事情,都有尚家為她兜底。

昔日被欺負過的不止她一人,可他們都選擇了私了。

原因無他,只尚家給得太多了罷了。

“連瑄。”尚婧隨手將燃盡的菸頭扔到地上,咔噠一聲,撥動打火機,新點燃了一支。

猩紅的菸頭在暖風的吹拂下,忽明忽暗。

連瑄很輕易地想起那種灼燙的感覺。

很疼。

她插在兜裡的手慢慢攏起,現在距離半個小時的時間應該沒多久了吧?

“我記得我當時抽的是萬牌的煙,比較老的那款。”尚婧翻出煙盒,掃了眼,又笑起來,“巧了不是,今天抽的也是萬牌。”

“命運就是這樣,翻來覆去地重複。”她逼近連瑄,菸頭也靠近了連瑄的臉,“都是命中註定的吧,你說,要在臉上烙下個疤痕,他們還會喜歡你的這張臉麼?”

連瑄的頭腦有些混沌起來。

尚婧的臉幾乎和記憶中重合在一起,深埋的往事被她一手翻出來,像古老的膠片電影,來來回回地在腦海中播放。

記憶似乎總是這樣,越想忘記的事情,卻記得越清晰。

她的手稍稍用了些力,下秒,指尖一疼。

濡溼在指尖漫開。

尚婧還在繼續發表她的長篇大論:“嗯,現在醫美技術很發達,應該也不會留下疤,你要不要試試?”

眼前倏地被一道光晃了下,她沒忍住眯了下眼睛,在看清連瑄手裡的東西時,她猛地後退半步,和連瑄拉開了距離。

“連瑄你瘋了?!你要是敢動我半根毫毛,尚家饒不了你的!”

連瑄的指尖被血色染紅,可她卻渾然不覺似的,漫不經心地把玩著手中的刀片。

刀片在燈光的照射下,泛著淡淡的光,映出她的面容。

杏眸黑漆漆的,瞧不見半點情緒,淡紅的唇瓣微微挑起,洩出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笑意。

“是嗎?”她指腹很輕地擦過刀片。

刀片很鋒利,一下就劃破了面板表層,滲出血來。

疼痛蔓延開,但好像又沒那麼疼。

連瑄覺得自己的意識大約沒那麼清醒,否則她應該幹不出來這種事情。

“連瑄,你冷靜點!!!”尚婧滿臉驚恐,“你是瘋了吧?”

“沒有,我只是覺得你說得對。”她掀起眼皮,“你會替我償命。”

明晃晃的刀片抵上了她纖弱的脖頸,明明沒有用力,卻已經印出一道血痕。

“連瑄,你在威脅我嗎?”尚婧忽地恢復了幾分理智,“你死了,沒有人會悼念你!”

“我知道。”連瑄的聲音很淡,眸色也很淡。

“我不是在威脅你,而是在通知你。”她微合上眼眸,手上用了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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