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燨將供詞從頭到尾看了一遍,三份一模一樣,手印按的地方稍微有差異而已,他很滿意摺疊起來,走出了柴房。

朱高燨走在前頭,等在外頭將事情的經過從頭到尾聽了一遍的張輔、張本還有景清等人,心中真是五味陳雜。

但,朱高燨不說話,他們總不能上前去安慰兩句吧?

等回到了書房裡,朱高燨讓狗兒將供詞全部都封起來,他將供詞交給張輔,“安排妥當的人將張旭送回京城,這三封信,一封隨張旭一起交給我大哥,另外兩封,一封送英郡王手上,還有一封,以我的名義直呈皇上。”

“是!”張輔只覺得責任重大,他做夢都沒想到,看似簡單的皇家,居然還潛藏著這麼多的汙垢。

夜裡,朱高燨伏桉給朱棣寫信。

“爹,您收到兒子的信,應當很高興吧?兒子在萬里之遙的地方,非常想念您和娘。長這麼大,兒子第一次出遠門,出來之前,是何等激動,軍艦漸漸地離岸的時候,兒子想到爹和娘必定站在高處努力想看到兒子,兒子就特別想哭了。”

“這一路上,吃也吃不好,在軍艦上待著也很無聊,每天就是躺在甲板上曬太陽。十多天前,兒子在澎湖列島附近呆了兩三天時間,兒子上一封信,不知道爹收到了沒有?兒子打下了小琉球島,打算將來在那裡建造一個軍事基地。”

“三天前,兒子到了占城,這真是個神奇的地方啊,幸好張輔他們在這裡有據點,要不然兒子會餓死。他們吃的食物居然是不臭不吃,喝的酒釀還要長蛆才是美味,他們進上來一個女子,想讓兒子開葷,兒子一想到那女的是吃臭魚長大,喝過蛆蟲酒,還不刷牙,兒子就無法下嘴。”

“爹,兒子來前,有事忘了安排。大明帝國學院現在在應天府很難再有發展,您想辦法將學院搬到北京去。他們教學和指導工作都方便一些。”

“張輔和張本在這邊的工作做得都很好,黃福也是個盡職盡責的人,爹該給黃福升官了。這邊的橡膠長勢喜人,可是民風實在是讓人不敢恭維。他們以為大明是進入了神佛的國度,兒子也姑且這麼忽悠他們,若將來想將佔城納入大明的殖民地,最好還是行教化之事,剷掉一些陋習,讓他們的思想和文化,均以大明為尊。”

朱高燨只覺得有很多話要寫,他洋洋灑灑寫了好幾千字,時間也不知不覺地過去,已經月上中天了,狗兒幾次來看,殿下還沒有寫完,他也不敢催。

朱高燨親自將信摺疊好,裝進了信封裡,他將信遞給狗兒,“你去把我要送給父皇的那封供詞拿回來,讓張輔把這封信送進宮去。”

“是!”

狗兒鄭重地接過了信,他雖然不知道為何這麼大的事,殿下不打算告訴皇上,但殿下每做什麼事都有道理。

張輔雖然有些不甘心,這麼大的事,理應告訴皇上,可四殿下卻打算幫大殿下隱瞞下來,這算什麼?但,張輔不敢有任何異議,他將那份供詞給了狗兒,接過了朱高燨寫給皇上的信。

朱高燨在床上輾轉反側,明日一早,他將啟程上軍艦,下一站乃是滿剌加。

按照鄭和下西洋的路線,從占城過去,將是真臘,之後是暹羅。本來,朱高燨這一趟的重點是澳大利亞,他應當順風前往滿剌加,也就是後世的馬來西亞,從巨港穿過印度尼西亞海灣,走東帝汶到達達爾文海港。

現在的達爾文還沒有海港,那裡是澳洲原住民最集中居住的地方。

早一日到達澳大利亞,可以早一日回到大明。

但是,朱高燨這一行,還有重要的目的,便是揚大明國威,與一些往來的國家簽訂外交協議。

而真臘,乃是此行中的第一個國家。

次日一早,舍楊該率領占城國的臣民,與張輔張本等大明的臣子們將朱高燨送到了新洲碼頭。

再一次看到大明的軍艦,龐然大物一樣矗立在海岸,從甲板上伸出的長長的踏板,搭在了岸上,汽車先一步開上了甲板,舍楊該等人的雙腿便在打顫,只想跪下去。

“臣等恭送四皇子殿下!”舍楊該等人跪了下來。

朱高燨賜了“免禮”,他叮囑張輔和張本等人後,便在二人的恭送下上了軍艦。

張輔眼熱地看著軍艦,豔羨地道,“殿下,臣打算學航海,將來能夠率領這大傢伙,為殿下征戰遠方。”

張輔的腦子裡揮之不去的是那張在謹身殿裡看到過的世界地圖,他知道,這世上有很多地方是大明人的腳步不曾到達過的地方。

朱高燨拍了拍他的肩,“會有這一天!等我回來了,咱們該解決的問題是北面。要將北元攆出我大明的國土。到時候我帶著你去北面,你還記得哪裡有個國家,叫什麼?”

“俄國?”

“暫且稱呼是俄國,或是俄羅斯大公國吧。南面的發展要靠這些國家的資源,北面的話,咱們就要靠俄國的資源了。“

此時的北面,應當還在金帳汗國的統治之下,究竟是怎麼回事,大明並沒有多少資料記載。到時候將北元打跑之後,朱高燨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朱高燨的軍艦在前面飛快地遠去,空出了一片海域後,大明的商船有序地離開,緊接著才是其他的軍艦在兩側護送,看到這一幕,連舍楊該都很羨慕。

他忍不住對張本道,“這些人也不知道修了多少輩的福,才會投胎託生在大明的國土上,成為大明人。張大人,若是我這一生死了之後,能不能埋葬在大明的國土上呢?我想下輩子能夠成為大明人。”

這個話,張本可不敢說,他心說,以四皇子殿下的性格,舍楊該這個外國人要想投胎在大明的國土上,是不是要交佔地費?

這是完全有可能的。

他斟酌著道,“這事兒,您恐怕還是要向我大明朝廷申請,究竟是怎麼一個政策,我也說不好。不過,您還年輕,人生才剛剛開始,現在說死是不是有點太早了?”

“不早,我既然即位為王,從現在開始,就要尋找墓地了。我可否向大明皇帝陛下上表,進京一趟,主要請求葬在大明的事。”

張本是有些無奈的,但他也不能拒絕,忍不住腹誹,你都剛剛繼承了王位,不好好在國內經營,跑到大明去做什麼?

你就不怕王位被人搶了?

張本轉念一想,有他們現在守在占城國,舍楊該又是殿下親自參加即位儀式過的國王,闍耶僧加跋摩才被處死,現在誰敢和舍楊該搶王位?

可以說,舍楊該將會是占城歷史上王位最為穩妥的國王了,哪怕他一直不上朝,只要他乖乖地聽大明的話,占城都不會有事。

當國王當到這份上,連張本都很羨慕呢。

張旭以及他的供詞,還有朱高燨寫給朱棣的信,送到京城的時候,已經是四月中旬了。

正午時分,朱棣用過午膳後,圍著謹身殿走了幾圈,花了小半個時辰,覺得有些乏了,便回到了偏殿午睡。

他做了個夢,夢到朱高燨回來了,夢裡看到兒子,朱棣興奮得不得了,一直不肯從夢中醒來。

黃儼正站在一旁候著,小太監在外頭打了個手勢,黃儼忙朝朱棣看了一眼,躡手躡腳地出去,那小太監低聲道,“占城那邊派了信使前來。”

黃儼忙快步出去,殿門外,信使跪在地上,看到黃儼出來,忙道,“四殿下有信來。”

就在這時候,朱棣的聲音傳來,“黃儼呢?這狗才,又到哪裡去了?”

黃儼頓時興奮不已,忙吩咐信使,“你先候著,皇上興許要召見你呢!”

這只是一個小旗,怎麼可能會有資格見朱棣,但今日他卻覺得,託了殿下的福,興許有這個榮幸呢,忙道,“多謝公公!”

黃儼已經轉身快步走進去了,他轉動麈尾,先道了喜,“皇上大喜!”

“大喜什麼?”朱棣坐在榻上,接過了小太監遞上來的茶,喝了一口,問道,“又怎麼了?”

“四殿下到了占城,送了信來。”黃儼笑道,“信使還在門外候著呢!皇上,奴婢去把四殿下的信拿進來?”

朱棣忙穿了鞋子要下去,邊喊道,“快宣,朕要問問老四的情況。”

“是!”黃儼一面服侍朱棣穿鞋子,一面笑道,“這可真是這小旗的榮幸了。”

這也是宮裡破例了,上一次,從小琉球島送來的信,本來是內監們接力棒一樣接進來的,可朱棣非要把那送信的宣進來問清楚,四殿下走到哪裡了?見了些什麼人?吃得怎麼樣?有沒有瘦了?

這一次,錦衣衛索性就讓這信使自己進來了,也是為了防備皇上要親自接見。

信使進來了,跪在偏殿裡頭,雙手將信送上去。

朱棣接過來,從頭到尾看了一遍,看得淚眼汪汪,黃儼在旁邊遞帕子,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安慰的話才好,只看到皇上這麼威嚴的一個人,看著信,邊看邊笑又邊哭,讓人看著卻又覺著十分辛酸。

門口的小太監又晃了一下,黃儼忙過去,才知道是皇后娘娘來了,求見皇上。

“皇上,皇后娘娘來了!”

“快,快請皇后進來,朕正要去見皇后。”

朱棣知道,皇后必然是聽說小兒子來了信,這才匆忙趕過來的,他忙擤了一把鼻涕,起身迎了出去,到了門口,皇后要拜,他一把牽了皇后的手,“你來,老四來信了!”

皇后的眼淚都出來了,“臣妾是聽說小四來信來,臣妾實在是等不了才來的。這是給小四送信來的信使嗎?”

“正是,你說說四殿下的事,朕和皇后聽著!”

這後面的話是對信使說的。

“四殿下是三月三十日到新洲港,占城國的國王和大臣們還有張將軍一起在港口迎接殿下。殿下沒有住在占城的王宮裡,而是住在大明駐占城的使館內。“

“為啥?”

徐氏想著哪怕是占城的王宮,也肯定比什麼使館強,難道說,占城那麼個小國,居然還敢不把王宮讓出來給兒子住?

徐氏一向賢惠,但此時兒子遠在天邊,她一顆心煎熬得不得了,便處處都只能為兒子著想了。

朱棣想到兒子信裡頭寫的內容,笑著將信遞給徐氏,“老四是住不慣王宮呢,吃也吃不慣,喝也喝不慣。聽說占城那邊吃魚只吃臭的,喝酒只喝長了蛆蟲的,這可真是太噁心了。”

徐氏幾乎想吐了,她正好看到了朱高燨寫到這裡的一段,手都在抖,心疼得不得了,“這孩子,怎麼跑那麼遠。都說在家千日好出門一時難,這老祖宗的話說的是真沒錯呢,他這出去了,哪裡吃得慣別人那裡的東西?”

徐氏忙問這小旗,“四殿下在使館裡吃住可還好?”

“狗兒公公安排的,請了大明的廚子給殿下做吃的,那三天,殿下吃得都很好。”

“那就好,那就好!”徐氏撫了撫自己的心臟,她覺得小兒子離開了,她的心都空了一大截了。

眼見徐氏的情緒有些不受控,朱棣擺了擺手,讓黃儼帶著小氣出去,吩咐道,“賞一百兩銀子,一把寶劍!”

如今寶劍也不值錢了,但皇上賞的,還是可以用來作為傳家寶的。

小旗忙磕頭謝恩,跟著出去。

徐氏這才忍不住哭起來了,“這孩子,真是讓人操心啊,大明這麼多的人才,誰帶這個隊不好,偏要他帶隊。連一頓好的都吃不上呢!”

朱棣也被哭得一陣心痛,兩口子抱在一起,誰也安慰不了誰,最後只能往好的方面想,朱棣也再三保證,等兒子回來了,哪裡都不讓他去,徐氏這才慢慢地平靜下來。

朱棣親自送了徐氏回去,回來的時候,黃儼低聲對他道,“皇上,聽說,這一次隨著四殿下的信一起送回來的,還有康郡王妃的兄弟張旭,一共有兩封信,一封送到了英郡王手上,一封隨著張旭送給了康郡王。”

朱棣的眉頭微微皺起,問道,“打聽清楚了沒?在占城到底發生了什麼?”

“奴婢問過了那小旗,說是張旭去了占城,要讓占城國將加藍香都給他,他來大明賣。為這事,張旭和張本起了衝突,正好殿下去了,殿下讓張輔將張旭押起來,但審訊的時候,是殿下親自審的,張輔和張本都不在跟前,誰也不知道審訊了些什麼?”

這就讓朱棣沒法安心了,“再去打聽!”

“是!”黃儼本來就想往朱高熾的府裡安插人,現在有了名正言順的理由和機會了。

“去把夏原吉和趙羾喊來,朕有事要交代他們。”朱棣想了想,“把方孝孺和沐家姑娘也叫進宮來!”

黃儼愣了一下,是什麼樣的事,需要沐家姑娘也在場?難道要給殿下和沐家姑娘賜婚?

黃儼想到賜婚的同時,朱棣也想到了兒子信中說的,占城國要讓公主給他侍寢,但他嫌棄人家公主口臭的事,又返回坤寧宮。

皇后正在和湯嬤嬤說朱高燨的事兒,湯嬤嬤恭維得不得了,說四殿下有出息云云。

聽說朱棣折返,皇后忙起身迎出去,“皇上有何事?怎麼不讓黃儼或是誰來跟臣妾說一聲,臣妾過去便是了。”

“正好朕多走兩步,皇后若是得了空也要多走走,老四說的話,生命在於運動。”朱棣攜著皇后的手進了大殿,“朕是想起了老四的婚事了,想早點把事定下來,也省得沐家一直提著心,沐家姑娘年歲也不小了,她這麼大的,好多都成親了。”

“是啊,臣妾也想到了,老三五月裡就成親了,老四的婚事也該定了。”

“朕今日要召沐家姑娘進宮,婚事的事,就交給你了?”

“是,臣妾也想見一見沐家姑娘。”

不多時,夏原吉、趙羾、方孝孺和沐汝嫚一起進了宮,看到沐汝嫚,趙羾的眼珠子都快要瞪出來了,在朱棣面前行過禮後,趙羾便忍不住了,“皇上,臣等怎麼能和女子一起見駕,這,這實在是不成體統。”

難道他還要和女子同朝為官不成?

“今日不談朝政,只談學術上的事。”朱棣假裝不明白趙羾的意思,介紹方孝孺和沐汝嫚,“四殿下出京前將大明帝國學院託付給了這兩位,一個管內務,一個管外事,今日朕要商議的事與大明帝國學院有關,自然要讓人都到齊了。”

大明帝國學院是個怪胎,居然不在禮部的管轄範圍之內,趙羾一直耿耿於懷,這會兒,機會送到了他眼前,趙羾決定先不說話,打算弄清楚情況後,後發制人。

“先說說大明帝國學院的近況吧!”朱棣道。

“是!”沐汝嫚膝行一步,還沒有來得及開口,朱棣便道,“沐姑娘,你起身,讓黃儼給你端把椅子,你坐著說話!”

朱棣這一發話,把其他三人都說得愣住了,這是什麼待遇?

夏原吉只一轉念,心頭便釋然了。

四殿下手下果然人才濟濟啊,一名女子,都能被他培養出來,獨當一面呢。

“多謝皇上!”沐汝嫚秉承了朱高燨不廢話的傳統,言簡意賅地道,“這一屆學生很快就能夠在六月份畢業,屆時,將會分赴各個領域,為大明的工業做出自己的貢獻。”

“上一屆學生,一共有四人,已經被皇上敕封為院士,已經接受了學院的聘請,成為了學院的教授,他們的崗位將由上一屆學員中的佼佼者頂上,同時,一些尖端難攻克的專案,四位院士也將能夠提供支援。”

沐汝嫚道,“總而言之,學院培養的人才與工業領域的發展已經形成了一個良性促進,不斷發展的迴圈,這是喜聞樂見的事。再,學院第一套教材也已經全部編製成功了,下一屆學員也能用得上。我們初步預算,下一屆將招收四百個學生,其中一百人是從北京那邊的學校直接錄取,其餘三百個名額,打算用考試的方式進行招聘。”

趙羾不答應了,問道,“為何要從北京那邊的學校直接錄取?這對其他的學生是不是不公平?”

“非常公平!”沐汝嫚不卑不亢道,“北京那邊的學校是殿下當年主持辦起來的,招收的學生,要麼是小小年紀,便參加過北京保衛戰,要麼是遺孤。所學的內容,包含了殿下編制的數學教材,和一部分物理化學基礎,他們很多都不比大明帝國學院的學生差。”

難怪這些年,大明帝國學院招收的都是南邊的學生,北邊的官員從來不說話。

趙羾此時略一思索,竟是冷汗直冒。

大明的工業基礎基本上全部都在北京,哪怕是大明帝國學院培養的學生也都去了北邊參加建設,直沽的軍艦基地、北京的熱電廠、汽車基地、煉油廠……這些不說,居然還藏了一所學校。

“這所學校招收了多少學生?”趙羾似乎看到了南面的官員要將他分著吃了的結局,他難以沉住氣,問道,“這件事,禮部怎麼不知道?”

方孝孺不緊不慢地道,“禮部知道了,就可以給那邊的學校派老師了嗎?那所學校,招收的都是這樣的學生,所學的知識偏理科,這些年一共有六百多名學生了,按照年齡來算,今年只有約兩百名學生可以升學。”

“什麼年齡?”趙羾問道。

“殿下要求,那所學校的學生,年方十四歲方可以參加升學考試。”

“既然約兩百名學生畢業,為何只直接錄取一百名?何不兩百名一起錄取算了呢?”趙羾不顧御前,說著風涼話。

方孝孺澹澹地瞥了他一眼,“趙大人,另外的九十多名學生可以參加考試。”

趙羾明白了,成績差的直接升學,成績好的參加考試,可以直接碾壓。

這太過分了!

趙羾拱手向朱棣道,“皇上,臣以為,以往殿下一個人當老師的時候,尚且可以招收一百多名學生,如今一共四名院士當老師,大明帝國學院應當可以擴大招生數量。”

大明帝國學院是兒子的地盤,一切都是兒子說了算。

朱棣沒打算干涉,因此,和稀泥道,“飯要一口一口地吃,事要一點一點地做,總不能為了追求數量,不顧質量了吧?”

“皇上說的是!”沐汝嫚接過了話題,道,“從這一屆學生開始,大明帝國學院將實行考試畢業制度,考試過關了,才允許畢業。”

朱棣笑道,“這是個好制度啊,免得一些人以為進了大明帝國學院,就端上了鐵飯碗。”

朱棣原本是要為遷校址的事,才召見四人,誰知,話題就慢慢地偏了,他問道,“說了這麼多,你們也說一下困難吧!”

沐汝嫚想了想,道,“皇上,大明帝國學院一直用的是小熱電廠的電,電力不足,總不能影響了皇宮的用電量吧!”

朱棣心說,兒子選的這個兒媳婦還真是不錯,他正想打瞌睡,就有人送枕頭來。

“朕也有這個顧慮,宮裡的用電肯定不能耽誤,而大明帝國學院的研究和教學也不能受到影響。大明現在除了北京那邊有大型的熱電廠,別的地方都沒有。大明的工業也在那邊。”

“正是!”沐汝嫚道,“皇上,我院的四名院士要指導工業專案,還要教學,在北京和應天府兩頭跑,非常誤事。”

“這樣吧!”朱棣將話頭接了過來,對夏原吉和宋禮道,“大明帝國學院就搬到北京去,你們在那邊開展教學,四名院士就不用兩頭跑。”

“是!”沐汝嫚不是臣子,不好說“臣遵旨”。

方孝孺跪了下來,“臣等遵旨,皇上聖明!”

夏原吉還是懵的,怎麼說來說去,要把大明帝國學院搬走了?他轉念想到了皇上一直在籌建的北京城,明顯是要遷都的,也就不多說話。

趙羾卻是要極力反對的,他忙跪下來,“皇上,不可!”

“為何不可?”朱棣心說,這學校是你的?你花了一分心思在上頭,你有什麼話語權?

“這學院乃是四殿下的心血,搬與不搬,臣以為要等四皇子回來了再做決斷。”

朱棣等著這句話呢,他拿出了朱高燨的信,朝趙羾揚了揚,“你看看,這就是四殿下寫回來的信,他讓朕幫他把大明帝國學院遷到北京去。這就不勞你操心了。”

趙羾依舊不依不饒,“皇上,大明的工業已經紮根在北方了,南邊什麼都沒有,只有一所大明帝國學院,臣以為,若是大明要將學校搬到北方去,南方的學子和老百姓們豈不是會心寒?”

“心寒?”沐汝嫚學著朱高燨的樣子挑眉道,“為什麼要心寒?大明有大明的發展規劃,眼下殿下已經帶著南方的商戶在進行海上貿易,為他們開闢航線,剿滅海盜,大明的軍艦為他們護航,將來會給他們一個太平的海域,讓他們放心掙錢。”

朱棣沒想到這個兒媳婦居然還如此潑辣,很是欣賞,幾不可見地點頭。

“將來,工業品可以從北方過來,南方透過海上貿易,將我大明的貨物賣向四面八方,將大明需要的資源帶回來,有何不可?”

“這與大明帝國學院搬到北方又有什麼關係?”

“趙大人,我們要讓事務的發展按照符合的規律進行,不要為了一己之私而強行改變其發展規律。將來,若是大明發展到了一定的程度,一定會在南方開設理工科學院,但現在這邊的工業可以說比北方落後太多了,而工業領域的人才需求已經成了我大明工業發展的短板。這一點,您作為禮部尚書,應當能夠覺察。”

這用詞也太犀利了,若是趙羾依然抬槓,便是他這個禮部尚書做得很不夠格。

方孝孺也微微點頭,原本這些話應當是他來說的,因為他負責與朝廷方面的溝通。朱高燨用的就是他這股子擰勁兒,只是沒想到,沐汝嫚不願意任何人對朱高燨的決策持否定意見,對趙羾也就毫不留情面。

遷校址的事就這麼定下來了。

趙羾氣沖沖地從宮裡離開,夏原吉離他遠遠地在後面,可趙羾偏偏看不到夏原吉躲避他的決心,依舊在宮門口等著他,見面後很不客氣地道,“夏大人,本官忘了,您原來還是江西人,本官以為您是河北人呢!”

夏原吉湖廣長沙府湘陰人,祖籍江西德興,算不上是蘇浙這邊的南方人,但也在長江流域,與河北那邊黃河流域不一樣。

而趙羾才是河北邢臺人,襁褓之中,遷居開封。

只不過趙羾這麼多年,得南方士人提拔頗多,洪武二十八年,其擔任兵部武庫司員外郎,為人處世慎密小心,得齊泰器重,而升遷。

洪武三十一年,遷浙江右參政。

齊泰乃浙江人,趙羾受齊泰的庇護,政績裴然,因此而得太祖高皇帝器重,後成為建文帝班子一成員。

趙羾可以說是得浙江籍士人的支援而一路上來,他若是在禮部尚書的位置上,將大明帝國學院給丟了,不說浙江,整個南方的文人都容不下他。

夏原吉見躲不過,也不說“趙大人的祖宗可是北方人”的話,拱手道,“趙大人,這事,您可真怨不得我。我這個戶部尚書,之所以現在每天還能睡著覺,朝廷到處要錢,我到處都能應對,都是大明帝國學院的支援,您說,我總不能為了您,把我自己給扔了吧?”

“你……”趙羾跺著腳,“你說,這件事,如何交代?怎麼向南方的老百姓交代?”

夏原吉朝宮裡的方向拱了拱手,“皇上乾綱獨斷,眼下南方說得上話的老百姓們都跟著四殿下出海去了,等他們回來的時候,人人都賺得缽滿盆滿,若真要交代,既不是你,也不是我能交代的,自然有四殿下交代。”

“再說了,大明帝國學院遷到北京城去,有沒有說,不允許南方的學子們報考?”

“都是大明人,憑什麼不讓南方的學子報考?”

“是啊!都是大明的學院,在南在北又有什麼區別呢?”夏原吉再次拱了拱手,“我還有事,就不陪趙大人嘮嗑了!”

這事兒跟他可沒有半毛錢關係,同朝為官,都是一般等級,夏原吉表面上沒有和趙羾計較態度問題,實則,心裡還是不舒服。

沐汝嫚被皇后叫到了坤寧宮裡,皇后聽說了沐汝嫚方才在皇上和大臣們面前的表現,雖覺得這姑娘潑辣了點,但想到,人家剛剛來京城的時候,可沒有這般潑辣。

唉,想必,也是自己那小兒子乾的好事。

朱棣讓黃儼給皇后帶來了一句話,“沐姑娘性格豪爽,處事果斷,堪配么兒!”

皇后看沐汝嫚的眼神就越發柔和了,她待沐汝嫚行過禮後,就牽了沐汝嫚的手,“好孩子,四殿下不在家裡,大明帝國學院的事,都要拜託給你,真是辛苦!”

“臣女一點兒都不辛苦!”沐汝嫚臉上煥發出炫目的光彩,比起京城裡其他的姑娘來,完全不一樣,有一種事業有成的志得意滿,神采飛揚。

“臣女一切都是照著四殿下囑咐的在做,很多事做起來也很有意思。”沐汝嫚笑道,比起上一次在宮裡出事,此時的沐汝嫚少了些小心翼翼,多了意氣風發。

“那就好!”皇后笑著對湯嬤嬤道,“你說,老四要是有這福氣,將來娶個這麼能幹的姑娘,豈不是好?”

就怕後宮會干政。

沐汝嫚先是愣了一下,後又羞得忙低下了頭,可心裡的喜悅,就像是可口可樂水裡的泡泡,拼命地往外冒。

湯嬤嬤笑道,“前些日子,西平侯夫人寫信來,不是說,還沒有給沐姑娘相中合適的人選嗎?奴婢是覺著,沐姑娘和四殿下可真是天生的一對呢。”

這其實是有點失禮了。

但既然這婚事皇上已經看準了,哪怕沐汝嫚不想嫁給朱高燨,也是不可能了。

皇后見小姑娘羞得要鑽到桌子底下去了,她也就揮揮手讓湯嬤嬤下去,道,“皇上和我都是瞧著你長大的,想把你和四殿下的婚事給定了,我已經早就託人給你父親和母親去過信了,兩家的大人都已經說好了。”

“原本這事,該你母親和你說,但你也是個可憐的,這麼多年獨自一人在京城,我與你母親從前也是極好的手帕交,她去了雲南,這些年也一直都有書信往來,我代她和你說這個話,也是說得的。你可願意?”

沐汝嫚怎麼會不願意呢?

朱高燨臨走前,那番暗示,她早就心知肚明瞭,就等著這一天。

“全憑皇后娘娘做主!”沐汝嫚跪了下來,徐氏將手腕上一個早就備好的龍鳳手鐲褪下來,套在了沐汝嫚的手腕上,這婚事,也就算定了。

“皇后娘娘!”湯嬤嬤不顧一切地走了進來,驚慌不已,也不顧沐汝嫚在一旁,道,“康郡王府那邊傳來訊息,說是,說是康郡王妃撞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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