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出了府門,北平城的老百姓又來送行了,這一次人越發多了,也越發熱情。

“四王子,這籃子雞蛋,您帶在路上吃!”有個老婆婆將一籃子煮好的雞蛋要塞給朱高燨,朱高燨攏著袖子不要,“我不吃,別給我!”

他還在和他爹鬧脾氣,朱高燨現在懷疑,朱棣會不會不是親爹?要不然,這種惡劣的天氣,居然要他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年出來打仗,童工啊,這是犯法的!

老婆婆是不是在可憐朱高燨不知道,她將那一籃子雞蛋塞給了朱棣派給朱高燨的親衛,“你幫娃兒拿著,補補身體,唉,這可憐的娃兒!”

朱高燨一聽,眼淚都快出來了,淚眼汪汪地,想喊老婆婆一聲“祖母”了,他一定是撿來的!

朱棣朝兒子看了一眼,不由得好笑,見親衛還在推,他發話了,“幫四王子拿著,都是鄉親們的一點心意!”

“四王子,等您回來了,我給您做鐵板燒!”

朱高燨來了勁兒,喊道,“唉,豆腐腦李,我忘了告訴你了,你可以用你那鐵板燒炒花飯啊,什麼蛋炒飯啊,紅燒肉炒飯啊之類的,你去弄一個泥瓦匠用的鏟子當鍋鏟,那個配鐵板燒,比鍋鏟好使!”

“好勒!”豆腐腦李揮揮手,“四王子,等正月過完了,小民們幫您送糧草去啊,這仗一定要打贏!”

朱高燨的心情好些了,也不看他爹,和老百姓們告別,等車出了北平城,他就閉上了眼睛。

朱棣笑著罵了一聲“小兔崽子!”

朱高煦脖子都扭斷了,也沒有看到韋姑娘來給他送行,他難免有些難過,雖說他想得到韋姑娘,不過是一句話的事,但對方不把他放在心上,他還是覺得沒意思。

朱棣可不關心兒子們怎麼想,大軍在城外後,朱棣便將軍隊一分為二,一部分由張玉帶領走涿州方向,到廣昌;另一隊由朱棣親自率領,過居庸關,走懷來,到蔚州。

朱高燨對歷史到底不是很熟悉,知道靖難之役的幾次大戰,一是鄭壩村,一是白溝河,眼下他爹想做什麼?

朱高燨心裡要是一不安起來,就有些沉不住氣,畢竟,這生死攸關啊!

“爹!”朱高燨從拖拉機上跳下來,走到了他爹的馬前,仰著頭,喊道,“爹,這仗,您是怎麼打算的?”

“有這麼問主帥的嗎?”責備歸責備,朱棣還是一把將兒子拉上了馬背,笑呵呵地道,“怎麼,願意跟爹說話了?不跟爹生氣了?”

朱棣將兒子放在身前,父子二人同騎一匹馬,朱棣用自己的披風將兒子裹得嚴嚴實實。

“誰跟爹生氣了!”朱高燨還是不滿,“這麼冷的天,爹非要兒子一塊兒出來,分明是不心疼兒子!”

朱棣哈哈大笑,末了,聲音又有點蒼涼,“爹這是心疼你啊,你看看你二哥和三哥,跟著爹南征北戰的,將來不管如何,爹都不用擔心,你是爹的么兒子,爹哪有捨不得你的,越是捨不得,就越要把你拉出來遛一遛,將來爹才好放心啊!”

幾句話,朱高燨的鼻子有些酸,甕聲甕氣地道,“您還怕兒子將來不能自立?”

“爹當然不怕了,爹這一生,只有兩個願望,一個是要給你們打出一片江山,不仰人鼻息地過日子,一個是將來爹百年歸山的時候,有你在跟前給爹送終。”

“爹,咱們眼下是出征,就不說這喪氣話了,爹可是有九條金龍護體的人!”

“哈哈哈,好,不說這些喪氣話了,那爹就不妨告訴你了,不過,你誰都不許說,知道了嗎?”

“兒子雖不懂事,不洩露軍機的道理兒子還是懂,爹也別把兒子當三歲的小孩子了。”

“眼下,李景隆的兵多,我們的兵少,就算我們兩邊的兵力相當,一軍之將帥也不能輕易放過了機會。這寒冬天氣,對咱們來說就是機會,你看,燕軍本來就在北方,不畏嚴寒,再加上有了你弄出來的羽絨服,咱們也不怕冷,這時候,不把李景隆的隊伍拉出來遛一遛,是不是對不起老天爺了?”

“所以,爹您的意思,沒打算現在就和李景隆的隊伍幹上一仗,就想把他拉出來遛一遛,這天氣就是個殺手,能把他削一層皮去?”

“嗯,爹打算圍大同?”朱高燨驚道,“讓李景隆疲於奔命?”

朱棣見兒子如此聰明,非常高興,“我兒聰穎!“

朱高燨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要掉下來了,他摸了摸鼻子,“爹都說到這份上了,兒子要是還想不到,那就是蠢了。”

大軍行至十二月底,張玉遣人來報,他們那邊離廣昌近,到了廣昌後,一個炮彈扔出去,守將湯勝便舉城而降,幾乎沒有費一兵一卒。

而朱棣這邊,蔚州城遙遙在望了,朱高煦領了斥候親自前去查探敵情,朱高燧的懷裡別了一把火銃,幾個手榴彈跟在二哥的身後,等出了大營,他湊到了朱高煦的身邊,低聲道,“二哥,爹手裡有一把手槍,聽說非常厲害,輕便,射擊也很勐,我本來想讓四弟也送一把給我,我怕他不答應。”

這明顯就是在挑撥離間了,其中意思很明顯,四弟既然能夠送那樣的好東西給爹,他們兄弟幾個,都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四弟為何不為他們多想一想?

戰場之中,多這麼一個武器,那就是多了一條命呢。

朱高煦沒有多想,雖然四弟總是坑他,這次又把他坑的不淺,屁股還疼著呢,但他內心深處,已經將朱高燨視為自己人了,一來,四弟對他的威脅不大,若是撬了大哥的位置,論排序就是他,四弟沒有野心,可以成為他的支援,二來,四弟救過他的命。

朱高煦本能地就很信任朱高燨,反而勸慰三弟,“四弟那個人,你還不知道,嬌氣得很,爹要他跟著出征一次,活像是要了他的命,跟爹鬧脾氣,非要爹哄著才行。”

“他要不是會弄這些玩意兒,你覺得爹會慣使他的脾氣?爹不胖揍他一頓才怪呢。”朱高煦越說,越覺得自己接近了真相,“那手槍,我聽朱能說過,做得非常精細,子彈都是特製的,估計做起來不容易,你就別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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